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只是苦笑。

“我不想讓他左右爲(wèi)難了，讓他自己選擇吧，不管他選擇誰，我都不會怪他的。”

水若看看手裡的那支筆和紙張，“章曉，你也別怪萬庭，他這樣的反應(yīng)，我們都該理解他，畢竟千雅的事折磨了他十幾年。”

章曉心疼。

心疼這個傻女人，明明很愛趙萬庭，卻爲(wèi)了讓趙萬庭不用左右爲(wèi)難，不用承受左右撕扯的痛苦，願意主動退讓。

是，萬庭的反應(yīng)很正常。

如同水若所說，千雅的事折磨他十幾年。

驟然看到像極千雅的陳蓉，想讓他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那也不是他們認(rèn)識的那個趙萬庭。

“萬庭現(xiàn)在哪裡？在陳蓉那裡嗎？”

章曉真想立即去問一問萬庭，他是否就要這樣看著水若離開？

“他，昨晚醉得不省人事，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沒有回魂吧。我上午去看過他的，他在夢中叫著千雅……章曉，別去打擾他，讓他順著他自己的心去做出能讓他幸福的選擇吧。”

水若的眼裡有淚花閃爍。

放下萬庭，她很痛。

但她還是要離開。

她離開他，也是對他的愛。

因爲(wèi)愛他，所以不願意看著他左右爲(wèi)難。

她知道，他內(nèi)心是承受著很大壓力的。

既怕對不起她，又難以抗拒陳蓉的出現(xiàn)。

“水若，你怎麼這般的傻，你不問問他，怎麼知道他就一直會沉迷下去？就算陳蓉像千雅，那也不是千雅呀。”

水若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陳蓉留給我聯(lián)繫電話，我當(dāng)面問他要不要，他說不要，我便撕掉扔進垃圾桶裡，他趁我進了咖啡廳，跑到垃圾桶裡撿回紙屑，拼完整紙條得到陳蓉的電話。”

“他親自去醫(yī)院接陳蓉，又親自送陳蓉回家，長風(fēng)告訴他，那是一個陰謀，是一個陷阱，他都毫不猶豫地跳下去。這纔是開始，我都心酸得無法承受，再往深處發(fā)展，只會更堪。”

“章曉，既然如此，還不如趁我們還沒有吵吵鬧鬧，沒有真正傷到彼此的感情，還他自由，我離開，也好保留一點美好的回憶，不用想起來是滿腹的怨恨。”

章曉除了心疼水若之外，只能嘆息。

她慶幸她和慕宸之間沒有出現(xiàn)過假寧桐，否則她也會像水若這樣痛苦的。

成全是痛，放手也是痛。

“你想給萬庭留信吧，你好好地寫，我先出去。”

章曉站了起來，主動迴避，讓水若可以靜靜地留下書信給萬庭。

在書房外面，章曉靠著牆壁，心情差到了極致。

慕宸從慕逸屋子裡回來，上樓就看到愛妻靠著牆壁，臉色很難看，他連忙走過去。

“慕宸。”

章曉一見丈夫，忍不住紮入他的懷裡，緊緊地摟著他的腰。

慕宸連忙回摟著她，柔聲問她：“怎麼了？”

她好久沒有像此刻這般動情地主動投懷送抱。

章曉窩在他的懷裡搖著頭，“我就是想抱抱你。”

她真的太幸運了。

慕宸寵溺地笑笑，沒有再問下去，就靜靜地摟著她。

幾分鐘後，章曉的心情好點了，便退出慕宸的懷抱，開始趕慕宸下樓。

慕宸莫名其妙的。

前一刻，見到他就投懷送抱，現(xiàn)在又要趕他下樓。

雖然滿腹的疑惑，慕宸還是順從了妻子，鬱悶地下樓。

章曉又在書房外面等了十幾分鍾，才推門進去。

水若眼睛紅紅的，應(yīng)該是哭過了。

見章曉進來，她連忙拭著淚，努力地平復(fù)自己的情緒。

把寫好的書信摺疊好，她起身，把書信交給章曉，請求：“章曉，我走後，你幫我把這信交給萬庭，他就會安排好一切的了。”

章曉接過信，不死心地問她：“你真的要去旅行？”

水若點頭，“外面天大地大的，我也想出去走走。”

章曉嘆氣，自責(zé)著：“當(dāng)初就不該把萬庭的故事告訴你，都是我害了你。”

“那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guān)，我還是感謝你，讓我與萬庭相識。”

“傻女人，我當(dāng)初要是知道你這麼傻，說什麼我都不介紹你和萬庭認(rèn)識，那渾人就該一輩子守著千雅度日。”

見水若的臉色白了白，章曉輕拍自己的嘴巴一下，怪自己又提及千雅。

“水若。”

章曉給了水若一個擁抱，“出門在外要好好地照顧自己，玩得開心點。”

“我會的。”

“你帶的錢夠嗎？瞧你的架勢應(yīng)該是全國走的吧，可要帶夠錢，在外面，錢更重要。要不要我給你一點？”

水若搖頭，“謝謝，不用。我這麼多年存下來的錢也夠了。”

章曉無奈。

“那我送你吧，你第一站去哪裡？”

