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明與孔宣又是說了一陣,便是起身告辭,待他出了七星洞,回到靈臺方寸山邊緣地帶,便是遠遠看見金異吾正駕著雲(yún)頭在半空盤旋,卻是不見那黑熊精的身影。
其實他這一去,不過兩、三時辰,金異吾忽見方道明遠遠過來,便是立刻笑臉迎了上來,還是埋怨仙長走得太快,不曾帶他同去。
方道明只是一笑,“此行還是頗爲兇險,你不去卻是正確選擇。”
金異吾這才寬心,方道明又是問起黑熊精下落,他便答道:“那懶熊只說了一句仙長高深莫測,定然安然無恙,便是去樹林之間睡覺去了,且待我去尋他回來。”
金異吾駕雲(yún)鑽入山林,隨即便是出來,一同回來的還有睡眼惺鬆的黑熊精,方道明也不多問,只是駕起雲(yún)頭,帶上他們一起離去。
方道明既然瞭解了準醍老祖爲何不問自家菩提天境世事的原因,自然也不會在此多做逗留,遁光速度便是快極,一路上有少數(shù)散修勢力攔阻他們,但速度如何能夠及他,只是數(shù)息時間功夫,便將對方甩的無影無蹤了。
方道明一行三人出了菩提天境,再是往前,便是到了分叉之處,往左則是元始聖人的玉虛天境,中間則是太上道君的兜率天境,而往右則是通天大聖的上清天境。方道明正是猶豫去往何處,金異吾就是開口邀請他去上清天境他的家鄉(xiāng)看看。
方道明沉吟一下便是答應,催動遁光直飛上清天境。這上清天境邊緣星空尚是星辰稀疏,走上數(shù)億裡星空方纔偶見一兩顆星辰,其間時常也有破損隕石飄過。只是星空孤寂無聊,方道明只是打坐修煉,金異吾亦是苦修棒法,而黑熊精則是一直呼呼大睡。待他飛遁了數(shù)日時光,漸漸走到天境深處,方纔見到星辰多了起來。
這天境深處,隨著星辰數(shù)量的增多,也是漸漸出現(xiàn)往來修士的身影,只是衆(zhòng)人皆是匆匆趕路,不曾停留。在這些往來修士中間,方道明突然發(fā)現(xiàn)卻是以妖族修士居多,當下便是問道:“這方星空乃是鴻君老祖主掌,而鴻君老祖則是人文教化,人族大興,爲何這上清天境還有如此之多的妖族修士?”
金異吾答道:“仙長有所不知,這坐鎮(zhèn)上清天境的老祖通天大聖雖然同是先天純陽老祖,但與其他老祖卻是不同,不僅性情平和,待人也是和藹可親,所以我等地位地下的修士最愛與其往來,尤其是妖族出身的修士,在通天大聖處從無歧視,甚得我等擁護,以至於老祖座下弟子居然是以妖族爲多,而這方天境也是以妖族爲盛。”
“哦,如此說來,這位通天老祖卻是當?shù)蒙嫌腥菽舜罅恕!狈降烂餍闹幸嗍前蛋档榔妫质菃柦甬愇幔骸奥犝f你火目獼猴一脈老祖梅山小聖便是出自通天大聖座下?”
“正是,”金異吾回答之時,卻是面露羞愧,“但仙長你也知道,小子出身不好,這家族之中的辛密卻是知道的甚少。”
方道明嘿然笑道:“你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但能決定自己的地位,誰若不服,打到他服爲止。”
“打到他服爲止!”金異吾暗自嘀咕一聲,這一句可謂霸氣之極,當然霸氣的聲音後面,還要有霸氣的實力,否則便是貽笑大方了。
金異吾想到此處,手中大棒不禁狠狠一握,“仙長既然來了上清天境,便屈尊去小子家鄉(xiāng)一遊,若是仙長有意拜會我家老祖,小子一定代爲引薦。”
方道明頷首,一副孺子可教的笑容,待金異吾指明方位,便是催動遁光直奔而去。
此番趕路卻是沒有多久便到了一顆中等大小星辰,正是金異吾的家鄉(xiāng)。
“仙長,這顆星辰便是小子的家鄉(xiāng)了,上面雖然也有其他種族,但卻以我火目獼猴一族爲主,老祖他身爲通天大聖座下弟子,自然也是秉承通天大聖教意,有容乃大。”
方道明笑道:“若真是如此,確是這方星空一大幸事。”
三人收了遁光,化作雲(yún)頭,緩緩落下,進入星辰天宇,便是見到另外一副光景。
這顆星辰以山林爲多,半空之中,居然漂浮著許多雲(yún)頭,雲(yún)頭之上皆是火目獼猴一族猴羣,雲(yún)頭有大有小,猴羣有多有少。這些猴子聚在一起,各自形成團伙,多是嘰嘰喳喳,吵吵鬧鬧,有的甚至舞槍弄棒,打上一場。
方道明他們剛剛落下雲(yún)頭,尚在半空之中,便見不遠處五片雲(yún)頭糾纏在一起,許多猴子亂哄哄的鬥在一起,至於數(shù)量、派別,一時也難以分清。
金異吾訕訕笑道:“我火目獼猴一族,多以放養(yǎng)爲主,家族興旺,子孫極多,所以有些吵鬧。”
方道明笑道:“這也是種族繁衍傳承之優(yōu)勢。”
方道明等人的來到,終於引起了猴羣的注意,於是那方一聲嘶叫,各雲(yún)頭間便是停了爭鬥,往方道明這邊靠將過來。
“兀那道人,你等是何人,來我火目獼猴一族所爲何事?”這羣猴子靠將過來,爲首一個便是開口喝問。
金異吾在方道明的示意下正要答話,卻是聽聞對方雲(yún)頭之中傳來一聲嗤笑。
“嘿嘿,我道是誰,原來是金家那個孽種回來了,你這孽種,當年夾著尾巴逃走,現(xiàn)在居然還敢回來,哈哈!”
