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後，開進了世紀影都，在停車場停下。從車上下來，烏爾善帶著陳道民往《歸者無路》所在的3號攝影棚走去。

陳道民是在三天前接到了張然電話的，張然對他說，希望他客串一個重要角色。陳道民跟張然合作過兩次，電視劇《黎明之前》和電影《三個傻瓜》，合作相當愉快。聽到張然找自己客串重要角色，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答應了，甚至連演什麼都沒有問。

走在世紀影都廠區內，四周都是恢宏大氣的攝影棚。每個攝影棚外面都掛著電影海報，有中國的，也有好萊塢的。其中3號攝影棚外貼著《烈日灼身》的大幅海報。這些海報表示這些電影就是該攝影棚裡完成的。

陳道民沒到好萊塢參觀過，但眼前這一座座巨大的攝影棚還是讓他相信，如今的世紀影視完全可以媲美好萊塢。

剛走進3號攝影棚，烏爾善和陳道民就被場務攔住了，說正在拍攝，不能過去。烏爾善告訴陳道民，這部電影是VR電影，是360度拍攝，工作人員不像是普通電影那樣隨便走動，只能等拍完了再過去。

等了差不多三分鐘，場務告訴烏爾善和陳道民可以過去了。烏爾善就帶著陳道民往指揮中心走去，沿途的工作人員看到他們，非常熱情的打招呼，兩人則微笑點頭回應。

到了指揮中心，陳道民被現場情形震住了，現場擺滿了監視器和各種設備，工作人員有幾十個，一派繁忙景象，簡直像進了火箭發射中心。

張然坐在一排監視器後面，正指著最大的監視器對工作人員說著什麼，他見烏爾善領著陳道民過來，就道：“不是讓你把老道領酒店，讓他好好休息嘛，怎麼把人領片場來了？”

陳道民趕緊道：“是我讓烏爾善帶我過來的，這部電影是VR電影，我還沒見識過VR電影是什麼樣，就過來看看稀奇。怎麼，不歡迎我??？”

張然笑道：“怎麼會不歡迎啊，我是希望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咱們直接開拍?！钡汝惖烂襁^來後，他讓工作人員拿了張椅子，招呼陳道民坐下，簡單介紹了電影一下的情況。他知道陳道民沒接觸過VR，覺得應該先讓陳道民對VR有個大致瞭解，這樣到後面拍攝的時候陳道民纔會更有底，就對烏爾善道：“帶陳道民老師到VR小組，看看我們這兩天拍的樣片?！闭f完，他不再理陳道民，來到拍攝現場，指出景田剛纔表演中的問題。

等張然給景田講完戲回到指揮中心，烏爾善和陳道民已經看完VR片段，坐在導演組監視器後面了。張然問道：“老道，感覺怎麼樣？”

陳道民被VR震住了，360度全畫幅帶來的臨場感讓他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由衷地道：“太震撼了，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難怪你會花這麼錢搞VR電影，這東西絕對是劃時代的產品啊！”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問道：“VR電影有這麼多攝影機同時拍攝，畫面是360度的，成本一定很高吧？”

張然點頭道：“VR電影成本確實很高，一部VR電影的成本是普通電影的兩到三倍。我們這部電影拍成VR，費用大概在5億美元左右?！?

陳道民聽到成本要5億美元，嚇了一跳：“成本5億美元，再加上宣傳費，豈不是要7，8億美元了。這麼多錢能回本嗎？”

張然笑著點頭道：“不但成本高，而且VR電影是新生事物，沒有專門的VR電影院，不可能像普通電影那樣在全球大規模上映。光是拍VR版，肯定是鉅虧。所以，在拍VR版的同時我們會套拍普通版，通過普通版把錢賺回來。”

陳道民忍不住道：“VR版再加上普通版，那就要10億美元了，能回本嘛？”

張然一臉輕鬆地道：“其實拍電影靠票房賺錢是非常低端的，也賺不了多少錢，真正賺錢的是產業鏈。對我們來說，電影就是個大型廣告，通過廣告讓全球數以億計的觀衆瞭解我們的產品，然後通過出售相應的產品賺錢?；?0億做廣告不貴，像三星這些大公司，每年廣告費都是上百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昨天鄭洞天老師過來探班，他說前些日子跟迪士尼銷售總監聊天，談到影視產業鏈時，那總監說，他們今年有部電影《明日世界》虧本了一億多美元，但通過主題公園，以及迪士尼的產業鏈，兩年就可以把錢賺回來。我對鄭洞天老師講，迪士尼的產業鏈不算什麼，就電視臺、主題公園、以及各種授權，如果把《明日世界》交給我們來做，收益一定比迪士尼高。”

烏爾善輕輕點了點頭，《全頻段阻塞干擾》馬上要開機了，這部電影成本非常高，接近2.5億美元，而且是純華語片，風險無疑是非常大的，但張然一直對他說，不用擔心票房，只要把電影拍好就行。只要電影質量好，就算賠了，也可以通過產業鏈輕鬆把錢賺回來。

烏爾善明白正因爲有強大的產業鏈作保證，世紀巔峰纔敢投上億美元，讓他和楊慶這些年輕導演拍頂級大片。

陳道民聽到迪士尼了賠一億多美元，卻能夠通過其他途徑把錢輕鬆賺回來，忍不住道：“到今天我總算知道什麼叫大資本家了！”

張然哈哈一笑：“沒辦法啊，無奸不商嘛！”

陳道民又道：“VR是新技術，我們和好萊塢的差距應該不大吧！”

張然點點頭道：“差距不是很大，也就一兩年的樣子?！?

