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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的記憶,並沒有完全消退,所以,孔星曜和唐惜音,以及莉莎蒂婭的臉上,都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幾分驚慌的神色,然而相較而言,亡君雖然同樣也是緊張萬分,但和孔星曜他們相比起來,由於並沒有承受過之前他們所承受的痛苦,所以緊張歸緊張,倒也不像他們那般害怕。
“星曜,不要緊的,我不會讓你們出事的。”
亡君的聲音,突然傳入孔星曜的耳中,聲音雖然輕冷,雖然稚嫩,但卻又帶著淡淡的堅持。
目光轉(zhuǎn)去,孔星曜看到的,是亡君陰晴不定的臉上,掛著隱約的堅定。
“星曜,你可是我的契約者,不管出於哪種角度考慮,我都不會讓你,讓你們在這裡有事的。”
“亡君……”
“你是我的主人,不是嗎?”迴應(yīng)孔星曜的,是亡君燦爛中,又帶有幾分無奈的笑容。
是啊,雖然不是生死與共的契約,但這份契約,也並不是可以隨意無視的。向亡君這般的武器,既然是發(fā)自本心的認(rèn)同,那麼他就一定會盡心盡力的,輔佐著自己所認(rèn)同的人。
“亡君,謝謝你。”對於契約之劍的好意,此刻,孔星曜唯有用實際的行動,來回應(yīng)他的意念。
心中就算再是慌亂,也是無濟於事,既然如此,何不堂堂正正的應(yīng)接下來呢?雖然過程會痛苦萬分,但若是能夠熬過此劫,那所收穫的回報,則是遠(yuǎn)遠(yuǎn)超出所能預(yù)知的極限。
大義的名分,兩方面都有,然而此刻唯一所要做的,只是想著,如何才能活下去纔是。
“是啊。”孔星曜輕輕說道:“雖然強大,但也只是臨死前的掙扎,而我們所要做的,卻是對於生的期盼!”
“死吧!”由砍刀變化而成的長劍,伴隨著滾滾的黑氣筆直切落,與之同時,所有人,包括亡君的腦海裡,都浮現(xiàn)出惡鬼嘶嚎。
憎惡,憤怒,貪婪,暴躁,淫 欲……但凡生存之物,無一例外,必有七情六慾,是以,世間萬物,必有其罪孽之根源,無論聖人,雜種,畜生,高貴種。凡有思維之物,凡能活動之物,其本身之存在,其本身之行爲(wèi),所流露出的,必然爲(wèi)罪孽之具現(xiàn)。
無論何人,只要活著,心中必然會有一絲邪惡之處。或多或少,然而,決然會有。
是以,罪之罪者,流離失而。其意,便是將人心中所存有之邪念,予以無限制的膨脹和激發(fā),將其負(fù)面黑色之情緒,完全淹沒對手之心靈,再者,以戒路自身之憤恨,怨念,渴望,盡數(shù)化爲(wèi)黑色之詛咒,流入諸人體內(nèi),給予其毀滅性的打擊,這便是所謂的流離失而。堪稱是極惡之典範(fàn)。
之所以稱之爲(wèi)最惡,是因爲(wèi),其人之攻擊,一旦釋放而出,無法躲避,只能生生面對。除非可以停止時間之流動,否則此招,可謂是必中。因爲(wèi),其招之根源,便是利用人心中之惡念。誠然戒路詛咒之攻擊可以躲閃,但在攻擊前的內(nèi)心惡念,卻是決然無法閃避。
可以說,在現(xiàn)今魔法以及武技之中,無論何物,都無法完全防守這一擊。
“唔!亡靈騎士,給我擋住!”突如其來的惡念,幾乎是要將亡君給壓垮了。由於並不像孔星曜他們一樣承受過這招攻擊,雖然心中已是有了準(zhǔn)備,但第一時間,腦海中近乎瘋狂的嘶嚎聲,還是讓他有一些承受不住。
毫不猶豫的服從亡君的指令,那六名亡靈騎士,立刻高舉著寒劍,眼中沒有任何的害怕神色,衝著那漫天的黑氣一往無前的衝了上去。
“咳咳,唔,哼!”長劍隨著黑氣一併揮下,原本在剛剛,還被壓下的法則反噬,此刻如同潮水一般,瘋狂地吞噬淹沒著自己的身體。
“嗚啊!”因爲(wèi)痛苦,戒路彎下了腰身,張嘴一吐,卻是大口大口的血液從嘴裡吐出,這一法,便是止不住的狂吐。
“呵呵,要死了嗎……”顫抖的雙手微微擡起,擦拭了一下嘴邊的血跡,戒路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淒涼的神色。
視線已經(jīng)開始模糊,身體也已開始搖晃不止,突然間,原本眼前的景象,一下子變成了漆黑一片,體內(nèi)的能量,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連維持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都已經(jīng)成爲(wèi)了妄談。
