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禪差一點沒有說出一個滾字,如果說他最後一句話,以自己的本來口氣說出個滾字,魔門田豐林必將立即懷疑他的身份。
此刻則當然不會懷疑宗禪是真正的曹匹練,哈哈一笑,道了聲後會有期,立即飄飛而去,化入茫茫雪天裡,消失不見。
雪地重新將廣場蓋住,宗禪的身上也披上了厚厚的一層,瞬間變成雪人。
他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原來的資勢,默默地站著,站著,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時晨。
《無極神魂》的內息,在體內由點到面,由面到線,終於形成一個整體,當掃雪的聲音響起之時,宗禪終於睜開了雙眼。
“啵!”身上的雪隨著老僧掃把裡的沙沙聲,而化成了齏粉,紛紛揚揚落下飄零,還了宗禪一個本來面色。
宗禪大喜,立即走向前去,向老僧道:“多謝神僧相助。”
“噢,你別謝我,老和尚並沒有幫過你。”
“沙沙,沙沙。”掃雪的聲音不斷傳來,宗禪嘴角一挑微笑,雙手合什,向老僧方向行了一禮,腳下化風,飛下鐘鼓寺。
此刻宗禪的體內,力量充盈,經由與魔帝田豐林的一場大戰之後。他終於可以自傲地晉升到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之列了。
當他在一處約定好的酒樓處見到了令子傑之後,對方簡直不敢相信地道:“你小子還活著!”
宗禪與令子傑手把手,肩膀靠肩膀,互相對視一眼,哈哈大笑之時,迴應道:“差一點沒有讓你小子害死。哎,魔帝怎麼可以那麼厲害的。老子的鳥蛋都差一點被他割掉。”
令子傑搖搖頭道:“不,我說的不是你面臨的危險。而是你身上的改變給我的震撼。”
宗禪愕然道:“改變?什麼改變。”
令子傑意興勃勃地道:“我們坐下來,邊吃邊說。”
熱火鍋上桌,各色菜式不停傳上桌面,片晌即已經佔滿了整桌。
令子傑花重金打賞並吩咐不許任何人到此處來打擾,送走小二哥,興致盎然地等候著宗禪大發豪情。
宗禪卻大吃大哸,一副餓死鬼的樣子,惹得令子傑苦笑不已。
自己也倒了一杯,與宗禪一碰,射入口中。
宗禪一番橫掃,吃得飽咯大響時,才放下筷子,一抹嘴角酒跡,回憶起昨日與田豐林的交戰時,侃侃而談起來。
時間一過就是半個時晨,令子傑聽得入了迷,當宗禪說完了昨日見魔後和魔帝之後的所有遭遇之時,他似乎還在夢中沒有醒來。
“傑少,你幹嘛呢。”
宗禪一邊吃,一邊含糊地道。
“天啊,這麼說來。你小子還真沒有丟曹匹練的臉?爲他老人家保住了死前的哀榮。”
宗禪不屑地道:“切,什麼跟什麼。對了,實話告訴你。當時我可以從容應對高明如鬼魅的魔帝,其中一大部分,竟然是因爲你送我的這張面首。要是沒有它,十個宗禪,也死了,你此刻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是與我把酒言歡,而是爲我收屍了。”
令子傑一拳頭重重砸在宗禪的身上,“泄氣的話就別說了。你小子不是說受過內傷嗎,讓我看看你的臉色。”
宗禪一指自己的面容道:“你看吧,全在這裡。”
令子傑白了他一眼,“你現在戴著面首,我怎麼看你。”
宗禪吐吐舌頭,立即將本屬於曹匹練的一張獸皮面首摘了下來。
令子傑神光一現,大喜過望道:“你小子的《無極神魂》,經過昨天一天一夜的修煉。加上動手過招的實際磨礪。果然又作出了重大的突破。這是沒有可能的!”
宗禪笑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傑少你忘記了我和你說起的那個神僧了麼。此人真是個得道的高僧啊。”
令子傑愕然道:“爲何。”
宗禪雙眼射出神光,射入令子傑的眼神內,輕輕地道:“我的第三顆仙魂命脈竅穴。就是他幫我打通的。傑少你看。”
說完,宗禪以手與對方的手掌相對,輕輕地閉上眼睛,令子傑的感應立即透體而出,進入到宗禪的仙脈命魂裡。
“天啊。”
突然,他們紛紛睨開了眼神,令子傑不敢相信地道:“真的是三顆。再有四顆,你的第一重仙魂命脈就能完全打通了。”
宗禪抿了一口酒,信心滿滿地道:“這只是個時間問題。你等著吧。不出一年,相信我就能夠把第一重的仙魂命脈完全點亮。”
令子傑以他之喜爲喜道:“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要是龍姐姐知道你在修煉的道路上走得這麼遠。一定會樂瘋的。”
一說到龍馨兒,宗禪神光炯炯地道:“我還真有點想龍姐姐了。今晚等我見過魔後之後。將會全速返回霸城。與龍姐姐團聚。”
令子傑咋舌道:“你小子還要去見洪如菁?一個魔帝還不夠你的胃口。還要去撩一撩魔後的石榴裙?”
