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不到,陸北神色悠閒地推門而入,從房間果盤裡面順走了一個蘋果,哼著曲子離開。
而跟在他後面的溫婷和溫小浩則木然盯著躺在病牀上的陸子奕。
要說之前看不著,溫婷也不知道他受了多重的傷,所以可以逼著自己不去掛念,但現(xiàn)在看見包得像是糉子的陸子奕活生生的映入眼簾。
有一刻,她眼中滑過了名爲(wèi)心疼的情緒。
而此時看見溫婷和溫小浩的陸子奕,則像見到了小綿羊的餓狼,兩眼直放光,不是他行動不便,此時已經(jīng)衝到了前面。
不敢貿(mào)然跟溫婷講話,陸子奕則將目光轉(zhuǎn)到了溫小浩的身上,露出他自以爲(wèi)最慈愛的笑容。
“小浩,乖,到爸爸這裡來。”
“媽媽,爸爸笑得好可怕!”然後跟陸子奕預(yù)想中不太一樣,溫小浩打了一個寒蟬之後,果斷縮到了溫婷的背後。
溫婷當(dāng)即皺起了眉頭,神色不悅:“你媽爲(wèi)難我跟小浩,你也嚇唬小浩,這麼不喜歡我們母子,當(dāng)初爲(wèi)什麼要接我們回來。”
“你……你說什麼呢!我將你捧在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不喜歡你!”
陸子奕躺在病牀上,俊美的臉龐掩不住的錯愕和詫異,眼底卻是一片死灰。
他幻想中的畫面應(yīng)該是溫婷帶著溫小浩,直接撲到他的牀邊,對他的傷情噓寒問暖纔是。
從陸子奕的神情中,溫婷分辨不出真假。
她牽著溫小浩的手,看了看陸子奕:“有給我們安排房間嗎?”
“在二樓靠南的房間,那裡光線很好,白天你可以坐在窗口曬太陽就不用下樓了。”
“嗯!”
溫婷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說了幾句話之後,就牽著溫小浩的手朝著門外走去。
陸子奕半瞇著狹長的桃花眼,削薄的脣抿著,帶出一絲不滿,而溫小浩則偷偷扭過頭,拉扯下眼皮,對著陸子奕做了一個鬼臉。
臭小子!
陸子奕被氣得不輕,瘦削的胳膊肘擡起的瞬間,一陣撕裂的疼,他慘白著臉,下一秒,眸光一閃,將壓抑在喉嚨裡的悶哼放出來。
然後整個人捂著胳膊,用餘光偷瞄溫婷。
果不其然,溫婷看上去很強(qiáng)硬,但是心很軟,立刻止住了腳步。有些猶豫地鬆開溫小浩的手,彎下腰對著他耳語:“小浩,你回去看看他怎麼了。”
“嗯!”
溫小浩也擔(dān)心陸子奕,邁著小短腿,趴到陸子奕的牀邊:“爸爸,你怎麼了?”
陸子奕垂下纖長的睫毛,掩去眼中的笑意,擡了擡胳膊:“去叫你媽過來,我傷口崩裂了,要換繃帶。”
見陸子奕臉色蒼白,溫小浩自然相信了。
“媽媽,爸爸他說他胳膊上的傷崩裂了,要換繃帶,他讓你過去。”溫小浩扯了扯溫婷的衣角,小臉上寫滿了緊張。
“傷口崩裂了要找護(hù)士,叫我?guī)质颤N。”嘴上這麼說著,溫婷的腳步卻沒有絲毫遲疑,平穩(wěn)走到了陸子奕的牀邊,動作無比溫柔地將他受傷的胳膊擡起來,“爆炸是怎麼發(fā)生的?就你一個人受傷了?”
“這事多虧你通知我,不然受傷的人就不止我一個。”
“明知道有危險,你還能受傷,你也太不小心了。”
溫婷嘴上嗔怪著,兩隻手卻是很輕柔地幫他固定住胳膊,一邊拆著繃帶,一邊按下了牀上的呼叫按鈕。
陸子奕勾起嘴角:“男人受這點傷算不了什麼。”
“逞能!”
