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爲何,自宗禪把鎮天眼從懷裡掏出來的那一刻,四周突然狂風大作,夜空下的山風,陡然變得無比陰寒起來。
魔帝田豐林心頭一震,眼神裡射出一抹狂熱,不由自主地道:“交給我!快點,把它拿給本帝!”
宗禪嘿嘿一笑,“給你。”伸出去的手,迅速收回,居然當著三人的面,將鎮天眼一口吞下肚去。
魔帝瞬間變色,凝血神爪伸向宗禪。
“啵!”
宗禪胸口中招,但奇怪的是他整個人只是輕輕地搖晃了一下,而魔帝因修煉凝血神爪而變得通紅炙熱無比的兩雙魔掌,卻色光一改,表面處居然還結上了一層冰晶。
宗禪,令子傑,和蔡太正在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大喝道:“冰精之力!”
宗禪呼出一口白霧,這才發現自己全身僵硬,動彈不得,由頭到腳,皆像麻痹了似的,只有頭腦中的一點清明仍舊反映著外邊的星光,和天空下的危險環境。
宗禪奇怪的舉動把幾人給嚇了一跳,對鎮天眼極欲得到而後快的魔帝最爲震驚。
他不敢相信地搖搖頭,面容上寫滿了歲月痕跡的皺紋一聳一聳,嘴角一抽,自言自語地道:“你居然吞下了它!你居然吞下了它,本帝要讓你吐出來!”
魔帝兩手用力一握,冰精化成的半透明冰塊,立即散去。
接著他的兩隻魔掌,立即化作了萬千的掌影,一掌快過一掌向宗禪揮去。
宗禪根本動彈不得,此刻已經完全成了任人魚肉的雕像,就連動一下嘴脣都做不到,更不要說其它。
鎮天眼在他體內產生的冰晶之力,已經將他全身封禁。所有的身體部位,所有的身體器官,皆已經霜凍上。也許,不用魔帝田豐林出掌,他自己就會自行“玉碎。”
被冰精之力傷害過而造成的慘烈景象,宗禪不是沒有見過。
他猜到自己也可能是同一下場時,反而將生死拋之度外,巴不得魔帝將巨掌拍向自己。
因爲這樣一來,他至少可以爲令子傑和蔡太正兩人爭取一點活命的機會。
只要魔帝一接觸到自己的身體,鎮天眼的冰精之力,同樣能將他給鎮住。
但魔帝的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掌,卻拍打得十分的巧妙。
掌勁發出,手掌本身卻並沒有觸碰到宗禪身上的任何部位。
“咔嚓。”宗禪全身表面罩著的一層寒冰立即化成碎片,受掌力震動掉了下來。
而後在胸口處的袍子外邊,印了一記清晰無比的五指印。
可宗禪卻並沒有像魔帝所幻想的那樣轟然倒塌,在冰凍的狀態下化成碎片。
魔帝怔了一怔,以他的老謀深算,居然看不透這其中藏著的玄妙。
“噫,你小子命還挺長,就讓本帝再給你點顏色看看。”
宗禪在剛纔承受魔帝致命一擊後,雖然沒有死去。但已經等於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心中反而變得無比坦然起來。
他雖然不能開口說話,但眼神卻可以表情達意。
宗禪以眼神示意魔帝爲什麼不以凝血神爪的神功來攻擊自己。兩眼神光不看魔帝,只死死盯著他的魔掌。
田豐林似乎能明白宗禪所示意的意思,哈哈大笑一聲,長吁出一口氣,“你即想死在老夫的凝血神爪下。好,老夫成全你。”
烈火焚心,凝血巨爪,承受者,會五臟被震碎而死,從無例外。
於寒風之中,田豐林的兩隻巨爪,此刻又重新燃燒起熊熊烈火。
當他抓握起這兩團越來越烈的火光,催發出致命氣息的瞬間,宗禪的眼神亮了。
令子傑的眼神也亮了,蔡太正的眼神也同時閃亮起來。
“啵!”就在各種各樣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時,只見從宗禪的胸口處,在承受了魔帝田豐林驚天動地的一招烈火焚心掌後,突然暴發出一陣幽光來。
這道幽光,直接將田豐林給反震回去,而後迅速消失無蹤。
同一時間,宗禪居然神蹟一般恢復了自由。
如果這種局面是田豐林所能算到的,魔帝就算是把自己腦袋給敲碎,也絕不會給宗禪這樣的機會。
但現在事實已經發生了,魔帝田豐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宗禪恢復過來。震驚之中,保持著三分清醒,同時大吒一聲,繼續向宗禪進攻。
宗禪已經於鎮天眼魔力消失的剎那,將它從自己的嘴裡掏了出來。
接著右手向背後一抹,霸刀回到手中。
他在剛纔與魔帝交手時,於半杯熱茶的功夫之中,已經幾歷生死。悟透到了高句古國大宗師金正林教他的熾白之氣的真諦。
人刀合一,化爲一體,整個人有如一個以硬碰硬的鏍旋,向天空筆直地旋轉上去。
田豐林的攻勢從下方襲來,兩者距離越來越遠。
接著宗禪終於改換門庭,頭下腳上,霸刀開道,再筆直地向寒風刺骨的絕頂峰下魔帝田豐林刺來。
魔帝大爲吃驚,宗禪的刀法武技之中,似乎突然間多了那麼一點連他都看不透的內容來。
這種變化最大的問題在於其難以預測之處變多了,令魔帝生出對頭頂這小子再也無法掌握的感覺。
本以爲將三人重傷,鎮天眼馬上就可以收入囊中,哪知卻生出這麼多枝節來。魔帝將一腔怒火帶上,立即毫不猶豫地擊上一掌,白鶴亮翅向上頂去。
宗禪的刀,魔帝的掌。
轟!