“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戒路喃喃自語著,卻是阻止不了,自己身體的下墜。
“轟”的一聲,高大的身軀,猛然撞到了地面之上,沒有任何的多餘動作,只是筆直的……墜落。
身體一動不動,就連意識,也已經(jīng)開始慢慢地消散,戒路想要努力的睜大眼睛,親眼目睹孔星曜等人的終末,但卻悲哀的發(fā)現(xiàn),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如何祈願著,眼前,始終是漆黑一片。
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感受不到,戒路想要伸出手,卻是連“是否伸出了手”這一點,也已經(jīng)沒有了知覺。
啊,是這樣啊,法則給了自己發(fā)動
最後一擊的時間,卻不給自己見證結(jié)果的那短短一刻,這還真的是……相當(dāng)?shù)膼毫影 ?
戒路笑了,儘管,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笑了。但是此刻,他真的很想笑。
這種事,怎麼可以接受,怎麼能夠接受?給了自己開始,卻不讓自己見證結(jié)果,這種事——
然而,心中縱使有著再多的不甘,縱使有著再多的不願意,戒路也是知道,自己已經(jīng)是無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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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很過分啊,明明給了期望,爲(wèi)什麼,不讓這份期望,一直持續(xù)下去?
饒是戒路,在這種時候,也不由得留下了晶瑩的淚水,在意識消散之前,除了怨恨,他所希望的,僅僅只剩下,但願自己的最後一擊,可以完成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蓮,抱歉了,看起來,我不能夠再和你,和瑩一起,在‘那裡’開派對慶祝迴歸了……
漸漸地,戒路的身體,開始浮現(xiàn)出淡淡的光芒。如同紅葉消失一般,戒路的身體,在這光芒之中,慢慢變成了晶瑩的點滴光亮,朝著黑繩內(nèi)的上方飛去。
戒路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孔星曜他們並不知道,因爲(wèi),此刻他們所要面對的,是那被黑氣包裹的巨大黑色長劍。
看上去似乎很簡單就能躲過去的攻擊,卻因爲(wèi)著其本身的特質(zhì),讓孔星曜他們只能硬碰硬的抵擋。在亡君讓六名亡靈騎士齊齊上去用身軀來抵抗常見的攻擊時,孔星曜便已經(jīng)做成了第一道魔法屏障。
天藍(lán)色的晶體凝結(jié)成屏障,擋在了四人前面,看上去極易被擊碎的冰牆,卻是散發(fā)著淡淡的寒氣,以彰顯著其與衆(zhòng)不同之處。
強忍著頭腦中的脹痛,孔星曜有些吃力的轉(zhuǎn)過頭,對著莉莎蒂婭大吼道:“蒂婭,在冰牆上加一層庇護,快一點!”
“嗯!”和孔星曜相比,莉莎蒂婭腦海裡的脹痛更是嚴(yán)重許多。無數(shù)的嘶嚎聲在腦海中徘徊不去,然而即使如此,莉莎蒂婭也是辛苦維持住了,在戒路準(zhǔn)備攻擊時,自己所預(yù)備好的魔法。
“光,庇護!”
淡淡的光芒瞬間在冰牆的外層裹上一圈,在冰牆之上,又是形成了一道淡光堡壘。要是換做其他任何魔法師在此,見到此景,只怕是會瞠目結(jié)舌吧。
要知道,就一般情況而言,兩種不同類型的魔法,是決計不可能融合到一起的。就算是同種類型的魔法,遇到一起,也只會發(fā)出激烈的碰撞,而不是融合。
就算是最沒有攻擊性的魔法,只要和別的魔法碰撞,兩種不同的力量交織到一起,也只會發(fā)生摩擦,而不會達(dá)到相容。
因爲(wèi),如果不同種類的魔法可以相容的話,那麼魔法師之間,還有什麼類別之分?一個魔法上去,對方回饋一個,兩個魔法就能夠融合到一起,那麼這又還有什麼可比性和可戰(zhàn)性呢?
