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楊雄是什麼意思，也懶得客氣繞彎子，徑直言道：“伯父英明，無忌此來，正是心憂舅父的安危，伯父乃是國之柱石，深得天子信重，而無忌欲救舅父，卻苦無門路，故爾，特地來尋伯父，望伯父能夠施以援手。”
“這是應該的，呵呵，若非是賢侄你，老夫現(xiàn)如今，也不可能還能夠這麼安然的坐在府中，我家大郎，真不知道會惹出什麼樣的禍端來。”楊雄衝我點了點頭，目光份外的和悅與感激。
“恭道兄本是聰明人，只不過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罷了，只要他能夠冷清下來，自然能夠知曉楊玄感雖然看似勢大，卻絕非雄主明君。”
“哦？老夫倒是要聽一聽，賢侄快快道來，那楊玄感怎麼了？”楊雄眼睛一瞇，眼中亮光乍現(xiàn)，一副很老奸巨猾的模樣。
我想了想之後答道：“決兩陣之勝，喑嗚咄嗟，足以讋敵，楊玄感皆可爲之。然若有志取天下，那就需要攬?zhí)煜掠⑿鄱S之，使遠近歸屬，能聽良言苦語，從中擇優(yōu)而取之。可是，觀楊玄感此番之作爲，先是棄李密所獻之良策於不顧，執(zhí)意來取東都堅城，雖然連戰(zhàn)連捷，卻缺乏大局的眼光，只注重一城一池的勝利，著眼之處，不過只是眼前。”
“……而後，李子雄再以良策諫之，而他去半途反悔，去攻那弘農(nóng)宮，最終爲追兵趕上，再無回天之力，猶此足見其多思而無果斷……”本公子的侃侃而談，聽得楊家父子目眩神迷，心神搖曳。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古人誠不欺我。賢弟之評，一語中的。”最終，楊師道一口盡飲一盞濁酒之後，很是感慨地道。
楊雄也是頻頻頷首不已，看向我的目光中，多了幾絲欣賞。“賢侄不但能謀善斷，而且看人評人，也能一語中的，實乃奇才也。就憑方纔你這一番評價，當浮一大白，來。”
本公子不得不盡飲一盞濁白的瓊漿，抹了抹嘴角的酒漬，還沒來得及開口，楊玄感已然說道：“如今，汝舅父被押在刑部大牢，不過你放心，士廉賢弟未受什麼刑罰。在行宮之日，老夫就已經(jīng)向陛下進言，士謙賢弟乃忠耿之士，雖與楊玄感有舊，卻並不知情楊玄感有反亂之跡象。另外，唐國公也出力甚多，天子已然答應，不會對士謙賢弟處以極刑，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楊雄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汝可知曉，陛下已經(jīng)下了決心，但凡參與或勾結(jié)楊玄感叛亂的諸多勳貴重臣，一概誅殺。除了汝舅父之外，怕是能夠活下來的，真沒幾人。老夫已然盡力，卻不能勸說陛下開釋士謙賢弟，還望賢侄莫怪老夫不盡心力纔是。”
聽到了這話，本公子的心中暗暗生寒，看來，楊廣的性恪果然經(jīng)歷了此事之後，性情中的暴厭已然顯露了出來。我站起了身來，整了整衣冠，朝著觀德王楊雄一揖到地。“多謝伯父，此等恩德，無忌當銘記於心，若是他日，有用得著無忌之處，不論是伯父還是二位兄長，儘管開言便是。”
楊雄朗笑著拉著我坐了下來，嗯，老舅的小命保住了，至少，又走向了歷史正常的軌跡，很好，只要人活著，一切都有希望，如此一來，我也總算是能夠向舅母和外婆還有孃親交待。
有了老傢伙這話，本公子可以說是輕鬆了許多，心中的負擔已然消去，至於舅父萬一真的被貶謫也沒什麼，大不了本公子多派一些人手跟隨保護，相信老舅的生命安全肯定無憂。
楊雄衝自己的兒子楊師道使了個眼神，楊師道很識趣地找個藉口離開了花廳，只剩下了我與楊雄之後，老傢伙很嚴肅地望著我沉聲言道：“另外還有一件大事，你真的不願意在朝中爲官？”
“伯父，依你之見，如今的朝中，可好作官？”我臉上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意反問道。
聽到了這話，觀德王楊雄的表情也不由得有些僵硬，默不作聲的飲了一盞濁酒，撫著雪白的長鬚。“是啊，如今天子越發(fā)的獨斷專行，誰的話也不想聽，楊玄感叛變，正是看出了國中不穩(wěn)，而天子在外之機會。足見天子北征高句麗，在如今看來是多麼的不得人心。”
“現(xiàn)如今朝中多是阿諛奉承之輩，所爲者，不過是手中之權(quán)柄，袖之中錢帛，只要能夠討好天子就行。”越說，楊雄那張蒼老的臉龐越顯黯然。“你若是留在朝中，怕是木秀於林哪，還真不如外放，到地方中，爲天子守牧。”