陳道民記得當初拍《三個傻瓜》的時候，張然就將電影工業掛在嘴上。那時候陳道民不是特別理解，在他眼中工業是流水線產品，而電影是藝術品，兩者不搭界。不過最近幾年，隨著《未來啓示錄》、《烈日灼身》這些電影面世，陳道民意識到電影工業製造出來的電影未必不藝術；如果沒有強大的工業作支撐，像《烈日灼身》這樣的電影是不可能出現的。

看看眼前這一切，想想VR代來的強烈震撼，陳道民心想，中國電影技術真的快追上好萊塢了，這多少代中國電影人的夢??！他感慨道：“和好萊塢只有一兩年的差距，要是放十年前，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張然聽到陳道民這麼說頓時笑了，在場工作人員也都笑了。

烏爾善笑著告訴陳道民：“陳老師，張老師不是說我們和好萊塢有一兩年的差距，而是好萊塢和我們有一兩年差距。在VR影視上，我們是世界上最強的！”

陳道民聽到這話徹底驚呆了，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一股激昂的情緒在心間翻滾，不知道怎麼的，他突然有點想哭！

就在這時，副導演過來告訴張然，準備工作全部就緒，可以重新拍攝了。

張然拿起步話機，盯著監視器大聲喊口令：“開機！開始！”

坐在張然旁邊的陳道民，發現在張然喊出這個“開始”的瞬間，景田整個人的氣質突然變了，渾身透出淡淡的孤獨和憂傷，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無間道》中的梁朝偉。他演過《無間道3》，跟梁朝偉合作過，在《無間道3》的片場樑，朝偉給他的就是這種感覺。

只是梁朝偉是華語電影圈最好的演員之一，而景田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她竟然能夠演出梁朝偉在《無間道》中那種感覺來，竟然能夠做零度表演，簡直不可思議！

陳道民轉頭看了張然一眼，心想這真是怪物師父教出來的怪物徒弟??！

景田的手在空中輕輕揮動，好像在操作全息鍵盤：“你看，這些痕跡是我們走了以後，政府的潛手進出我的數據庫留下來的，但你發現沒有，這些痕跡像是新手留下的，顯得非常笨拙，實際上是故意留下的，是想誤導我們，往政府和潛手身上想，如果是這樣，那麼留下這些痕跡的人恐怕是……”

在景田身旁，穿過緊身綠色外衣，代替黑貓阿克夏走位的演員皺了皺眉道：“淵隱？你的意思是說有淵隱盯上了我們？他們爲什麼要這麼作？我們已經和他們沒有關係了?！?

“那得接了生意才知道。”景田的手在空中按了兩下，像是通過全息網絡調出數據，“13330573885、程樑。我們明天和這個大學教授好好談一下吧?！闭f完，景田伸手右手在空中重重一按，這代表著她退出了網絡。

張然馬上站了起來，大聲喊道：“停！景田，這遍演得不錯！你休息一下，我們看看一下效果！”

張然將景田正前方鏡頭拍攝的畫面調出來看了看，確定沒有問題後，又到VR小組看了看合成的效果。合成效果也非常好。張然非常滿意，又讓烏爾善和陳道民看了看，然後問陳道民：“怎麼樣，景田演得還湊合吧？”

陳道民笑著搖搖頭道：“你這是赤裸裸的炫耀，就是想讓我這誇你這個師父對徒弟教導有方。不過說真的，你這徒弟演得真不錯，那種孤獨的狀態不是演出來的，而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整個表演很抓住人。”

張然哈哈笑了聲，上一世有名的爛片女王景田同學在自己的教導下，竟然連陳道民都叫好了，他心裡有些小得意，用力喊道：“這個鏡頭過了！”他朝景田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徒弟，這個鏡頭棒極了！陳道民老師都誇你呢！你把攝VR攝影機取了，休息一會兒，下面我們拍普通版！”

工作人員圍了過去，七手八腳的幫景田將VR攝影機從頭上摘下來。

VR攝影機有十多斤重，一直在戴在頭上，又熱又累。景田毫不顧忌淑女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抹頭上的汗水，用手扇著空氣道：“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與此同時，攝影棚頂部垂下兩條機器手臂，攝影組的工作人員扛著兩臺攝影機小跑過去，將攝影機安裝在機器手臂上，開始進行調校。燈光師開始重新布光，普通電影和VR電影對光線的要求不同。雖然拍攝的內容是完全相同的，但光線必須全部重布。錄音、化妝，以及其他小組的人都動了起來，現場一片忙碌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