更新時間:2012-9-7 16:24:07 本章字?jǐn)?shù):3927
邵雲(yún)和的笑意溫柔，若三月春風(fēng)，脈脈含情。孽訫鉞曉男子如他，俊美如斯，可偏偏又心思陰狠手段凌厲，當(dāng)真是人間禍害。
周惜若緊緊盯著他的面，美眸幽幽，“你走吧。”
邵雲(yún)和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不管怎麼樣，這盒子對我很重要。謝謝你。”
他說完如一道青煙掠過打開的窗子，消失不見。周惜若定定看著那扇窗子，許久才長舒一口氣。
…慳…
太后的壽宴到了晚間，在宣武門燃放盛大的煙火。周惜若已從席上退了下來，梳洗罷靜靜看著那彤紅的夜幕。晚風(fēng)輕拂，吹來夜空中靡麗的酒香。她身影孑然，凝望遠(yuǎn)方，長長的裙裾拖延地上，如她身上潛藏的悲思，一點點流瀉，無處不在。
“在想什麼？”身後傳來一聲低啞的聲音。
周惜若不回頭，只看著遠(yuǎn)方的夜幕，微微一笑：“皇上爲(wèi)何不去觀看煙花盛典？全京城的百姓一定會都來，那麼熱鬧。式”
“因爲(wèi)朕知道朕心愛的女人在傷心。”身後風(fēng)聲忽動，他已將她摟入懷中。
周惜若依在他的懷中，輕嘆：“皇上怎麼知道我不開心？”
“朕都聽說了，寧婕妤對你無禮，永壽宮一羣上了年紀(jì)的長舌婦又對你指手畫腳。”龍越離看著她明澈的眼睛。
周惜若心中失笑，原來他所說的和她所想的都不是一樣的事情。什麼時候起她對他隱瞞了所有。又是什麼時候，她對他不再敞開心扉。什麼時候，她憎恨著越卿卿這樣的女人，可一回首自己也如她一樣，心機(jī)深不見底。
這樣的周惜若，陌生得令她都不認(rèn)得。
“是啊，臣妾難過，很難過……”她低聲輕喃。
夜風(fēng)中，吹來煙花的刺鼻硫磺氣息。這樣的盛世華景不屬於她，眼前的恢弘宮闕不屬於她，眼前的這個男人也不屬於她，這一切的榮華富貴，恩愛交頸，都不屬於她……一切一切只是虛妄。
“可是總有高興的事。”龍越離忽地道，他的深眸中帶著年輕男人特有的刺目光芒，雄心勃勃。
“朕帶你去一個地方！”他說著拉著她的手向著雲(yún)水殿外走去。
“是什麼地方？”周惜若問道。
龍越離回頭，俊魅年輕的面上皆是高興之色。周惜若看得一怔，她已經(jīng)很久沒看見他如此肆意的歡喜。令她也禁不住跟著笑了起來。兩人走了幾步，忽的，周惜若輕喚一聲，原來她剛梳洗罷，腳上只穿著綿軟的繡鞋。她被他拉得踉蹌幾步，繡鞋也掉了一隻。龍越離見狀爲(wèi)她撿起，眼中皆是捉狹。
“讓朕伺候愛妃穿鞋。”他笑著半跪下。
周惜若眼中動容，許久她才伸出雪白的纖纖玉足，放在他的膝上。龍越離細(xì)心地爲(wèi)她穿上，大概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爲(wèi)別人穿鞋，動作笨拙不自然。好不容易鞋子穿好，他這才滿意地站起身來。
周惜若美眸盈盈，隱隱有水光涌動。龍越離看著她傾城笑靨，不禁環(huán)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語：“感動吧。朕可不會讓你再哭泣了。”
“惜若，走吧。”他拉著她向黑夜中跑去，夜風(fēng)拂過兩人的臉頰，像一隻輕柔的手不停地拂過。她被他帶著到了御書房中。
“這便是皇上要給臣妾看的？”周惜若笑問。
龍越離擺了擺手，帶著她穿過御書房中高大的書櫃，他一擰書櫃牆壁上的一盞宮燈，忽地，牆壁上轟隆隆作響，原本的牆壁緩緩打開，一副巨大的畫出現(xiàn)在了兩人面前。
周惜若吃驚地看著眼前的畫，失聲道：“這是堪輿圖！”
“這是各國的堪輿圖！是民間有一位堪輿大師輾轉(zhuǎn)送給了朕。”龍越離點燃御書房四處的燈火，明亮的燭光照亮了整幅堪輿圖。周惜若從未見過這樣的圖，她的目光掠過那一個個名字：齊、楚、秦、狄、越、……。
圖上山川江河密密麻麻，猶如螞蟻。龍越離久久凝望這圖，他指了秦齊兩國交界，侃侃而談：“如今，鬱老將軍已經(jīng)攻佔了青谷零西北一帶，切斷了狄國的後方……”
他說話間躊躇滿志，天下間彷彿就在他的掌中。如何打贏這一場仗，如何讓安王兵敗之後削弱他的兵權(quán)，如何安插忠於他的臣子……一一道來。周惜若看著他年輕俊魅的面龐，忽地想起林嬤嬤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
