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河畔,正值三月,楊柳纔剛剛冒出新芽,河水清澈見底,有年輕的婦人在河邊拆洗棉衣,噠噠噠的敲打在厚重的衣服上,也敲打進了在河邊對峙的兩個人心裡。
年輕的男子豐神俊朗,眉目間隱隱倨傲,這是上位者自然而然的表現(xiàn),透著骨子裡的傲然。
有剛出嫁的婦人偷偷的瞧了一眼,又一眼,忍不住感嘆,當(dāng)真是難得一見的好相貌。
誰能想到,眼前的這位就是如今大秦的帝王——秦皇。
現(xiàn)在幾國之中,只剩秦楚兩國,其餘幾國,均被秦國所吞併,兩國之間,必有一戰(zhàn),鹿死誰手,結(jié)果已是一目瞭然。
西涼的那位太子雖有驚世之才,卻無治國之能,重文輕武,文人的那一張口,能將死人說成活的,活人說成死的,卻無法在戰(zhàn)場上指點江山。
盛世重文,亂世重武,這麼簡單的道理,那位西涼的小皇帝卻意識不到,他父皇所教給他的是治世,而不是平定亂世,成爲(wèi)一代霸主。
楚鈺伸手,輕撫過剛剛抽芽的楊柳枝,“文英,你當(dāng)真不願給西涼留一條活路?”
她未給自己挑錯駙馬,卻給西涼挑錯了盟友。
“朕會善待西涼皇室。”蕭廣望著平靜無波的湖面,這已然是他最大的讓步。留下皇室,那就等於給自己埋下了禍根,能做到這點,已是不易。
楚鈺卻渾然不在意,咯咯笑道,“善待皇室,怎麼善待?文英,我是西涼的長公主,是西涼的子民 將我養(yǎng)大,我所有的吃穿用度全部取之於民,現(xiàn)在我卻無法保護他們,等西涼滅亡那一刻,你讓我如何面對我的百姓?”
蕭廣一時無話,眸中有哀痛,有隱忍,更多的卻是堅定,大秦一統(tǒng),是他祖祖輩輩的夢想,現(xiàn)在,在他手中,已經(jīng)快要實現(xiàn),他不會爲(wèi)了任何人停下腳步,哪怕這個人是楚鈺,也不行。
江山美人,他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好,準(zhǔn)備下一場。”王謝走了過來,拍了拍楚鈺的肩膀,笑道,“演的不錯,休息半小時。”
在場的人歡呼一聲,現(xiàn)在能從王謝嘴裡聽到這句話,簡直是天籟之音,天知道,他們已經(jīng)晝夜不分的工作了多久了。
葉薇薇尋了一處地方坐下,這部劇到這裡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還有最後兩場戲就要殺青了。
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捨的情緒,這是她重生以來所拍的第一部主演的戲。說沒有寄予厚望是不可能的,現(xiàn)在馬上就要拍完,接下來,就只等著宣傳跟上映了。
林瑯緊挨著她坐了下來,一反常態(tài)的有些沉默。
“怎麼了,覺得捨不得了?”
“薇薇,邢天都知道了。”長髮垂下,遮住了她大半張臉,葉薇薇看不清她的神色,卻也感受到了她此時的悲涼。
她知道,林瑯的那些過往,爲(wèi)了上位,曾爬過不少人的牀,可這又能怪誰?
這個圈子,靠的不僅僅是演技,更多的時候,靠的是手段。特別像林瑯這種沒錢沒氣勢,卻頗有姿色的女明星來說更是如此。
葉薇薇並未看不起林瑯,可作爲(wèi)旁觀者的角度而
言,她也不值得同情,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沒人逼她非要當(dāng)明星。
想要成名,自然就要付出代價。
可作爲(wèi)朋友,她還是感到了一絲心疼,“他怎麼說?”
“我不知道。”林瑯輕聲道,“今早上,我們收到了一張光盤,不知道是誰寄過來的,當(dāng)時,還以爲(wèi)是別人的惡作劇,然後就打開了,那裡面是我……”
“薇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髒。”淚大滴大滴的落下,林瑯的聲音帶了哭腔,“我跟他完了,是不是?”
“都是過去了。”輕輕擁住林瑯,葉薇薇一下一下的拍到她背上,“如果他真的愛你,就不會放棄你。”
邢天這個人,目的性極強,不達目的不會罷休,葉薇薇與他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對他的性格卻也能分析出一二。
現(xiàn)在,他看到林瑯曾經(jīng)的那些視頻照片,一時間接受不了是正常,畢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人躺在別人身下的畫面。
人性是最複雜也是最難猜測的,她心裡也沒幾分把握,可看著被淚水花了妝的林瑯,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只要他愛我,就不會放棄我。”林瑯默默的唸了這句話,清亮的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相信邢天。
“那個光盤是誰送來的?”
