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祭奠英魂

坐在桌前，楚凌雲仰頭閉目，腦中快速轉動。

人是上海區抓的，但沒讓上海區審，直接轉運到南京，說明了徐老鬼對此人的重視程度。

不能從黨務調查處的大牢內救人，此時他們看管嚴密，沒有下手的機會和可能。

必須把人引出來，方有一線救人的機會。

有過紅黨醫院救人和八名紅黨逃脫的教訓，紅黨沒有招供之前，黨務調查處不會隨便把人轉移。

想把人引出來，同樣不容易。

楚凌雲現在的優勢在於，他知道人在黨務調查處的大牢，而且有鮑勝羣能夠協助。

利用好優勢，這種沒有任何希望的事，未必沒有可能。

除了鮑勝羣，黨務調查處還有沒有可以利用的人？

楚凌雲回憶之前看過的黨務調查處資料，很快一個人的名字浮現在他的腦海。

蔣琬。

他原本是情報科副科長，林培倫逃跑後被提拔爲的科長，根基遠不如林培倫那麼穩固。

上任之後，他又清除了不少林培倫的黨羽，如今對情報科的掌控力增強，但同時隱患也不少。

他不可能換掉情報科所有的人，最多隻是撤換組長和隊長級別的軍官。

五華監獄的事出了之後，他又急於撇清自己責任，故意栽贓給了何亞東，這顆雷始終掛在他的身上。

這次負責審訊紅黨的又是他，可以利用。

徐老鬼著急把人轉運到南京，他的目的不難猜。

年前徐老鬼被老頭子罵了一頓，年後急於表現，想在假期上班後第一時間來向委員長彙報這個好消息。

所以蔣琬那麼著急，連夜進行高強度審問。

蔣琬的性子不如林培倫沉穩，遇事容易著急，著急之下就很容易會犯錯。

而且他是科班出身，問題想的多，特別是緊急情況的時候，會做出一些本能的反應，這些反應不是錯，但事後卻發現並不合適。

比如之前轉運八名紅黨，在被記者盯住的情況下，他把紅黨送到五華監獄確實沒錯，所以徐老鬼事後並沒有責怪他這一點。

黨務調查處所在的位置比他們要好一點，位於雞鳴寺附近，在那邊，還有去年剛成立的防空司令部。

楚凌雲睜開眼睛，營救計劃在他腦海中慢慢成型。

黨務調查處，蔣琬上午睡了會，沒到中午便醒來。

徐老鬼對他寄予厚望，硬生生把上海區抓的人幫他搶了回來，可審了一夜，竟然沒有審訊出結果，蔣琬非常的火大。

明天就是上班時間，楚凌雲猜的沒錯，徐老鬼之所以急著轉運紅黨，就是想收穫成績，能夠在春節後第一時間向老頭子彙報。

其實在果黨之初，全國推行的是陽曆新年，禁止過春節，春節必須上班，發現誰沒有在崗，甚至會給予開除處理。

可惜老百姓不買賬，法定的元旦過年冷冷清清，傳統的春節依然是熱鬧非凡。

在不少知識份子聯合抗議下，34年之後果黨做出更改，恢復了春節假期，不過只有三天。

不僅老百姓不滿，政府部門的人更是怨聲載天。

事實證明，強行去除老祖宗的傳統節日並不可取。

有了計劃，楚凌雲穿好衣服出門。

他來到軍事情報處，今天還在假期，除了值班的人員，在這裡的人並不多。

遠遠的，楚凌雲便注意到審訊科門前站著兩個人。

別的人能夠放假，審訊科的人不行，牢房內關著不少人，他們不僅要看管好這些人，還要給他們準備年夜飯。

過年了，哪怕是犯人一樣能吃頓好的。

“楚科長。”

見到楚凌雲過來，門口的兩人馬上站直了身子，他們是審訊科的隊員，負責今天的看守和送飯。

“今天你們值班？”

楚凌雲微笑問道，兩人急忙一起點頭：“是的，楚科長您怎麼來了？”

楚凌雲很年輕，但處裡沒有任何人敢小看他。

特別是審訊科，目前審訊科關押的犯人，九成以上都是楚凌雲抓來的，去年他們審訊科能夠比以往更忙，並且立下了不少的功勞，全部是因爲楚凌雲抓了那麼多日諜和漢奸。

“我來看看，兄弟們辛苦了。”楚凌雲掏出兩包煙，扔給了兩人。

“謝謝，謝謝楚科長。”

