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廣州市。
作爲中華帝國的首都已經三個年頭的廣州,在廣東人民和何沐平派出的系統人員的努力建設下,已經真正的變成了東方之都。與北京、江寧這樣的有著千年古都歷史的文化名城相比,廣州明顯在底蘊上要稍遜一籌,而且其地理位置上地處海疆,廣東一省還與越南接壤,並不是一個良好的首都選擇,但是何沐平卻還是選擇了這裡。
選擇廣州,是宣示著中國人要面向海洋,走出大陸,向著更廣闊的天地進發。
繁華和現代的廣州城,南城建設成了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的現代都市,而北城卻依舊保持了化韻味,亦古亦今,相映成趣。
林則徐坐在廣東北城的蕓槐樓上,對面坐著昔日的同僚,原湖南巡撫吳其浚,兩人桌上只擺著三碟菜餚,兩杯溫酒,幾小樣下酒的佐食。
林則徐看著樓下沒有辮子的廣州人們在街上或繁忙或休閒的行走著,工作著,不由嘆了一口氣。
吳其浚見林則徐嘆氣,微笑道:“元撫兄,何故嘆氣?”
林則徐舉起桌上的小酒盅,一飲而盡,道:“這廣州落入賊手不過三年,如今卻與我在廣州之時大異,元撫不過一時惆悵,心下甚是難受。
兩人就這樣不鹹不淡地結束了酒席,林則徐在一名負責看守他行動的警衛員的陪同下回到了他在北城的臨時寓所,一座並不大的四合院,他和他的家眷,都住在這裡。
月色已經漸漸地亮起來,只是在點了煤油路燈的廣州城內,顯得並不那樣亮了。林則徐就這樣走著,腦袋裡空空的,不知道想什麼。他一遍遍整理者這些日子以來他見到的、聽到的,再對比以前的,心中一時有些沉重。
初時他做官,講求爲國爲民,爲天子守一方安靖,爲百姓造一方幸福。可是自己雖然沒有錦衣玉食,雖然不曾大魚大肉,但是何時真正的關心過小民的生死,他更多的時候想的,還是皇帝、國家,和自己的令名。他看到小民吃不上飯,會痛心,會查辦酷吏和姦商、惡紳,但是從來不從根本上想一下,爲什麼小民們總會吃不上飯,總會不得幸福。
而如今,廣東民衆臉上雖然風塵之色很濃,但是卻有了奔頭。他們忙碌,但是他們充實,他們勞累,但是他們卻能養家餬口。不必擔心禍患,不必擔心盤剝,有人爲他們操心這些,他們只需要工作、學習,爲生計操勞,然後支持這個國家。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國家模式,讓林則徐大開眼界,但是在官場上打滾日久的他,明白的知道,這在北面,是絕絕對對不可能的。
突然,幾個黑影閃了出來,一棍子敲暈了他身旁的警衛員,幾個人二話不說,就把林則徐拖到了一個角落裡。
“林大人!您受苦了,咱們來救您了!”一個年輕的聲音感動地道。
林則徐藉著旁邊街道上微弱的路燈看清了來人,這幾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他都見過:一位是在京城的翰林曾國藩,和他的族弟曾國荃,還有他青眼有加的左宗棠。
“你們這是?”林則徐問道。
“林大人則僞朝受苦了,天幸咱們見到了您,您是國之柱石,只要您能回朝坐鎮,天下必會盡皆振奮,到時候藍衣賊癬疥之患,不足爲慮。”
林則徐在心中自言自語道:“真的麼?”只是他並沒有說出口,只是正了正衣冠,道:“老夫多謝幾位的救命之恩了,只是這廣東看似寬鬆,實則是虎狼之地,外鬆內緊。老夫若是不能按時回府,定會全城大捕,就憑我們幾人,難以成功!”
曾國藩恨聲道:“藍衣賊狼子野心,重法嚴苛,不顧祖宗教化,實在可惡!”
他的族弟曾國荃道:“大人放心,我們聯絡了湖南鄉親和被打壓的漕幫,大人只要出了廣州城,珠江、北江上可以乘舟一路到長江以北,到時候找到地方官府,我們就安全了!”
曾國藩點點頭,道:“大人,事不宜遲,我們趕快上路吧!”
林則徐有些遲疑,他始終不相信組織嚴密的藍衣賊能這麼輕易地露過一個地方大員逃走。他又道:“我的親眷還都在廣州,如此獨逃,恐怕……”
曾國藩抓住林則徐的衣袖,悲聲道:“大人,如今正是國家多事之秋,存亡之際,大人當心存報國忠君之心,以一家之亂換萬家之安,大人,學生求您了!”說罷,他竟然給林則徐跪了下來。
林則徐也十分感動,心中壯志在慢慢升騰。
左宗棠忙道:“大人,藍衣賊的國法上說,一人之罪,不涉及家人,大人脫險,藍衣賊必不敢輕易得罪您的家眷,學生願意留在廣州,爲大人照應家眷!”
林則徐雙目熱淚盈眶,道:“吾道不孤啊!今日有汝等忠君愛國的義士學子,何愁不能掃平賊寇,天下承平?!”
幾人商議妥當,在這夜色裡,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