正因爲(wèi)魔法之間不可能做到相互融合,所以魔法師之間才能夠相互角鬥,魔法相互融合這種事,基本上可以用異端二字來加以說明。
然而,這也僅侷限於現(xiàn)有的魔法,在古魔法中,這種事例,倒也不是沒有存在過的。
所以,在看到這一幕後,亡君詫異的看了莉莎蒂婭一眼,隨即看向孔星曜,驚歎道:“竟然連古魔法中的魔法融合也會,這也太……”
不待亡君說完,孔星曜已是有些不耐煩的打斷道:“亡君,有空讚歎這個的話,你還不如擡頭看看上面!”
亡愣了一下,但隨即,他便也明白過來了。
就在剛剛的一瞬間內(nèi),亡君感受到了,自己與亡靈騎士之間的聯(lián)繫,被切斷了。斷的乾乾脆脆,沒有留下任何可以再度接續(xù)的可能性。
不消擡頭,亡君也已經(jīng)明白,自己派出去用軀體抵擋長劍的那六名亡靈騎士,不僅沒有完成自己給他們的任務(wù),反而被戒路的攻擊,所吞噬了。
然而這些並不是亡君所吃驚的,擡起頭,看到長劍夾帶的黑氣沒有任何的減緩,饒是亡君,面色也不由得變得相當(dāng)難看——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難看上數(shù)倍。
“攻擊沒有一點點的減弱啊。”
亡君的低語,說中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然而,孔星曜此刻也是顧不得讚歎這些,挾帶著黑氣的巨大長劍筆直朝著下方飛過來,所經(jīng)過之處,皆是被黑氣所侵染,令孔星曜等人原本寬闊的視線,此刻只剩下黑色一片。
“惜音,把你那些個沒用的武器全部拿出來,對著那柄長劍扔過去!能抵擋多久就抵擋多久!”孔星曜咬咬牙,對著唐惜音吼道,同時再一次催動體內(nèi)已經(jīng)是僅存不多的魔力,拼命加固著被莉莎蒂婭加持過的冰牆。
“知道了!”唐惜音應(yīng)了一聲,卻是低喃道:“什麼叫做沒用的武器,這些可是我自己這些年收集的呢。”
不過,說歸說,唐惜音此刻也是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手中
的空間戒指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唐惜音從中取出數(shù)柄長劍,如同投擲標(biāo)槍一般,在往長劍裡注入鬥氣之後,將之一併朝著空中投出。
“就算是這樣,防護還是太弱了!”在唐惜音阻攔黑色長劍墜落的同時,孔星曜又是輕輕自語著。自己不得不分心來抵制身體上的疼痛,但這樣一來,本來就已經(jīng)所剩不多的魔力,想要用在防護上,就更加的是捉襟見肘了。
若是亡君所會的不是亡靈魔法,那他倒也能夠幫上一二,但是,亡靈魔法,對於莉莎蒂婭所學(xué)的古魔法來說,可是天生的對頭,就算莉莎蒂婭想要像爲(wèi)自己的冰牆加固一般進行魔法加持,只怕這兩股決然不相容的力量剛碰到一起,就會打起架來了吧。
“亡君,你也是,現(xiàn)在能夠召喚多少亡靈生物就招多少,能夠?qū)罩心潜鷦Πl(fā)動多少攻擊就發(fā)動多少!儘量給我和莉莎蒂婭爭取時間加固防禦!”
“唉,還真是在浪費我的力量啊。”亡君輕輕嘆息一聲,卻也是遵照孔星曜的話語,小手一揚,在他的身邊,紅色的魔法陣瞬間出現(xiàn),從中飛出無數(shù)的骨矛,對著那柄充滿破壞力的長劍射去。
“星曜,我的亡靈生物如果現(xiàn)在派上去,只會是送死,時間我和惜音來幫你們爭取,你們快點 加固好防禦!”亡君話音一落,卻是飄至半空之中,指揮著身側(cè)的骨矛,一波接著一波的射了過去。
“惜音,你可別偷懶啊!”
