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際上,這一切都印證了天命倏轉,星象位移的大道理。水滴而石穿,水流而不腐,任何的東西,經過太久的沉澱,雖然能夠孕育出文明,但也同樣能孕育出腐朽。而要保持常新和銳意,則必須得不停地推陳出新,有人架御天道,而御萬民,方可將動亂不止,烽火四起的狼煙止於即發。”
聽宗禪這麼一番感慨,高句古國大宗師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宗禪。
“這些以人道感天道的驚世之言,你是從什麼古籍上看到的。”
宗禪搖搖頭,微笑道:“金老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從金老你的引申中,結合自己對這些年來,舉年及殲魔的實際被動中,產生了一點共鳴的感慨罷了。沒有其他的意思,更非從典籍之中侃侃道來。”
金正林像是首次認識宗禪一樣,雙眼射出神彩,精神抖擻地摸著自己的鬍鬚,連擼三次,滿意地道:“好好好,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你去吧,去做任何你認爲值得做的事情,至於高句古國的安危。你請放心,老夫和無極門,將會全力保障卓君先帝留下的遺志,永保國度不失。”
宗禪知道金正林已經看穿沙漠之城的局勢,走是必然的了。
以他的宗師法力,本有可以抗衡魔帝田豐林的實力,但金正林卻始終沒有動過手。更沒有與魔帝印證過武修的高下。
但沙漠之城鎮天眼和魔天眼的爭奪戰,無極門卻以抽身其外,意念其中的手法參與了進去。
最終,鎮天眼被宗禪所得。魔天眼被魔帝所得,也算是完成了沙漠之城一行的任務,未讓兩樣至陰至陽的寶器合而爲一,使魔帝田豐林留下了一個永遠不可磨滅的遺憾。
只是從以上種種經過及結局之中,即可看出金正林的智慧是何等高深。
魔帝田豐林對他是又氣又恨,明明知道無極門暗中參與了鎮天眼和魔天眼的爭奪。卻又無法發作,更不敢在陰龍宗有壓倒性優勢的情況出現前,對金正林下手。
“嗯,金老保重,小子去也。在臨走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問。”
金正林扶須道:“你想問的,和老夫想答的,都在你的腦海之中。問又何益,答又何益?走吧,走吧。”
宗禪又是一驚,深深一拜,“我絕不會讓魔帝得逞的,金老,保重。”
宗禪萬千感慨地走出大門,飄飛而下,出門之時,像變了個人一樣,生出霸主梟雄氣質之外的另外一種氣質,令看門的幾個高句古國侍衛驚訝不已。
他最後想問金正林的問題,是如何安天下的大問題。
而金正林卻讓他率心而爲,不要刻意地去追求,只需按司命主宰,聽從命運的召喚去做就行了。
實質上,宗禪即明白金大宗師的意思,又有點迷茫。
冷風吹來,宗禪將所有的思緒排出,暗想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暫時放一邊去,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和令子傑一道。前往巴林國。挽救那些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狂沙幫殘餘弟子。
與令子傑全合之後,對方告訴他有關沙漠之城的安排,都已經了了。兩人現在可以全速趕往巴林國了。
宗禪縱身躍上令子傑爲他準備的戰馬,帶頭狂喝一聲,向巴林國方向馳去。
沙漠之城的青龍軍兄弟,即有蔡太正和鎖天虹等人照應,他完全可以放心地離去。
即使炎帝率領下的魔域妖軍與魔帝的陰龍宗大軍發生滅城大戰,青龍軍也可以在不捲入的情況之下全身而退。
對於無極門和青龍軍來說,沙漠之城的亮點,就在於此。
沒有比這更讓宗禪興奮的事情了。
炎帝與田豐林,都不是好東西。是導致天下大亂的禍源。
因此這兩大梟雄拼鬥起來,只會有益於正道宗門,在一定的程度下,能極大的削弱魔宗和妖域的勢力。
令子傑與他保持並肩馳行,在馬上問道:“那件事情怎麼樣了。”
宗禪故意賣了個關子,“什麼事情。”
“臭小子,還來蒙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已經將鎮天眼當作禮物,獻給了金大師了是不是。”
宗禪莞爾一笑,“你別這麼小看我們的金老好嗎,事實上,他是一位受人尊敬,有著廣闊胸懷和長遠目光的仁善智者。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不好鬥,也不好爭。這一點難能可貴,非常值得我們學習。”