“我喜歡古代的那些園林。”水若隱晦地告訴了章曉，她打算去的地方。

章曉點頭，“去吧，去美麗的地方走走，能忘記一切煩惱。”

失戀的時候，來一場旅行，是不錯的選擇。

水若最終拒絕了章曉的相送，她先回校請了假，再自己坐著計程車去機場，買了一張飛往大西北的機票，並不是飛往江南。

上飛機之前，她給安晶晶發(fā)了條信息。

在水若搭乘的飛機衝上高空的時候，趙萬庭才從夢中醒來。

他昨天晚上很晚才睡著的。

今天又沒有人去吵他，他睡到自然醒。

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蓋著一張被子，他坐正身子，拿開了被子，以爲(wèi)是家人拿著鑰匙開了房門進來幫他蓋被的。

茶幾上的空酒瓶昨晚是倒下的，現(xiàn)在被扶起來，堂堂正正地立在他的茶幾上。

菸灰缸也是空空的，菸頭都被倒進了垃圾桶裡。

揉著還有點痛意的太陽穴，趙萬庭先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手機看，想看看水若還有沒有給他發(fā)信息。

水若沒有給他發(fā)來信息，倒是陳蓉發(fā)了幾條信息過來。

陳蓉在信息裡試探地問他，在商場裡，她說了那些話，是不是讓水若誤會了。

然後，又問他，他是否還會幫她安排工作？

靠著沙發(fā)的椅背，萬庭直接打通陳蓉的電話。

陳蓉很快就接了電話。

“趙先生。”陳蓉的聲音很清脆，萬庭覺得她說話的聲音都像千雅的。

臉上便添了幾分的柔情。

“嗯，對不起，我現(xiàn)在纔看到信息。明天，你就去我公司裡，我之前幫你問過了，有間公司恰好需要一名辦公室文員，不過那間公司很小的哦，說是公司其實就是小工廠，全廠工人加起來只有八十幾個人，你的工作也很輕鬆，就是計算一下工人的工資就行。給你的待遇，放心，我會給你最好的。”

“是財務(wù)文員？”

“小工廠裡沒有財務(wù)部，辦公室裡有兩名文員，另外一名文員是跟單的。工作上的事，明天見了面再談吧。”

“好，趙先生，謝謝你。”

趙萬庭溫笑著，“不用謝。”

“那麼明天見。”

趙萬庭嗯著，嘴裡本能地追問一句：“千雅，你吃過飯了嗎？”

“還沒有呢，打算自己做飯。趙先生，你剛剛又叫我千雅了。”陳蓉笑著提醒趙萬庭，她是陳蓉不是千雅。

“……你會燒紅燒排骨嗎？”

陳蓉笑，“我會呀。”

“千雅最會燒紅燒排骨了。”趙萬庭喃喃自語，陳蓉人長得像千雅，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個似，淺笑時又一樣，也會燒紅燒排骨。

“趙先生要不要嘗一嘗我燒的紅燒排骨，我最拿手的也是紅燒排骨。”

趙萬庭略帶遲疑，“還是改天吧。”

他和水若還在冷戰(zhàn)期呢，他要是跑到陳蓉的家裡吃紅燒排骨，讓水若知道了，兩個人的冷戰(zhàn)還不知道要冷戰(zhàn)到什麼時候呢。

“那改天我請趙先生吃飯，親自下廚燒紅燒排骨給你吃。”

“好。”

“趙先生，我在商場裡說的那些話，有沒有給你和白小姐帶來困擾？”

趙萬庭沉默十幾秒鐘，便安撫著陳蓉，“沒事，水若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她會理解我的。”

水若的確理解他的反應(yīng)，所以水若就走了，不讓他左右爲(wèi)難，讓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和陳蓉相處，真把陳蓉當(dāng)成千雅娶回家，再續(xù)前緣，水若都不會說他半句壞話。

“那就好，我就怕我的話會讓白小姐誤會。”

看看外面的天色，趙萬庭說道：“千雅，太陽都下山了，你還沒有吃飯，趕緊去做飯吧，我不打擾你了，咱們週一見。”

“好。”

陳蓉的目的達到了，主動地掛斷電話。

趙萬庭在她掛了電話後，有點怔忡地看著手機。

想到水若，他又蹙起了眉。

如果他早一點遇到陳蓉，他現(xiàn)在也不用承受這種左右撕扯的折磨。

水若，他肯定不能傷害的，他們已經(jīng)領(lǐng)了結(jié)婚證，不管怎麼樣，他都要與水若走下去。

嘆了口氣，趙萬庭給水若發(fā)了一條信息，信息的內(nèi)容是：水若，我雖然不能保證我以後都不見千雅，但我可以慢慢地控制自己去見她的次數(shù)。

信息就這樣發(fā)出去，他都沒有留意到自己把陳蓉的名字打成了千雅的名字。

信息發(fā)出去後，趙萬庭便等著水若的回覆。

水若現(xiàn)在飛機上，手機關(guān)著機，哪能看到他的信息？

久久等不到回覆，趙萬庭的臉有點難看，他沒有再發(fā)信息，自沙發(fā)上站起來，自己去梳洗一番，就下樓去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