宗禪笑罵道:“去你的石榴裙,哎,說句老實話。如果說我們要與魔後合作對付魔帝。昨天晚上發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但卻必不可缺少的鋪墊而已。放心吧,今晚見過魔後,我們的未來大計即將全面鋪開。”
令子傑生出一種奇怪的心情來,稍縱即逝,點頭道:“魔帝都奈何你不了。相信魔後也對這個異日的情夫仍舊餘情未了。你去吧,有什麼事情,我們老地方見面。”
宗禪重重點頭,親自爲令子傑滿上一杯,“來,幹了。”
兩人熱烈碰杯,氣氛炙熱。
“嘖嘖。”宗禪放下杯子,讚歎一聲道:“好酒。”
蔡太正擡頭看天,但見西方陰沉,天際一片晦暗,冷風陡起,宗禪與魔後約定的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了,再次舉杯道:“來,祝我們的宗少今晚能夠成功地活著回來。幹了。”
宗禪露出個油然的表情,“蔡兄什麼時候對我這麼沒有信心過?魔後也是人,我不相信她還能把我吃了。”
令子傑接過他的話茬道:“這倒不一定。魔後雖然在魔功上,與魔帝有那麼一丁點的差距。但此人爲人非常的警醒。做事情一絲不茍。下定決心要達到的目的,更是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完成。要是讓他發現了你曹匹練面首下的那張真面孔。嘿嘿,接下來的事情,我都不敢去想象了。”
宗禪笑嬉嬉地一拳頭打在兩人的肩膀上,再將他們兩人環臂攬住,笑道:“如果魔後把我擒住,那我就直接當她的徒弟好了。你們沒有發現,我與魔女蓮娣還真是天生一對麼。”
三人相視一愕,瞬間又哈哈大笑起來。
宗禪的幽默所折射出來的是他強大的自信心,既然他已經有所篤定。令子傑和蔡太正兩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宗禪向兩人抱拳爲禮,道聲告辭,穿窗而出,消失在了茫茫的皇城街道中。
自從昨天與魔帝田豐林一戰之後,宗禪發現自己再也非是以前的小角色。而是一個動轍可以問鼎天下的真豪傑。
和令子傑他們一樣,在這個混亂的世道里,拳頭加熱血,和聰明的頭腦,的確可以助人成就一番想都不敢想的大業。
他現在武技傍身,又有仙術護體,而且於渭城和霸城兩大神唐國城邦中打好基業。可以說整個神唐國的未來,就是像他這樣的年輕人的未來。
當月上中天之時,宗禪掠過一道高起的柳林,瑞雪初化,在皇家獵場碧煙池旁邊,一道高欣的魔影,嬌恣妙態卓立於池邊上,光看她的背景,就美得讓人呼吸頓止。
宗禪從魔後洪如菁的身邊擦肩而過,一襲香氣飄向鼻腔,對方如同木然般,也沒有向他瞥一眼,只是兩人面面相對的時候,從洪如菁的櫻桃小嘴處逸出輕輕的幾個字,“你遲到啦。”
宗禪差一點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立即露出了一個和麪具身份相稱的一抹冷淡的笑意,“其實老夫早就來了。只是在觀察有沒有魔帝在旁邊環視而已。”
洪如菁幽幽地吐出一口香蘭,“你不是在警戒,而是在嫉妒。”
宗禪渾身一震,終於想到身爲魔宗上一代高手中的元老,曹匹練面對眼前此女,及另外一位可怕的對手,即使是修爲再高。只怕也難免俗套,生出一絲嫉妒之情,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因此宗禪不但沒有否認,反而加重語氣地道:“那又如何。三十年前,老夫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如今再世爲人,只是爲了彌補這個錯誤而已。昨晚與魔帝一戰,老夫能夠破他不死魔神,這就說明異日老夫一定有機會擊敗他。哼,不出一兩個月,老夫一定要魔帝死在我的化天之下。”
宗禪投入太深,面具人物的情感,就是他的情感。如果曹匹練還活著,想必也會生出如斯恨意和復仇的火花來。這纔是一代魔宗元老應該做的事情。
洪如菁果然秀眉大展,淡然的豔妝處,分明淺藏著一份欣喜,卻不流露出來,只輕輕地道:“我沒有興趣聽你和他之間的事情。”
“那菁妹你又何必答應與我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