令子傑笑道:“你這小子說話,越來越老氣橫秋了,完全不像你。就別狗拿耗子,裝腔作勢。把實情告訴我吧。”
宗禪經不過他的再三懇求,將實情全部脫口而出,最後侃侃而談道:“現在你滿意了吧。”
令子傑聽完他的敘述,震驚地道:“我還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想當日,在鎮天寶藏之下時,美人兒師傅他們對鎮天眼和魔天眼可謂是極欲得到而後快。現在居然是這麼個結果。令人不解,但我很佩服金大師的所爲。”
宗禪反倒奇怪起來,“噢,說來聽聽。”
令子傑笑罵道:“存心來找我開心是吧,我偏偏不說。等到了巴林國,完成使命回到神唐之後,我們在好好的圍爐坐論吧,小子。”
兩匹快馬,經馳道,走沙漠,直往更北邊的巴林國飛快馳去。
向北走了大約一天一夜,於第二天清晨到來之時,兩人終於開到了巴林國的東城門之下。
巴林地處高句古國與突勒汗國之間,東連沙漠之城,是一個夾在兩大強國之中的小國,人口不過十幾萬,但城牆還算厚實,因長期向突勒汗國進貢的原因,因此算是突勒的屬國。但高句古國與此城亦有貿易上的來往。
巴林古國以放養牛羊,及出產黑色火油爲收入。
它的四周,向東南方向是廣闊無垠的沙漠。而西北方向,則是旱澇保收的巨大平原。
地理位置說重要不重要,說不重要,又是兩大沙漠草原之國的重要屏障和緩衝區。
如果某日高句古國與突勒汗國對衝起來,巴林將會首要遭殃之所。
已經成爲死鬼的玄魔二老,也許正是看中了這點,才傾注了大量的金錢。在巴林國內尋得了一立足之地。
讓宗禪兩人感覺到奇怪的是,巴林國城門居然是不設防的。
一天十二個時晨,無論是任何時候出入皆可。
但今天他們明顯的感覺到城門口處的氣氛似乎有點奇怪,城門外邊,散落著一些牛羊馬匹,以及出城的各色人等。
而東城門之內,則十分的寂靜清冷,凹凸不平的馳道上,有些積水,看得出來這裡曾經下過一場不小的豪雨。
不過更讓兩人震驚的不是這些,而是東城門處,已經有一個在似乎在等著他們的到來。
宗禪停下馬來,以手安撫著戰馬上的鬃毛,目射前方,見到了一個嬌姿妙態的俏影。與令子傑兩人交換個眼色,立即緩緩向前馳去。
令子傑和他一樣,當見到此女之時,也多少有些意外。
魔女即秀夷保持著冷冷的面容,不慍不喜,臉上古井不波,俏麗的容姿,對兩匹戰馬的接近,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等兩人接近,卻緩緩地道:“真是稀客,我還以爲是誰來了呢,原來是你們兩個死鬼。”
宗禪被她叫死鬼,一點也不奇怪,皆因他和令子傑兩人與魔宗照女派打交道的日子,算起來已經至少有五年。
而在這五年時,照女派的所有高手,包括魔後洪如菁在內。都對他們瞭如指掌,兩人也像熟悉自己的五根批指頭一樣熟悉面前的敵人。
宗禪揶揄一聲,絲毫不把對方當作玉女看待,道:“即妖女居然也會在這裡,我們也沒有想到。怎麼一大早就在此挑選夫君,即秀夷,你是否寂寞難耐得要靠武力,才能找到一個肯滿足你慾望的如意郎君呢?看來你的目標馬上就可以實現呢。”
聽宗禪這麼不把對方當人看,不由得也打著眉頭。
不過魔女即秀夷則即不感到尷尬,也不感到有半點不不妥,反而嬌笑連連,似乎很享受宗禪的“問候。”還不時暴發出一聲呵呵笑聲。
“奴家都沒有答應嫁給你,想快活,只怕得等到日後呢,我的宗大城主。”
令子傑驚訝地望向宗禪,似乎在向對方說,“看,你的激將之法,沒有效果吧。如此激怒對方,對方都沒有發作,真是無語。”
宗禪哈哈一笑,“談婚論嫁,得有感情基礎。交朋友,得有友情基礎。魔女,我與你是敵非友,就少做美夢了。你在此攔截我們,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說。”
即秀夷收回媚眼傾城的神態,幽幽地嘆息一口,“既然你們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那我也只好拿點真貨給你們看了。答應奴家一個條件,巴林國就是你們的了。”
宗禪呸了一聲,“聽說過什麼叫做拳頭纔是硬道理麼?魔女你休要猖狂。我和小杰到來,本就沒有打算與你好好說話。要打要殺,只需你遞個眼色,老子便立即成全你。”
魔女即秀夷沉默片晌,隨即笑道:“果然是有備而來。這麼說,你們兩人是不把本座放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