“切,骨矛多就了不起啊,等你能夠阻攔那柄鬼劍再說吧。”唐惜音撇撇嘴,雖然腦海中仍是有著不斷地嘶嚎聲,但此刻,或許是全身心的投入防守吧,這股疼痛感,無端的竟是減少了幾分。
然而,無論是唐惜音那衝注鬥氣的長劍羣,還是亡君接連不斷射出的骨矛,在還未攻擊到那柄由砍刀所形成的長劍之前,便已經(jīng)被長劍周邊的黑氣所侵蝕,分解,消亡。
“該死,連一下都不能拖延嗎!”到了這種時候,就算是孔星曜,也因爲(wèi)著急而罵了出來。
他自然是知道,無論亡君還是唐惜音,都已經(jīng)竭盡全力的想要阻止戒路那柄詭異到了極點的長劍的前進路線,然而,別說是發(fā)揮功效了,那東西,簡直就是刀槍不入。無論是魔法也好,鬥氣也罷,都是抵擋不了這柄由砍刀變幻而來的長劍。
雖然已經(jīng)基本上摸清戒路者最後一擊的攻擊原理,但眼下,所有人都是沒有想到,這攻擊竟然連擋也擋不住,不,是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擋!
“星曜,怎麼辦?”眼見自己的攻擊完全無效,唐惜音回過頭,看向孔星曜,想要從他這裡得到許些信心。
孔星曜咬咬牙,一邊加固著冰牆,心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最終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道:“還能怎麼辦,惜音,亡君,你們繼續(xù)拖著,蒂婭,可以的話再多加固幾層,既然這攻擊的腐蝕這麼強,我們也要做好相應(yīng)的防禦措施。”
憋屈。如果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孔星曜他們現(xiàn)在的心境,那就只有憋屈可以形容了。好吧,就算不是戒路的對手,但至少,孔星曜他們也是能夠耗到戒路被法則吞噬爲(wèi)止,只是爲(wèi)了保障全員的存活,所以他們不得不集中全部的力量,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罷了,可偏偏,戒路最後所發(fā)出的攻擊,不僅是給了他們精神上的攻擊,最可怕的是,這攻擊偏又帶著極端強大的腐蝕效應(yīng),想要攔截,卻是壓根連一點用也沒有,孔星曜甚至是感受到,剛剛亡君和唐惜音明明耗了那麼多精力在抵抗他的攻擊上面,但卻是一點用也沒有。
事到如今,也只能夠寄希望於防守中了。孔星曜心中暗暗想到。然而,就在他這般想著的時候,戒路那最後的一擊,也已經(jīng)是狠狠砸向了那道由冰牆和光壁結(jié)合而成的防禦屏障上。
“唔!”在兩股力量向碰撞的第一時間,孔星曜和莉莎蒂婭同時悶哼一聲,臉上痛苦的神色更加的重了幾分。
由於對於剛剛釋放的魔法有著一定的聯(lián)繫,腐蝕的力量,多少也有部分通過屏障,傳到了兩人的身上。
“蒂婭!”見到莉莎蒂婭一副要倒下去的模樣,唐惜音飛快的衝過去,一把扶住她,臉上無不擔(dān)憂的說道:“蒂婭,不要賣勉強自己!”
“惜音……”從一開始的暈眩之中回過神來,莉莎蒂婭看了唐惜音一眼,卻見後者的臉上滿是擔(dān)憂的神情,心頭一熱,卻也是勉強推開他,低聲道:“我不要緊的。”
“別逞強了。”唐惜音嘆了口氣,他也知道現(xiàn)在的這種情況。所以,他並沒有阻止莉莎蒂婭催動她體內(nèi)接近於枯竭的魔力,只是扶住她的肩膀,輕輕說道:“放心吧,我會和你一起應(yīng)對的。”
“惜音……”感受著身後傳來的熱量,莉莎蒂婭回過頭,正好對上了,唐惜音那雙明亮的眸子。
“嗯!絕對,絕對要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