宗禪與對方一接觸,立即像觸電一樣彈了開去,飛掠到了十米開外的令子傑身邊,全身一陣痙攣,接著再次噴出一抹血沫,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跟蹌退了兩步,幸好有令子傑扶著他,兩位難兄難弟,在習習涼風之中只以眼神作交換,什麼話也沒有說,卻比說什麼話都默契。
再看魔帝田豐林時,這位不可一世的大魔頭,居然也在硬拼一記之後狂哼了一聲,慘叫聲有如獨狼受傷後的慘叫,面色一陣蒼白,瞬間又恢復血色。
宗禪脫離了令子傑的摻扶,霸刀一往無前,像主人一樣寧死不屈地橫在他的面前。
令子傑的離合劍,也劍尖指向前方,與霸刀的刀鋒瞄準同一目標。
蔡太正也在這股英雄氣概的感召之下,不知從哪裡來的氣力,刺客長劍連劍帶鞘,一同舉起,三人步調一至,一步步地向前,形成一個自交戰以來力量最弱,但卻殺意最濃的三角鐵陣。
魔帝田豐林面色倏地再變一次,終於朝天自嘲地冷笑一聲,接著嗖的一聲,從一道巨大的石筍旁邊一閃而過,隱沒在了狂風勁吹的絕頂深處。
宗禪頓時跪了下去,再噴出一口鮮血。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體重,居然一跤栽倒下去,身形擺成一個大字,眼神無力射向天空。
令子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全身勁氣一散,也立馬癱倒在宗禪的旁邊。
右手邊是令子傑,左手邊是蔡太正,宗禪居中,三人有如三個大字,倒在寬廣的絕頂峰下一片開闊地裡。
他們休息了大約一個時晨後,蔡太正發現自己的勁氣無論如何也聚集不起來。跟蹌著爬了起來,“宗少,傑少,你們不能再睡了。越是累得不行的時候。越是修煉的好時機。”
宗禪長吁出一口氣,“蔡兄,不是吧,老子現在累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連半點勁力也聚集不起來。你還讓我修煉。”
令子傑微笑一聲,蒼白無血色的臉上現出一個我也如此的表情。道:“蔡兄的意見是正確的。而此時修煉,磨礪的不是其它,正是我們可以戰勝一切困難的堅定意志,這種意志,雖然沒有一根雞毛重,但卻能嚇跑魔帝田豐林。”
宗禪聽他這麼一說,哈哈大笑一聲,也跟蹌站了起來。
這一笑不打緊,立即哎呦起來,撕裂了身上幾個傷口。
三人手臂互相扛在對方的肩膀上,笑得要多慘有多慘。低頭輕語,連微風發出來的任何細微之聲,也絲毫不落地進入他們的靈動耳括裡,可三人明白得很,以他們現在如此狀態,走不出絕頂峰,就會被魔宗的人給綴上,後果難測。
“宗少,你不是說會有後援從天而降麼。怎麼到現在爲止。絕頂峰上,仍是隻有我們,沒有其它任何的動靜啊。”
宗禪慘笑一聲,“你小子就不要在這個時候來揶揄我了。以我對魔宗照女派和了解,以及玄門正宗兩大支流清蓮宗及仙道門的瞭解。他們絕對不會座視鎮天眼和魔天眼落在魔帝的手裡的。”
令子傑似乎突然之間從宗禪的話裡想到了些什麼,震驚地道:“我明白哩。”
兩人向他投去訝然的目光,似乎在問他明白了什麼。
令子傑不等兩人問出聲來,即道:“龍塵來對付我們。而另外七名小天尊,則趁機向沙漠之城的陰龍宗發起攻擊。向魔帝田豐林討要魔天眼。魔帝爲了避免與仙道門直接衝突,因此就想出了這個一箭三雕之計,果然毒辣。”
宗禪和蔡太正兩人都聰明絕頂,一聽令子傑的話,即能猜想到背後的意思。
宗禪也震驚地道:“如此說來,我們不知不覺之中,還真破壞了魔帝田豐林的一件美事啊,實在是過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