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厚豐沒有做過多的糾纏，因爲他知道，糾纏也沒用，李無常肯好好說話，甚至邀他加入法帥軍，已經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了，他不能得寸進尺。
痛快的喝了一場，然後就踏上了回雍州的路。
“愣少，你就這麼告訴他咱們暫時沒有挺進雍州的心，那不是讓狗皇帝鬆了一口氣嗎？”肥熊表示不解。
“我這麼說，狗皇帝就一定會信啊？說不定我是故意借徐厚豐的口那麼說呢？”李無常淡淡道。
“也是！”
肥熊點點頭，“王部長以前說過，朝堂上那幫人胡思亂想最有一套，啥沒有都會臆想出一點陰謀詭計。不過，若朝廷真肯答應殺張修或者他家的長老呢……”
李無常道：“該急的是張家……武洲，馬上派快馬出發，趕在徐厚豐前面去雍州放風。另外，給我傳令下去，房陵和西城那邊的部隊壓進汐陽，但是不要掠地。”
雷武洲拱手道：“明白！”
蒼掌櫃哈哈大笑：“張家會不會狗急跳牆啊？這徐厚豐來的可真是時候啊！”
曹浩不解道：“讓徐厚豐回去彙報，直接讓狗皇帝砍了張家不就好了？幹嘛放風，萬一讓張家跑了呢？”
蒼掌櫃搖頭：“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狗皇帝若是不信我們的承諾，張家一點事也沒有，還可以攤開來說，讓張家更加忠心。咱們提前放風就是讓張家自亂陣腳，所以才說徐厚豐來的正好，他若不來，這風還吹不起呢。”
曹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張家不僅害了愣少的母親，還是二愣子莊慘案和弘農西南慘案的劊子手之一，這筆賬遲早要算清。若能親手砍下他們的狗頭就好了……”
肥熊補充道：“他們還冤枉好人呢。張家祖墳被掘的事情，至今還算在咱們頭上呢，想想都一肚子火氣。爽又沒爽到，背鍋背了那麼久……話說，到底是誰幹的好事啊？”
糾結很久了。
聶晉道：“應該是祝長生策劃的。”
聶丙附和道：“我想起來了，當初還是合作關係。天羅幫壓洛陽，漢水幫踞河東迫弘農和馮翊，漢水幫有個長老拍著胸部說，張家很快就會對法帥下手……想來就是那件事了。”
李無常淡淡道：“不能白白背鍋。將來找機會再挖一次。”
語氣雖平淡，但是那股子深深的恨意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
肥熊立馬接上：“愣少說的沒錯。我一定第一個上……”
李無常嗯了一聲，呼出一口氣，岔開話題，“好了。剛好大家也聚齊了，就商量一下怎麼下舂陵吧，我決定快一點，不等湯老賊了。湯老賊若真的很輕鬆就打到竟陵或者南郡來，那該緊張的就是咱們了，指不定項魁那廝反手就投了湯老賊。”
蒼掌櫃笑道：“項魁很雞賊沒錯。但是項正凌那廝固執的很，非常看重項家的基業，不會輕易投靠他人的。我估摸著讓路的可能性比較大……直接讓出竟陵，全部涌到南郡去，然後趁著巴陵軍和殘雲門還沒分出勝負的當兒，掏巴陵軍的屁股，去荊州更南面發展。”
聶晉道：“所以要一拳打殘項家，若真讓他們全去了南面，就好比後院進了一直滑溜的老鼠，雖咬不死人，但會讓人很煩躁。”
大家商量掃舂陵的細節，熱火朝天的時候，葉頌回來了。
手上拿著不少厚厚的宣紙，可見有不少大消息。
“法帥，各位長官，項魁決定放漢東跟舂陵了！”
葉頌第一句話就把大家震了一跳，接著補充：“留漢東給赤龍會抗蕭志行所領五萬大軍，讓項泰鞏固南郡主城，另集兵於安陸抵禦湯家嫡系親領的六萬精銳。”
“奶奶個熊！”
李無常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神色激動，破口大罵：“項魁小兒擺明了小視我法帥軍啊……好，打完舂陵打南郡，打完南郡打竟陵。”
一個個摩拳擦掌的，誓要將狂妄無比的東江派一網打盡，調兵遣將不提。
雷武洲做事很利索。
徐厚豐剛回到雍州，各種有關於張家的傳聞就傳開了：徐厚豐和李無常磨了很久，李無常不耐煩了，最後是看在唐老大人的面子上，承諾可以暫緩攻擊雍州的計劃，不過有條件，朝廷要宰了張修或者張肅張裕兩個長老，那已經是最低的條件了。
張家一直在留意各方面的消息，當然第一時間就聽到了傳聞。
“徐厚豐還在趕回來的路上，傳言先散出來了，也不知道靠不靠譜。但是不可不防，我們應該怎麼辦？”張修還是很冷靜的，斷了一條手臂之後，他越發小心了。
“估計是真的。唐之風以前看李無常就很順眼，而李無常那時也頗爲敬重唐之風，還專門送過年禮。在市坊間有說他們是忘年交的，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要不然陛下也不會專門點唐之風的弟子徐厚豐去法帥軍探路。而且，法帥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壓進了汐陽，隨時可以繼續北上。”
張肅的臉黑成了煤炭，眉頭緊鎖。
張裕沉聲道：“借刀殺人。只是那小子就那麼有自信，陛下會幫他出手對付張家？”
張肅嘆道：“河東和洛陽告急啊！死馬當活馬，非是不可能。顏家還不是說坑就坑了？咱們若是不防一手，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張修和張裕同時陷入沉默。
顏家的遭遇給各大家族都提了一個醒，爲了保住雍州，陛下不惜對各個大家族下死手。
張肅狠狠道：“當年還是太優柔寡斷了。就應該在那小子還在馮翊的時候弄死他，讓他給蹦躂起來了，現在動動嘴皮子都能威脅張家了……阿修，到了當斷則斷的時刻了！”
張修緩緩點頭。
李府。
張氏拉著李無瑕跪在李令武面前，哭天搶地：“老爺，您出手救救張家吧，陛下要對大哥下手了……”
李令武眉頭一皺：“誰告訴你陛下要對付張家了？無瑕，趕緊拉你娘起來，像什麼話？”
李無瑕很聽話，一把攙起了張氏，想要說些什麼，卻不敢說出口。
一旁的葉管家見狀，趕緊將下人都攆下去了。
李護和李青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他們當然也聽到所謂的傳言了。
張氏還是哭哭啼啼的：“都知道了，無常看在昔日與唐老大人有些交情的面子上，可以不打雍州，但是他要殺大哥啊。他恨透了張家，那一定是真的……”
李令武冷冷道：“道聽途說。就算真有那等事情，陛下豈會輕易相信一個反賊的所謂承諾，從而殺了朝堂上的兵部尚書？豈不是兒戲？”
張氏像是沒有聽到李令武的解釋一般，哀求道：“老爺，你給無常去一封信求求情吧。他最聽你的話了，你若開口，他一定會改變主意的……”
李令武怒了，大吼道：“越說越離譜了……你是不是要把整個李家也拉進去才肯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