“不過，若是要外放，以你之齡，所獲之官爵，怕是難以施展你的才華。”
“無妨，只要能夠出仕地方，能夠爲治下之民多做一些實事，也好過在京獲得閒散之職，更何況，如今……”我沒說出來，但是意思楊雄很清楚是啥意思。
楊雄點了點頭，再次看向了我。“你想去哪個地方，是願爲州之屬官，還是原爲一縣之令。”
“不知伯父大人可曾聽過一句古話，寧爲雞頭，莫爲鳳尾。”本公子故意的裝出了一副沉吟苦思的表情，老半晌，似乎這才下定了決心，擡起了頭來，朝著一直盯著我的楊雄低言道。
“寧爲雞頭，莫爲鳳尾……”楊雄緩緩地搖了搖頭，似乎在咀嚼著我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良久方自笑道：“好，好志氣，看來賢侄是欲以一已之力，做出事情來，雖然以國公之尊，爲一縣之令，著實有些不妥，不過，賢侄年少，若是爲一刺史，怕也不妥，既然如此，老夫當會給你向天子說項。不過老夫在此有一言相告。”
“還請伯父明示，無忌洗耳恭聽。”我點了點頭，很是謙虛地問道。
“山東、河北、河南，切不可往。”這話一出口，讓我不禁心頭一熱，這些地方，如今正是四處匪患，兵荒馬亂之地，去了的話，別說是做出成績了，就算是小命都得隨時提心吊膽的以防萬一。
“呵呵，想來，以賢侄之智，怕是早該有了盤算纔是，不知賢侄意欲何往之？”楊雄說完，反倒是失笑了起來，然後很感興趣地道。
“多謝伯父指點，其實無忌所希望去的自然是關(guān)中或者是山西之地。”對於這一點，本公子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盤算。本公子已經(jīng)在關(guān)中做出了那麼多的佈置，自然的是希望能夠前往關(guān)中之地，若是不能，那麼至少也應該離得近些，山西就是很不錯的選擇。
楊雄撫著長鬚瞇起了眼睛思量半響。“關(guān)中、山西……唔，不錯不錯，這兩個地方都不錯，賢侄有眼光，不過，這兩個地方，皆是我大隋膏腴之地，想要去那裡爲一縣之令，怕是隻能挑選一些偏僻的才成，不然，就算是天子意動，也會遭羣臣反對的……”
“這倒無妨，若選的是富庶之地，又豈能顯得出小侄的能力。”本公子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該是展現(xiàn)自己自信的時候。看到本公子自如，楊雄不禁一副老懷大慰的表情，看向本公子的目光越加的慈愛。
“賢侄如今年滿十七了吧。”撫著長鬚，楊雄的目光慈愛中透著欣賞，看得老子汗毛都有立正的架勢。
“正是。”本公子乖乖的應了一聲，心裡邊卻盤算著這老傢伙想要幹嘛。
“賢侄想必也知道老夫如今已然年過花甲，膝下兒孫雖多，卻也沒一個能夠頂樑的，大郎性恪剛過易折，而二郎性恪卻又太過溫和，唉，老夫的女兒之中，也少有出衆(zhòng)者，唯有青娘，也就是我家老五，不但性情溫柔，而且才貌雙全，如今年滿十三，正是豆蔻之齡，求親者絡(luò)繹不絕，可惜，我那十娘眼界甚高，沒一個看得上的……老夫心甚憂之。”表情很麻煩，很憂傷，不過那雙賊兮兮的老眼正拿眼角打量著本公子的表情。
十三……大伯，不，爺爺，十三歲，你個老不休的，就想拿自己十三歲的閨女送人？那小蘿莉本公子可是看到過的，完全就是一副超級幼齒模樣，說她十歲怕都有人信。
按七歲讀書，十三歲完全就是幼齒蘿莉，剛剛初一的主，在後世，很多校長就因爲這個倒下了，難道本公子這個穿越者也要倒下不成？
絕不，本公子可是來自未來的優(yōu)秀穿越者，五講四美，晚婚晚育，優(yōu)生優(yōu)育的忠實執(zhí)行者和擁戴者，絕對不可能幹這麼邪惡而又重口味的事情，一想到一個十三歲，可是面容怎麼看都像是十歲的小蘿莉摟著我的胳膊，甜蜜滋滋的叫我老公，本公子肯定會覺得自己屁股後邊掛著裝金魚的水袋，手裡邊捏著棒棒糖，太猥瑣了，太禽獸了。
老傢伙瞇著眼睛感懷半天，見本公子呆愣愣的居然不接碴，不禁嗔道：“賢侄啊，你與那段家娘子的婚約已毀，不知如今可有相中之人？”“有！這個可以有，不，是真有。”本公子大喜，他媽的，這個時候再不吱聲，萬一這老傢伙耍流氓來個霸王硬上弓……呸，是搶親纔對，那本公子萬一真的被扔進了那小蘿莉的被窩筒裡，到時候可就是哭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