兩人不斷道謝，三炮臺的煙本身不算便宜，況且又是長官給他們的。

說難聽點，他們就是獄卒，一般的人哪會正眼看他們，更不會給他們任何東西。

他們想要的油水，只能在犯人身上去撈。

“帶我進去看看。”

楚凌雲突然說道，兩人一怔，見楚凌雲已經向牢房那邊走去，急忙迎了上來：“楚科長，裡面氣味太難聞了，您想看，我帶您去幹淨點的地方。”

“不用，就這裡吧。”

楚凌雲搖頭，徑自走了進去，兩人沒有辦法，只能在後面跟上。

牢房內還有看守的隊員，他們輪流出去透氣，不然一直在這裡面，鼻子會被他們薰沒了。

“這麼多人？”

進去走了一圈，楚凌雲皺眉問道。

“楚科長，都是您抓來的，您忘記了嗎？”

跟著的隊員尷尬的解釋，楚凌雲抓來的人，之前處理過一批，可後來越抓越多，楚凌雲還沒來得及處理掉他們便外出巡視。

這些人全被關著，直到今天。

見到楚凌雲進來，不少人主動喊話，求楚凌雲放了他們。

喊話的多是被策反的漢奸，他們之前日子過的很好，現在變爲階下囚，沒瘋就算好的了。

“留著浪費糧食。”

楚凌雲冷哼了聲，跟著的隊員卻是一喜。

人多，他們的工作量就大，若是能處理掉再好不過，以後也省的每天照顧這些犯人。

至於油水，能撈的他們已經撈到了，這些大部分是重犯，他們也不敢隨意伸手，特別是那些日諜，根本沒有油水可撈。

隨便和日諜多說兩句就可能被懷疑，留著他們，只有壞處沒有任何好處。

“謝謝楚科長。”

出來的時候，幾名隊員又在道謝，楚凌雲對他們點點頭，沒再說話，去了自己辦公室。

五分鐘後，楚凌雲帶著份文件出門。

拿文件是他來軍事情報處的理由，這份文件裡面是年前泥鰍帶人做的一些調查。

日本人不會放棄南京的情報，哪怕他們損失再大，用不了多久便會捲土重來，特別是現在，日本國內主戰派呼聲很高，情報工作更不能耽誤。

江騰空並沒有傳來新的情報，新課長依然對他沒有信任，又調來了自己的心腹來做情報組長，如果他們重新派了人潛伏，這些人肯定是新的情報組長長谷川做的安排。

楚凌雲沒有被動的等待情報，而是主動出擊，讓泥鰍在年前便展開了調查。

主要查最近幾個月來到南京定居的外地人，長谷川想要安排人來刺探情報，不可能來了就走，必然要潛伏。

現在不是楚凌雲剛到南京的時候，很多日諜潛伏時間很久，他無法用時間來進行排查。

清空了特高課的特工之後，他們的潛伏人員在時間上便是個破綻和短板。

即使如此，想要查出新的日諜也不是那麼容易，畢竟每天都有人來到南京，這段時間過來定居的人數依然不少。

泥鰍對這些人進行了調查，並且篩選出了一些有嫌疑的人，楚凌雲回來拿的就是這份資料。

資料放在家中，楚凌雲再次僞裝，這次僞裝成和老吳見面邱小姐的樣子。

帶著錢，楚凌雲悄悄出門。

今天是大年初三，有不少店鋪開了門，哪怕沒開，楚凌雲也會找到老闆，買走他想要的東西。

砂輪，電機，木頭，能買到的全買，不能買到的，也到廢品站去掏，楚凌雲又特意去租了套房子。

那套房子位置最好，但住著人，人家不願意轉租。

沒有什麼是鈔能力不能解決的事，在面對三倍房租的時候，原來住著的人便妥協了，拿了錢，緊急搬家。

時間緊迫，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擱。

下午，鮑勝羣聽到外面報童賣報的聲音。

報童只喊了兩聲，鮑勝羣心裡一動，這是那個神秘紅黨給他的緊急聯絡方式。

“給我份報紙。”