這猴子一聲嗤笑,便是惹得其他猴子皆是哈哈大笑,有的亦是認出了金異吾,恥笑不已,有的應是之前有所耳聞,今日首次見到他,自然是竊竊私語,眼神之中盡是質(zhì)疑。
金異吾陡然頭腦充血,幾乎狂暴,幾乎使盡全身力量方纔壓下心中的羞恥與憤怒,強笑道:“如今某家隨這位仙長學藝,這位仙長聞得老祖威名,所以想來拜會老祖。”
“仙長?拜會老祖?”先前那隻猴子哈哈大笑,“你這孽種,莫非得了失心瘋了不成,這道人是何來歷,居然還想拜會老祖,還有你,又有甚資格見到老祖!”
金異吾嘿嘿冷笑,語氣卻是變得森寒:“你可以恥笑於我,但不能恥笑這位仙長,因爲你還不夠資格,不僅是你,便是你爹,你祖宗,也無此資格。”
“你說什麼!”金異吾一言卻是惹惱了這猴子,後者勃然大怒,便要上前動手:“我倒要看看,你這孽種究竟學了什麼本領(lǐng),居然敢辱罵於我。”
這猴子正要動手,誰知剛剛躍出猴羣,迎接他的卻是金異吾的煞威棒與真武道力神通。
鐵棒威武,大力通天,只是一棒,便將那猴子打得筋脈斷裂,攤倒在地動彈不得,眼神之中盡是驚駭。
“你可服氣?”金異吾鐵棒斜指,森寒目光掃過在場所有猴子,彷彿是在質(zhì)問所有族人。
這猴子雖然驚駭受傷,但依舊牙尖嘴利,在如此之多族人面前如此丟人,從出生便是從未有過,頓時惱羞成怒:“你這孽種,你這孽種!我服你作甚,我服你作甚!”
金異吾畢竟心理不夠,正要見好就收,驀然聞得對方辱罵,又是想起方道明那句霸氣話語,便是心中一橫,冷然暴喝:“既然不服,便打到你服!”說罷便是棒影飛騰,亂棒打下。對方哪裡料到金異吾如此喪心病狂,幾棒下來,便是魂飛魄散,散作肉泥。
“誰人不服!”金異吾只覺渾身熱血澎湃,從未試過如此感覺,除了爽利,再無其它,於是乾脆豁將出去,鐵棒高舉,繼續(xù)聲斯力竭喝道:“誰人不服,站出來說話!”
“打死人了!”猴羣之中,不知誰喊了一聲,頓時便是猴性爆發(fā),數(shù)片雲(yún)頭便是亂作一團。有駭然驚叫的,有上躥下跳的,有害怕逃離的,也有嚷嚷著要上前報仇的,一時雞飛狗跳,混亂不堪。
方道明見了不禁暗暗搖頭,若是自家門下如此,便是一劍斬了省事,省得鬧騰。
金異吾經(jīng)此一鬧,已然知道不能善了,於是頓時惡向膽邊生,高舉鐵棒,一聲暴喝:“上來領(lǐng)死!”便是縱身躍入對方猴羣,手起棒落之間,一時不知多少慘叫,多少血肉,多少死傷。
在場火目獼猴皆是不能預料,這金異吾,一個孽種出身,被家族拋棄,遠走他方,如今回來,不僅長了一身本領(lǐng),還長了一身熊心豹子膽,所以雖然數(shù)目衆(zhòng)多,但一時哪裡還反應的及,被打得只知道哭爹叫娘,只恨少生了兩條腿,逃命不及。
待得猴羣逃盡,眼前已是多了數(shù)十具屍體,卻是沒有一具是完整的,除了眼神中皆是同樣的驚駭,其他皆是不同。
金異吾終於稍稍平靜下來,目睹這一切,瞬間便是亂了,單手杵棒,眼光四下游走,心跳也是越來越快,便是自己也能聽到,“仙長?”
“何事?”
方道明平穩(wěn)的語調(diào)終於與他稍稍平靜:“這該如何是好?”
方道明嘿然笑道:“若是我出手,定然不叫走脫一個。”
金異吾心中一凜,便是狠下心思,“仙長教訓的極是,小子執(zhí)念了。”
“走,去你梅山看看。”方道明催動雲(yún)頭,轉(zhuǎn)眼便是走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