“……皇上，將來取得的成就將比所有齊國的先祖皇帝也許都來得多……”
他是個皇帝，年輕雄心壯志的皇帝，曾經(jīng)鬱郁不得志的龍越離一日日比一日越發(fā)沉穩(wěn)睿智。周惜若含笑看著他，心中有什麼隱隱涌動。
龍越離一轉(zhuǎn)頭，對上了她含笑的美眸。燈下，她安靜如一朵最美的蓮，靜悄悄的，卻從不會輕易令人忽視。
“惜若……”他上前，捧著她臉，搜尋她眼底的盛載著什麼。可唯獨，他在她眼底看到的是他的渴切的眼神。
“這是皇上想要的？一統(tǒng)天下？”周惜若問道。
“是。這便是朕想要的，衆(zhòng)而歸一，天下間再無征戰(zhàn)，再無秦齊之分，天下一統(tǒng)，再也沒有流離！”他的眼中是她未曾見過熠熠光彩，能將她融化。
周惜若久久看著他，嫣然一笑，兩行清淚卻緩緩滾落：“若這是皇上的心願，也會是我的心願。”
龍越離緊緊抱著她，兩人相擁，心與心從未這麼貼近。他的夢想化成了她的夢想，在這高高的御座旁，有她懂他愛他，願意陪伴著他，已然足夠。
殿中寂靜，周惜若看著那堪輿圖，忽的，她心中猛的一縮，推開了龍越離。
龍越離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周惜若緊緊盯著那堪輿圖，指著那西北一角，聲音微顫：“皇上，那是什麼……”
龍越離看了一眼，道：“哦，這地方叫做赤灼，他們是狄國的一小支部落，靠打獵爲(wèi)生，聽說那邊的男人兇悍而陰沉，嗜血嗜殺。一百年前曾經(jīng)打敗瞭如今的狄國，曾一度控制狄國大部分地方，不過因爲(wèi)他們太過殘暴，後來被狄人奮起反擊，一直趕到了靠近西域荒涼一帶。如今赤灼已沒落。只剩下一小批人還在遊蕩。”
周惜若只覺得一顆心被一隻冰涼的手緊緊抓住，呼吸不得。她指著那一處畫著的圖案，美眸緊盯著龍越離：“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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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狼頭。赤灼的族人膜拜狼。每個勇士都以狼的圖騰來裝飾自己身上，紋身、用的東西都有這種狼頭圖案。”龍越離道。
他看著周惜若煞白的臉色，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周惜若躲開他探究的目光，勉強(qiáng)道：“臣妾只是覺得這個狼頭太可怕了。”
龍越離釋然，把她摟在懷中，低語道：“沒事的。有朕在。”、
他擁她入懷，溫?zé)醾鱽恚芟裘碱^緊皺，美眸看著黑沉沉的夜，心中也沉沉如這個晦暗的夜。
她想，她終於知道了邵雲(yún)和的身份了。
……
壽宴過後，皇宮中有了彷彿宿醉後的疲倦，每個人都懶洋洋的，夏日已快到了，前邊的戰(zhàn)事開始很順?biāo)臁Ｒ磺腥琮堅诫x所說的，鬱老將軍帶著鬱家軍切斷了狄國的補(bǔ)給後方，安王卸了主帥之位，底下的指揮與秦軍作戰(zhàn)的軍務(wù)漸漸移到了年輕有爲(wèi)的將士身上。龍越離就如一頭被困淺灘的真龍，一點雨露滋潤，漸漸地誰也捆綁不住他昂首長嘯天際的威勢。
上林苑中荷花又一次盛開，荷香陣陣。周惜若坐在亭中，看著眼前的美景，不緊不慢地煮茶。晴秀上前，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周惜若神色平靜，淡淡道：“讓她上來吧。”
晴秀領(lǐng)命退下。不一會，身後腳步聲動，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蓮貴嬪果然好風(fēng)雅。聞荷香煮清茶，不知蓮貴嬪到底品到了蓮花幾許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
周惜若擡頭看著面前款款走來的美人，微微一笑，示意她坐在對面的席上：“世子妃果然按時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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