“確實是逞能,以前有個朋友也這
麼玩,現(xiàn)在墳頭草已經(jīng)一丈高了。不過他在煤氣泄露爆炸現(xiàn)場幾米遠(yuǎn)的地方,只是輕微燒傷也算是個奇蹟了。”
聽到呼叫的朱少帆穿著白大褂走進(jìn)來,跟李傑的沉穩(wěn)睿智不同,他穿著白大褂總有那麼一分懶散的味道。
“靠!老子這叫捨身救父!”
陸子奕翻了一個白眼,忍不住爆粗口。
“我看看,怎麼了?傷口崩開了?不應(yīng)該,以我的縫合技術(shù)。”朱少帆繼續(xù)不識趣地走到陸子奕的牀邊,溫婷自然給他讓開一個位置。
陸子奕掀開眼皮,恨不得用犀利的眸光將他身上射出幾個窟窿。
一邊慢悠悠地幫著陸子奕解開紗布,朱少帆直接無視陸子奕的眼神。
陸子奕終於按耐不住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語氣帶著幾分警告:“我的胳膊其實沒多大問題,叫你過來是想讓你幫溫婷看看,她的腿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走路了,你看看是不是恢復(fù)得算不錯?”
經(jīng)過陸子奕這麼一說,溫婷才反應(yīng)過來,她這一路走過來,腿部居然沒感覺到不適。
溫小浩聞言也蹲下身子,用小手捏了捏溫婷的小腿,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媽媽,你的腿真的好了!”
“確實好了,沒什麼問題了。”
溫婷黑亮的眸子折射出微光,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給人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
朱少帆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臉上也帶著一份欣慰:“我?guī)湍銠z查一下吧!”
“那麻煩你了,朱醫(yī)生。”
在陸子奕像是要殺人的目光中,朱少帆撩起了溫婷的褲腿,給她簡單地進(jìn)行了檢查。
“從外表看還是沒問題,不過我相信既然能正常走路,肯定是恢復(fù)無大礙了。具體的李傑那邊會有記錄,他的專業(yè)水平是我也不及的。”
“你大爺,你檢查不出來那你還看什麼,趕緊把你的蹄子給老子拿開。”
聽完朱少帆的話,陸子奕不出所料,果然跟炸毛了似得。
要不是他身上有傷,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跳起來,拎著朱少帆的衣領(lǐng)了。
朱少帆溫潤的面容多了幾分笑意,惹怒陸子奕也是他平日不多的愛好之一。
“行了,老子不跟你計較了,趕緊給我出去,順帶著把小鬼送回房間去。”
“好!你別激動,激動過頭傷口真會崩開。”
朱少帆有個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知道適可而止,成功從陸子奕身上得到一點樂趣之後,他也不在老虎的鬍子上拔毛了。
“走吧!小傢伙,讓你爸爸和媽媽單獨相處。要我說,你爸估計憋壞了,脾氣纔會這麼壞。”
“丫跟小孩子胡說什麼!”
陸子奕氣急,拿過桌子上的抽紙,朝著朱少帆砸過去,朱少帆輕鬆躲過,神色淡漠地領(lǐng)著溫小浩離開。
“受傷了還不消停。”
溫婷在一旁看著又好氣又好笑,視線落在他拆了一半繃帶的胳膊上,比女人還要白皙細(xì)膩的肌膚,但因爲(wèi)好看的肌肉線條而不顯得女氣。只是此時上面不像以往那麼光滑,而是佈滿了燒紅的傷疤,嚴(yán)重的地方依稀可以看見通紅的肉。
莫名覺得眼睛被刺痛了,她抿著脣過去,小心翼翼地扯過繃帶,一點點幫他重新將繃帶繞回去。
陸子奕難得安靜下來,一貫傲氣奪目的俊美臉孔,露出了柔和溫順的神色。
他就這樣垂著長長的睫毛,靜靜望著她。
兩個人的呼吸交錯著,氣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味了,空氣中的溫度也上升了。
溫婷摸了摸自己
有些發(fā)紅的臉,暗想是不是房間裡面空調(diào)的溫度調(diào)得太高了。
“這幾天沒去看你,你有沒有想我?”
