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程咬金共事多年。
李世民那是知道程咬金的酒量的呀。
他也是沒想到，桃花釀有這麼厲害。
連程咬金這般酒量的人，不過就是喝了三碗酒，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顧安平看了眼躺在桌子上，已經開始說胡話的程咬金，不由點頭道了句：“嗯……這新的提純方法，果然要比原來的好用。”
聽聞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李世民有些愣愣的道：“什麼提純方法？”
“蒸餾啊！”
“平常的酒，都是用糧食正常發酵。”
“而這種酒則是要經過用蒸煮法提純蒸餾幾次。”
顧安平解釋道：“這樣一來，酒裡面含有的酒精濃度就會更高，喝起來就會更爽快。”
什麼蒸餾提純，李世民那是絕對沒聽懂的。
但這雲裡霧裡讓他聽了都有些發懵的話，卻忽而讓李世民心中生出一種，此子絕對不簡單的感覺。
看了眼身旁已經醉的人事不省的程咬金。
李世民將酒碗放在一旁，隨即擡頭道：“說真的，顧先生這村子，可真的是有意思啊。”
“不論是人也好，還是這各式各樣的東西也好，都是我李某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可李某有些不明白，您顧先生有這麼大的本事，怎不想著爲國效力呢？”
“要知道，以你的本事而言，在朝堂當中，肯定是能佔據一席之地的呀。”
李世民也是喝了酒，藉著酒勁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爲國效力？”
“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
顧安平揹著手，慢悠悠的說道：“我能把臥龍村治理好，讓這裡的老百姓都吃飽飯就行了。”
聽見顧安平這略顯小家子氣的話。
李世民有些不樂意了。
說真的，他現在心裡面是有些接受了，自己女兒已經嫁給了這傢伙的事實。
並且也開始漸漸認可了顧安平。
可這傢伙也太小家子氣了一點吧？
光是治理一個臥龍村就知足了？
“大丈夫應胸懷天下。”
李世民挑眉道：“況且你顧先生還有這本事，難道就不想爲這天下做一份貢獻？”
“那輪不到我操心。”
顧安平胡亂的擺了擺手道：“朝廷裡那麼多的人才，不缺我這一個。”
“況且，我也不是很想輔佐李老二。”
？？？
不是很想輔佐李老二？
這什麼意思？
難道自己很差勁？
李世民沉著臉道：“聽你的意思，你似是對當今聖上很不滿啊……”
“我對聖上能有什麼不滿的。”
顧安平無所謂的說道：“只是，我覺得他不算是個好人而已。”
“什麼？”
李世民真的有些生氣了。
剛剛對顧安平生出的好感，也在頃刻間就蕩然無存。
“怎麼？”
顧安平看著臉上帶著要吃人的表情的李世民道：“老李？你難不成認識李老二？”
“不……不認識……”
李世民反應過來。
他強壓下心中怒氣，道：“我只是好奇，你爲何說當今聖上不是個好人啊？”
現在李世民心裡面的小算盤已經開始打起來了。
要是這傢伙不能給自己一個妥帖的理由。
那等他出了臥龍村，回了長安城之後。
他就立馬派人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李麗質給帶走，把這傢伙給千刀萬剮。
特娘了個爪的，拐走了自己的女兒，還特孃的罵自己，這是何道理？
“玄武門，弒兄殺弟，事後囚禁生父。”
“或許他有說不出來的理由，讓他不得不這麼做。”
“但事情就擺在這裡，他就算不承認，也得認。”
顧安平看著李世民道：“老李，你平心而論，做出這種事兒的人，算是好人嗎？”
李世民沉默不語。
他重新拿起酒碗，將碗中酒一口喝光！
是的。
他無力反駁。
顧安平說的這些就是事實，任誰都無法抹去。
哪怕他當時確實是已經被李建成逼到絕路，若是不那麼做就會死。
做了就是做了。
錯了就是錯了。
男人做的事兒，沒有什麼是不能承認的。
“不過……”
顧安平忽而話鋒一轉，繼續道：“他雖然不是個好人，但也確實是個好皇帝。”
“而且我也敢斷言，咱們這位聖上，將來定是個能夠比肩秦皇漢武，甚至要超越秦皇漢武的千古之君。”
“自他繼位以來，知人善用，任人唯賢，並且還施行了一系列強國富民的政策。”
“不僅大大的改善了國內百姓的生活，還讓咱們大唐從被動挨打的弱者，變成了可以在這天下立足，震懾四方的強國。”
顧安平自顧自的輕嘆口氣道：“所以，這確實也是我欽佩咱們聖上的原因了……”
不是好人，但是個好皇帝？
這個觀點，李世民還是第一次聽說。
“說真的，你這話說的倒也真有些意思。”
“這樣的觀點，我也是頭一次聽說。”
聞言，顧安平輕笑道：“七色的光，匯聚在一起，就是白色。”
“而七色的顏料匯聚在一起，就是黑色。”
“白光中，有黑光，黑色顏料中同樣也有白色顏料。”
“人嗎，都有兩面性，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更沒有絕對的壞人。”
“是非對錯，有時候看來也沒那麼重要。”
“畢竟李老二要是不殺李建成，沒準咱們還生活在北漠鐵騎的陰影籠罩之下呢。”
顧安平扭頭望向李世民道：“而你沒聽說過的事情也還多著呢，日後多聽聽我說話就是了。”
聽聞顧安平的這番話。
不僅是剛剛對顧安平的怨氣煙消雲散。
甚至李世民忽而覺得心情舒暢了很多。
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人在去說當初那些事兒。
但他的心裡又怎會沒有鬱結？
他自問登基以來，勵精圖治，一刻都不敢放鬆。
考慮的事情都是圍繞著國泰民安四個字。
所以，他認爲自己能夠擔的起好皇帝這三個字。
而且顧安平說的也沒錯。
自己當皇帝，肯定比李建成強就對了。
是非對錯，很重要嗎？
老百姓能生活在一個國泰民安的環境之下，不就夠了嗎？
李世民本來有些彎曲的身板也在這時挺得筆直。
“說真的顧先生，你的學識談吐，真是讓我驚歎呀。”
“你這樣的人，要是不去京城做官，那可真是太屈才了。”
李世民道：“我李某人雖不是皇親國戚，但卻也認識些朋友，保舉你做個京官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做京官？
顧安平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李世民。
想不到他還是小看這個商人。
竟然能夠保舉自己做個京官，真是厲害啊！
然而……
顧安平胡亂的揮了揮手道：“不去，我並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