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誰來救救我……”

“媽媽……我想回家……”

“啊……好痛……我真的好痛……”

“……”

聽著從城牆下傷兵營內發出的哀嚎，理查德的心中升起一絲懼意。

現在只是第二次攻城戰結束的時候，在城牆下設立的傷兵營就送進來了許多傷兵，他們中很多人是被刀劍所傷，還有一部分特殊的人——他們被城牆上的爆炸波及，身體大部分被燒傷，或是被飛濺出來的陶罐碎片深深插入體內。

看著他們那駭人的傷口，理查德從心底發怵，重度燒傷的慘狀不是任何人能夠接受的，就算單是看著那些被燒傷的區域都會嚇得半死。

理查德知道，這些可憐的士兵是救不回來了，以中世紀這簡陋的醫術，別說是訓練有素的醫生了，就算是耶穌聖母瑪利亞降世都沒辦法把他們從死亡線拉回來。

他們的燒傷幾乎是無法醫治的，在髒亂的環境裡，他們的傷口很容易被細菌感染，然後發膿潰爛，最後以非常痛苦的死法緩緩死去。

“去給他們一個痛快吧，與其忍受痛苦等待死去，還不如現在就讓他們解脫。”理查德對著副將康德拉吩咐道，後者聽後點了點頭，表示他會執行命令。

接著，理查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指著傷兵營那髒亂的環境，對康德拉說：“這裡的環境太差了，對傷員的醫治只會起到不好的效果，要進行一番消毒。”

“消毒？”康德拉一臉疑惑的看著理查德，問道，他從來沒聽說過消毒，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消滅隱藏在四周的病毒。”理查德解釋著，他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和中世紀土著的代溝，便也不作解釋，直接說：“你派人準備一些生石灰，徵用一棟民居，把生石灰灑在地上然後用水潑灑，讓生石灰和水產生反應，產出氫氧化鈣，大多數細菌無法在有氫氧化鈣的環境中生存，這就能夠殺菌了。”

雖然理查德不明白說的氫氧化鈣是什麼東西，但這並不妨礙康德拉按照理查德的吩咐執行下去。

讓康德拉去執行命令後，理查德在衛隊騎士的隨從下走上城牆，關於用熟石灰消毒的方法其實在各種穿越小說裡都有用到過，實在是爛大街的招數了，而且理查德在高中的時候也學過類似的知識，也就不難使用了。

很快，他就走到城牆上，城牆上的士兵們正在清理戰爭中死去戰士的屍體，從那隨處可見的殘肢斷臂和橫流的血水就可以看出戰爭的慘烈。

而在理查德不遠處的一段城牆就是爆炸發生的地點，可怕的爆炸讓該段城牆部分塌陷，牆垛更是炸的粉碎，從正面看過去，這個被炸出的缺口十分顯眼。

而附近的牆面也被火焰灼燒著變成了黑色，連同噴濺出來的血液都被燒的只剩下黝黑的痕跡。

這裡陣亡士兵的屍體早已和傷兵一起被擡走，但是被炸的四分五裂的屍體碎塊實在難以清理，還有小部分被燒糊的碎肉黏在地上。

看著那些燒糊的碎肉，理查德知道，他今天和明天恐怕是不用想著吃肉了。

“讓人趁著停戰的時間連夜修補加固一下這段城牆吧。”理查德對著身後的衛隊騎士說道。

“遵命。”一名騎士領命轉身離去。理查德又將目光投向城牆外相連數裡的聯軍圍城營地，順著他的視線，聯軍的圍城營地上空正緩緩升起白色的炊煙，幾臺高大的黑影赫然屹立在其中。

“那是什麼？”理查德下意識出聲疑惑的問道，周圍的人皆順著他的話向城外看去，而後紛紛發出驚歎。

“那，那好像是我們進攻拉瓦納城時使用的攻城塔？”其中一個眼尖的人喊道。

另一個人馬上反駁道：“你個白癡，在我們撤軍之前，分明就已經把營地裡的攻城器械燒燬了。”

最先說話的人莫名其妙被罵了句白癡，惱怒的就要與其爭執，理查德卻開口打斷了他們，道：“不，那確實是攻城塔，只不過不是我們燒燬的。”

“看樣子，他們似乎是仿造出了攻城塔。”理查德沉聲說道，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瓦達西亞半島上，攻城塔這種比較基礎的攻城器械居然很少見到，據說只有在北邊的神聖庫亞維帝國等國運用——還有法爾尼克王國這樣一個閃光之海中的島國。

雖然清楚人類的仿造學習能力很強，但這麼快就被班達克運用到自己的身上，理查德還是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不過班達克也只能仿造攻城塔這種初級技術了，再高級的火藥武器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仿造出來的。

畢竟，班達克還沒有在科技樹上點亮黑火藥的運用，他連最基礎的火藥都無法制作，更不要說嚴重依賴火藥的手炮和火炮了。

說起來，理查德一直沒向蒙博託詢問他是從哪裡習得黑火藥配方的，等戰爭結束後，他一定要打聽清楚。

咳咳，扯遠了。

把目光拉回來，望著那幾臺比貝爾港城牆還高出許多的攻城塔因爲條件限制，沒有在表面裝上一層鐵皮防禦火矢射擊，因此理查德對它的擔憂也就減到了最低。

在明天的戰爭中，守軍可以用火矢點燃攻城塔，逼迫敵軍放棄它，不然也可以用更簡單粗暴的方法，直接使用火炮轟擊高大的攻城塔，這麼大的目標就等於是活靶子，還是行動緩慢的活靶子。

就在理查德站在城牆上觀察著圍城營地的時候，城外，班達克與朱提安兩位得位不正的篡位者國王相聚在一起，討論著對貝爾港的戰事。

兩天的進攻都讓他們損失了不少士兵，其中損失最多的還是朱提安帶來的溫斯特遠征軍，他們可沒有班達克軍能夠充當肉盾的難民吸引火力，而是實打實的頂著守軍的箭雨和炮彈。

“我們已經成功仿造理查德在進攻拉瓦納城時使用的攻城塔，雖然目前只造出了五臺，但無疑是一個好的開始。”班達克說道。

“我看了看你們造出的攻城塔，用來防禦守軍的箭矢是綽綽有餘，但他們那能夠發出雷鳴的神秘武器呢？那個武器射出的鐵球威力很大，恐怕攻城塔擋不住。”

“別說是木製的攻城塔了，恐怕連石頭堆成的城牆都沒辦法擋住。”班達克苦笑著說道。

他倒是說對了，在火炮的面前，石頭堆起來的城牆只能擋住一發炮彈，幾次炮擊下來，只有倒塌這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