鮑勝羣來到外面，買走報童手中的那份，果然，裡面夾著個紙條。

“在黨務調查處外面埋上炸彈，明天收到警報後引爆。”

鮑勝羣在廁所燒掉報紙，面色陰冷。

看來這名紅黨想到了營救的辦法，這樣挺好，徐老鬼年後還想立功，這次等著受罰吧。

現在還在假期，炸彈又是佈置在黨務調查處的外面不顯眼的地方，對鮑勝羣來說不難。

深夜悄悄出門，很快便埋好了炸彈。

楚凌雲則帶著買好的設備，來到放置電臺的出租屋，四名從上海招聘來的土木工程師進度很快，在年前便挖好了地道，並且打了個地下室，做好了隔音。

他們拿到了豐厚的工錢，隨即被送到了前往美國的船上，此時應該還在海上飄著。

在海上過年，對他們來說恐怕是第一次。

把工具做好，該打磨的打磨，該鋸的鋸掉，東西是大了點，但做好後的效果不錯。

輕輕試驗了下，楚凌雲拿出舊報紙，開始剪紙。

做好的工具放在箱子內，此時外面天色已黑。

楚凌雲沒有猶豫，大步走了出去。

老吳正在家中，之前邱小姐來傳信，告訴他們有同志被捕，這兩天他無比擔心。

以邱小姐的性子，絕不會坐視同志受難而不管，可在黨務調查處內部救人哪有那麼容易，他想不出任何營救的可能。

也不知道邱小姐能不能做到。

正想著，門外傳來熟悉的敲門聲，老吳一跳老高，立刻來到門口。

人已經不見了，邱小姐還是老樣子，晚上不和他見面。

不過地上有個大點的箱子，老吳立刻提進房間內。

箱子挺沉，打開後，卻是個帶著喇叭的陌生東西，老吳顧不得查看，馬上拿起上面的紙條。

有紙條便有內容。

看完紙條上的內容，老吳愣了足足三十秒，最後一拍大腿：“高啊，不愧是邱小姐。”

沒有查看東西，老吳帶著箱子匆匆離去，把箱子交給了楊主任。

楊主任看到紙條內容，同樣驚住了。

按照邱小姐的計劃，不僅可行，而且有很大的希望救出同志。

他不敢怠慢，立刻來到梁書記的家中，把東西和紙條交給了梁書記。

“好啊，邱小姐是怎麼想出這麼好的主意？”

梁書記看完內容，興奮的說道，在在之前，他不是沒想過營救方案，他想了好幾種，但最終被他放棄。

每一種營救方案成功的可能性低的可憐，有些甚至沒有可能。

哪怕能夠成功的，也需要天時地利的配合，否則沒有任何希望，這樣的計劃自然不能去執行。

他沒想到，邱小姐竟然這麼快，便想出了這麼好的計劃，不愧是邱小姐，太厲害了。

“你先回去，我會按照邱小姐的計劃去執行。”

梁書記對楊主任吩咐道，這個計劃可行，而且非常的完美。

前期的準備很關鍵，時間耽擱不得，他現在便要做出佈置。

“是。”

楊主任應道，他知道營救不會讓他們參與，他們有更重要的任務。

他們只能默默祈禱，希望儘早將同志給救出來。

軍事情報處，楚凌雲從處座辦公室走出，手裡還拿著份處座簽字的文件。

“去把幾個組長叫過來。”

來到辦公室，楚凌雲立刻下令，如今他是行動科副科長，可以直接召集所有組長髮布命令和開會。

四名組長，很快集合在了楚凌雲辦公室。

“之前抓的日諜和漢奸，有些不用留了，你們四個組，分別去提出來一些，立刻槍決。”

楚凌雲淡淡說道，今天天色陰沉，似乎老天爺都在哭泣。

今天的日子，非常適合槍斃他們。

用他們的血，來祭奠那些枉死之魂。

“是。”

“動靜鬧大點，特別是那些漢奸，讓所有人知道做漢奸的下場。”

楚凌雲冷冷說道，四人一怔，明白科長這是要公開處決，來警告那些爲了錢，出賣國家的人。

“是。”四人再次一起迴應，聲音洪亮。

第一更，祭奠英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