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羅傑並不陌生，那種死了倒在地上一會就會消失不見的。
殺生，他也有過一天之內秒殺幾億的輝煌紀錄。
但是，當這兩者結合到一起，變爲實實在在的死人，五臟六腑全部裸露在外，腦袋成一個詭異的弧度，這種場面除了電影之外再也不曾見過。
不！
就算以暴力畫面著稱的《諾曼底登陸》還有《拯救大兵瑞恩》中的血腥場面也不及現在，他不知道出手的人是誰，爲何會用這般殘忍的手段。
他這個生在紅旗下的傢伙一時間有些受不了，最直觀的反映就是開始嘔吐了。
白色的腦漿和鮮血混合到一起，這種視覺衝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是無法想象的。
而克里等人似乎司空見慣，就連一向膽子很小的妮娜也並沒有什麼反應。
“你不害怕？”
“死人有什好怕的~”
直白的讓人無法辯駁，卻又那麼富有哲理。
是啊，死人有什麼可怕的，活人才可怕，只有活人才會殺人。
但是這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這些人名義上已經是自己的屬民了。
“挖坑埋了？”
聽到羅傑的話，大家一愣。
“沒必要吧，這些屍體回頭會有人清理掉的，不用這麼費事。”
這一點得到了羅傑之外所有人的認可，就連參孫也認可。
死了一了百了，實在是沒必要費力氣去埋葬，再說這身上的腐肉也是有些種族的食物。
享受活著，我死之後哪管它洪水滔天，或許用來形容詛咒之森內的種族們再合適不過了。
實在是這裡任何一點仁慈都會害了自己的性命。
對於這一點，羅傑沒想去改變，事實上在擁有強大的實力之前去挑戰任何現有的規則都是找死的行爲。
“入土爲安，從昨天開始這些人已經是賽博坦人了，我們不能讓自己的同胞死後仍舊暴屍荒野，死不瞑目！”
埋葬死者，除了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之外，還能夠讓大家慢慢升起對這個新生國度的認同感。
不拋棄，不放棄，不是一句空洞的口號，而需要行動的支撐。
文明與野蠻只在一念之間，無關學問和地位，而在於其本身是否有一些仁慈之心。
仁慈可以不濫用，但是，對於自己人，必須存有仁慈，無論生，還是死。
同胞！
自己人！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的確，從昨天開始這些人就已經是賽博坦人了。
克里板起了臉。
菲利普扔掉了剔牙的樹枝。
古力也停止了吃東西。
參孫支棱著耳朵，收回了舌頭。
妮娜也停止了扒衣服的行爲。
大家忽然覺得心境不同了，但是具體哪裡不同，卻又說不出來。
他們見過太多的死人，有自己兄弟姐妹的，也有敵人的，但是在這個戰亂紛爭的年代，從來未有人想過去掩埋逝者。
正因爲習慣，所以不在意，但是當羅傑的話說完，大家卻在反思。
或許固有的觀念讓大家認爲人死了就死了，地上地下沒有區別，但是內心深處真的是如此嗎？
不盡然。
同胞兩個字是第一次聽說，但卻直擊內心深處，有些……暖暖的。
死後還有人給自己收屍，如果活著的人知道了這一點，那麼死亡，或許也就不是那麼讓人恐懼了。
恐懼的來源永遠伴隨著拋棄和孤立，但是現在不同了，因爲大家是同胞。
“挖坑！”
克里吼了一嗓子，鼻子有些酸，心……熱熱的。
“吼——”
古力大叫一聲，一腳踢斷了一扇門板。
來到集市外，克里變爲狼人，在挖坑。
古力在用斷掉的門板在挖坑。
剩下的則在找東西搬運屍體。
儘管心中難受無比，羅傑還是強忍著不適幫忙收斂碎掉的各種身體部件。
想要拼整好每個屍體是不現實的，實在是被砍得太碎了。
只能用破布包裹，然後堆在一起。
當那位被長槍貫穿的母子出現在眼簾的時候，羅傑心中的不適則被憤怒代替。
長槍上尾部那暗金色的玉蘭花說明了殺人者的身份——賽坦王室近衛軍！
自己那位弟弟！
只需稍微轉轉腦子，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原來，這些人全部都是因自己而死。
克里和古力在土地面前的破壞力是驚人的，屍體還未收斂完，一個大坑就挖好了。
小心翼翼的將長槍抽出，羅傑沒有分開這對母子，爲了避免孤單，選擇了和大家葬在一起。
屍體被一趟趟搬運，小心的放入坑底，然後蓋上土，一個墳包出現了。
讓古力弄斷一棵大樹，克里用爪子削平，按照羅傑的話刻上了一行字。
“賽博坦公民之墓，擅動者——殺！”
在羅傑的帶領下，所有人跟著磕了幾個頭，然後起來了。
那把長槍上的血跡已經擦拭乾淨，羅傑收了起來。
然後讓大家分頭將集市上能用的鐵器收集起來，開始返程。
不出意外，回到營地的時候，出現的是沖天而起的大火，新建好的木頭房子付之一炬，一同消失的還有糧食和其他東西。
只有一根刻了字的木頭插在田地中央。
“羅傑，下次獵潮之時，就是你的死期！”
沒有任何的隱藏，殺意直透而出。
羅傑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
火已經滅了，古力折斷了大樹，撲滅的。
渾身沒有什麼力氣，羅傑知道這是身體缺鹽的緣故。
太陽能麪包機沒了。
製糖機沒了。
好在菸斗機在克里的石頭房子裡，隨身聽在妮娜身上。
十棵菸葉樹受了些波及，但是並無大礙，或許這東西在凱斯等人看來沒有什麼威脅，所以就沒管。
只是可惜了那一屋子的玉米。
大家都有些無精打采，糧食沒了，獵潮卻來了，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儘管這裡能夠到達的歷練者很少，安全上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是正因爲如此，大家才擔憂。
歷練者少，代表糧食就少。
“沒關係，有我呢。”
誰都可以沮喪但是羅傑不能。
“可是咱們的火塘也沒了……”
這件事情不是秘密了，大家都知道了羅傑是聽過那個火塘和神靈溝通的。
“切，那隻不過是騙騙凱斯罷了?！?
“嗯？”
大家眼睛一亮，然後羅傑的手上變戲法似的出現了一袋種子。
“只要種下它，明天我們就能收穫糧食，咱們重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