林瑯眸光一黯,“我也不知道,我開門的時候就已經(jīng)放在那裡了。”
這件事,擺明了是有人故意陷害林瑯,但若真是圈內(nèi)人乾的,那倒不如直接將這些視頻直接放到網(wǎng)絡(luò)上去,只要放上去,林瑯就算徹底毀了。
可這個人卻將視頻交給了林瑯,而且是挑邢天在的時候,這就說明,這個人真正的目的是爲(wèi)了拆散二人。
拆散林瑯跟邢天,誰會得到好處?這點,葉薇薇怎麼也想不通。
“那監(jiān)控有沒有記下是誰幹的?”
林瑯搖搖頭,“我之前也想過,去看了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是被快遞員捎帶進來的,我問過那個快遞員,他只說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給他的,其他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胖胖的中年男子,這樣的人,大街上隨處可見,而且,就算找到了那個男人,也未必就能找到始作俑者。
“收工後你立刻回家找到邢天道歉,他雖然沒辦法因爲(wèi)過去的事情苛責(zé)於你,但你的責(zé)任卻是不能推卸的。”葉薇薇冷靜道。
不管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麼,反其道而行之,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林瑯猶豫了一下,“他現(xiàn)在在氣頭上,肯定不會願意原諒我。”
“是面子重要還是邢天重要?”
沒有什麼能夠重要的過邢天,知道了應(yīng)該怎麼做,林瑯總算冷靜下來,她本來就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人,只不過,一旦涉及到邢天的時候,卻總是能輕易的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
“薇薇,謝謝你。”林瑯真誠道。
葉薇薇笑道,“我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而且,這件事未必就是真衝著你來的,或許,是我連累你也說不定。”
她心裡一直隱隱有預(yù)感,
這件事,並非像表面上看上去這麼簡單,眼下,根本就找不到直接受益者,所以,這很可能只是對方的一步棋,而這個人,葉薇薇總覺得跟指使韓穗的是同一個人。
“葉薇薇,你丫又揹著我偷吃零食!”韓玫玫氣急敗壞的將車裡的零食全部扔到黑色的垃圾袋裡,扔到了葉薇薇面前。
“玫玫姐!”葉薇薇又驚又喜,“你回來了。”
韓玫玫於她,不僅僅是經(jīng)紀(jì)人與藝人的關(guān)係,更多的時候,兩個人像是朋友,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她對自己都是真心真意。
韓玫玫叉著腰,“我要是再不回來你丫還不得胖成一頭豬。”
“是江大少送給翩然的,我保證,一粒瓜子都沒嗑。”葉薇薇伸出三個指頭,一本正己的起誓道。
韓玫玫伸出食指,故作風(fēng)騷的點了下葉薇薇光潔的額頭,“最好是這樣。”
林瑯羨慕的看著兩個人,能有這樣的經(jīng)紀(jì)人,實在是葉薇薇的幸運。
一收工,林瑯立刻趕去了邢天的寵物醫(yī)院,他們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曝光,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還要避開狗仔隊, 偷偷摸摸的搞地下情,出乎意料的是,並未收到多少反對的聲音,更多的是表示了祝福。
一方面,是林瑯現(xiàn)在的名氣還不夠響亮,再則,就是邢天的職業(yè),選擇了一個普通的醫(yī)生,而不是像其他的女星一般拼命的嫁入豪門,隔三差五的與各種富二代傳緋聞,這點,還是很拉好感度的。
當(dāng)然,罵聲也不是沒有,卻被支持聲壓下去了。別的不說,起碼邢天這顏值還是過關(guān)了。
甚至還拉攏了不少女粉絲,天天抱著貓貓狗狗去寵物診所,只爲(wèi)一睹“最帥獸醫(yī)”的真容。
說邢天沒有壓力是不可能的,可他卻從未跟林瑯抱怨過,不管是在公開場合還是私下場合,這個男人,一直都是在維護她,儘自己的最大的努力保護她。
念及此,林瑯只覺得心臟如同被泡在了溫泉裡一般,溫?zé)釢L燙,一路來到獸醫(yī)店,裡面的前臺早就與她相熟,“林小姐來這有什麼事麼?”
“邢醫(yī)生在麼?”
前臺小姐詫異的看了一眼林瑯,“邢醫(yī)生去澳洲了,林小姐不知道麼?”
澳洲?
林瑯心中一涼,因爲(wèi)接受不了這樣骯髒的過去,所以,選擇了逃避麼?既然這樣,那一開始說的不在乎又算什麼?
薇薇,你到底是猜錯了,邢天,他不要我了。
林瑯只覺得渾身的溫度都被帶走了,冷,好冷,慢慢的俯下身子,緊緊的用胳膊抱緊自己,卻依然 止不住的發(fā)抖。
心臟好疼,一陣陣的抽疼,眼底卻乾澀的流不出一滴淚,原來一個人痛到極致的時候是哭不出來。
前臺小姐看到林瑯這樣,嚇了一跳,“林小姐,您沒事吧?”
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那雙靈動的雙眸也失去了神采,林瑯這才恍然,自己還是在寵物醫(yī)院。
從地上起身,拒絕了前臺小姐的攙扶,林瑯一步步的出了醫(yī)院的門,外面陽光正好,可她的眸中卻只剩下一片冰天雪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