忽然耳邊響起來陸子奕低沉的聲音,她詫異地微微側(cè)過臉,髮絲恰好擦過了他棱角分明的臉龐。
他擡起沒有受傷的手捏住了她的一縷頭髮在手裡把玩著,靜靜等著她的答案。
這一刻,溫婷的腦子一片空白,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他狹長迷人的眼睛就在她的眼前,好像會放電一般,讓她幾乎沒辦法看清他眼中的情緒。
“怎麼不說話?不好意思?”陸子奕勾起了嘴角,很喜歡溫婷現(xiàn)在的表情,一如當(dāng)初,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如果你不好意思,那麼我先說,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感覺到了陸子奕弧度好看的脣離自己越來越近,也知道他攬住自己腰的手根本沒有幾分力氣,她可以輕易地躲開。
可是當(dāng)他的吻印在她的脣上的時候,她仍然沒有反抗。
呼吸交纏在一起,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的脣分開,拉出一道曖昧的銀絲。
“在我出院之前留在醫(yī)院陪我,看不見你我沒辦法安心。”
“你說的這話是真心的?”
“當(dāng)然。”
陸子奕將腦袋擱在溫婷的肩窩,語氣堅定地回答。
感覺到了從陸子奕身上傳來的一絲絲溫度,溫婷的眸色暗了暗,她不會再相信面前這個男人所說的話。
他的話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辨不出真假。
“我和小浩可以留在這裡,不過林小姐不能住在這裡。”
“爲(wèi)什麼?”
“什麼爲(wèi)什麼,如果有她在,你還需要我跟小浩麼?”
陸子奕若有所思,大掌揉了揉溫婷柔軟的頭髮:“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一直讓與夕照顧我我也怪不好意思。”
對這個答案算不上滿意也算不上不滿意,溫婷此時已經(jīng)幫陸子奕將胳膊上的繃帶纏好了。
望著手上沾染到的血跡,她產(chǎn)生片刻的恍惚。
陸子奕目光落到她的手上,臉上露出一絲歉意:“弄髒了,洗手間在左邊,去洗一洗。”
“嗯,你好好休息。”
溫婷擡手,柔軟的手落在陸子奕的額頭,確認(rèn)他體溫正常之後,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放心離開。
常聽人說,燒傷的人很容易感染高燒,陸子奕他身體很好,應(yīng)該不會這樣吧!
自顧自安慰著自己,溫婷忽略了此刻,她對陸子奕關(guān)切的心情。
洗完手走出陸子奕的病房,一出口,不出意外,她瞥見了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的林雨夕。
林雨夕的臉上此時沒有一貫大氣驕傲的笑容,塗著大地色眼影的眼皮垂下,但餘光閃動之間,掩藏不住她眼底的怒氣。
“你什麼意思?”
面對林雨夕的質(zhì)問,溫婷不置可否。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別裝了,剛剛你跟子奕在裡面說什麼我都聽見了。溫婷,真是小瞧你了,除了拿孩子要挾子奕,你還能使出點其他手段嗎?”
“我什麼時候拿孩子要挾陸子奕了?”無端被林雨夕扣上了一頂帽子,又對林雨夕的偷聽行爲(wèi)感到很無語。
林雨夕此時不怒反笑:“你敢說你沒有?我聽得清清楚楚,你跟子奕說,他想要小浩留下,我就必須離開,不是嗎?”
當(dāng)然不是。
溫婷在肚子裡腹誹,覺得林雨夕不僅心態(tài)不好,就連耳朵都不好。
不過她現(xiàn)在根本懶得爭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