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生13 曾經的她

涼暮生閉了閉眼，他的指尖，他的身體，他的幾乎所有感官都感覺的到她因爲哭泣而帶來的細弱顫抖，可憐得像一隻嗚咽著的小野獸，需要主人的照顧，卻終究要被主人丟棄丫。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毫無雜念的心緒去擁抱一個女人。

十幾年來，他擁抱過無數的女人，用這雙看上去很乾淨很漂亮的手去擁抱需要被人寵被人疼的每一個女人。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對那些女伴的感覺其實說到底都是一樣的。

當指尖碰觸她們的肌膚時，帶來的觸感絲毫無異。

女人，只是一種類似玻璃的易碎的生物，一種柔軟到會產生莫名芬芳的生物。

僅此而已，別無其他媲。

現在，他依舊只是用這雙無情殘忍的手去輕擁著即將離開他的這個女人，用很剋制的力道擁抱著。

“很抱歉，子葉……”

過了不久，涼暮生的聲音在秋子葉耳邊再度響起，語氣緩緩，卻像尖刀，直接扎進了她的耳膜。

秋子葉有些虛浮地微笑了下，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總裁，我說過了啊，不用道歉的。感情本來就是一件你情我願的事。其實呢，你的內心並不花心也不風流。”

涼暮生的眸色輕輕動了動。

秋子葉面朝門，繼續慢慢地說著，“有些人，他其實是過於專情了，纔會越發風流了起來的。”他只愛易歡，所以將真愛交給了她，即使他並沒有得到絲毫回報。而剩下來的那具軀殼呢，爲了尋求慰藉，只能使用另一種極端的方法。

這麼想來的話，她的這個總裁還真的是癡情得很讓人心疼啊！

這一次，涼暮生並沒有再開口，他只是靜靜側眸看著秋子葉的側臉，略略清傲的線條，白皙的皮膚，瑩瑩閃爍的瞳孔。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秘書都已經成爲一個幹練的職業女性了啊？

他一直記得，七年前，連跳好幾個年級的她最終以20歲的年輕歲數從知名學府畢業，然後過五關斬六將，終於堅持著走到了他的面前。

是他親自面試了那幾位秘書候選人。

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最終選擇了她，其實純屬意外。

秋子葉的學歷很高，這個毋庸置疑；她雖然不是絕對頂級漂亮，但是她的氣質極佳，很有種清傲中帶著稚嫩的單純感；她的有關文秘的理論知識也相當豐富。

可是，和另外幾名競爭者相比，她的資歷經驗成熟度遠遠不及。

社會應聘講求經驗，尤其是曙光總裁秘書這樣的職位，需要有極其靈活敏銳的應變能力和極端豐富的處事經驗。

還沒開始面試，單看檔案，他就已經決定淘汰秋子葉。

就在大家靜靜坐在總裁辦公室外頭的大廳等待面試通知時，由於幾天前酗酒過度而導致酒精輕微中毒的涼暮生臉色慘白地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他想吐，所以匆匆忙忙地朝洗手間跑，但終於忍受不了了，就那麼在過道的垃圾桶邊嘔吐了起來。

他從來不注意自己的身體。

然後，在他吐得眼淚直淌的時候，秋子葉來到了他的身邊，給他遞上了手帕。

他擡頭，透過微微模糊的視線，他看到了那個剛畢業的女孩，純稚得像一隻擁有漂亮皮毛的乖巧貍貓，涉世不深，純良的一塌糊塗。

他接過手帕，輕輕地笑，“謝謝。”暗自在心底下評價，她是個會耍交際手段的應聘者。

而年輕女孩彷彿是看穿了他的心底所想，只用很冷靜的笑面對了他，“可能您會覺得我這麼做是爲了博面試分，但是在這裡碰到並且送上手帕確實只是偶遇。但是我也不否認，在面試之前，我確實研究過您。”

“研究？”他微微瞇眼，微溼的眼底一線思量。他不介意應聘者研究他，這合情合理，但是他很好奇，她到底瞭解了他多少。

年輕女孩想了想，笑道：“我只瞭解了一點點。您的身體似乎不好，容易感冒發燒，還有胃炎十二指腸潰瘍，還經常頭痛頭暈。曾經因爲胰腺炎動過手術，不能過量喝酒，但是您好像很喜歡飲酒。”

他真的好奇了，慢慢直起了身，“你從哪裡得來的這些信息？”

貍貓一樣純良的年輕女孩於是就那麼慢慢笑了起來，“您參加聚會的時候，我會偷偷混進會場；當您參加一系列宴會的時候，我會假裝成服務員混在宴席之間，然後悄悄去探聽一些消息。”

他眉角一挑，“花了多少時間去收集這些信息？”

女孩很隨意地笑答，“不多不少，正好四年！”大學的四年光陰，都在圍著涼暮生轉。

涼暮生面色無異地繼續問道：“那麼，除了我的私生活，對於我公事方面的事，你瞭解多少？”

年輕女孩展顏一笑，“這次過來面試，就是來了解曙光總裁其他方面的信息的。以前，我只能混進宴會、聚餐這些普通性質的公共場合，而從裡頭得來的信息，不外乎是和公事無關的私人的信息。但是對於那些大型會議、合作討論會議，由於過於秘密，我這個外人當然無權參與，所以現在，我只能通過不斷的面試去旁敲側擊。”

“不斷的面試？”涼暮生的眼底已經見了真實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