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嘯峰一眼瞥見父親,慌忙飄身落地,施禮道:“孩兒參見爹。”
寒玉雷怒道:“回答我,你在這做什麼?”
寒嘯峰跪伏在地,道:“孩兒投了唐軍……”
“這些我知道,我問你在這幹什麼?”
寒嘯峰滿面慚愧之色,道:“孩兒技不如人落入敵手,被一位朋友捨身救出牢獄,孩兒沒有顏面回大唐軍營,躲在此處每天劫殺吐蕃探子。”
寒玉雷幽幽吐了口怨氣,道:“算你還有點心智,起來吧!”
寒嘯峰起身道:“爹,您怎麼會來這裡的?”
寒玉雷道:“你先別問這些了,爹是從長安城出來的,夕雅姑娘現在平安無事,她聰明伶俐,以美人計控制了吐蕃元帥巴扎爾雄,你現在馬上趕回唐軍大營,告訴郭元帥明晚亥時攻城,這樣你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回營了。”
寒嘯峰笑道:“太好了,夕雅好厲害,孩兒馬上就趕回軍營,爹現在去往何處?”
寒玉雷道:“我要回到長安城內,明晚助唐軍破城,你走吧!”
寒嘯峰道:“爹小心,孩兒去了。”轉身解下馬繮,上馬疾奔出樹林。
寒玉雷目送兒子消失在林外,吐了口怨氣,返回長安城。
卻說陸劍秋急於得知玉如煙的生死,打馬疾奔到日落月升,才找到幽谷的入口。谷中怪石嶙峋,古木蒼生,難尋路徑。他只好將馬拴在谷外,徒步入谷。藉著月光而行,突見西側石壁上,刻著七個斗大的紅字“無情谷擅入者死。”他冷冷地哼了聲,自語道:“不知又是何方鼠輩在此爲害人間,在下豈能被你這幾個字嚇住。”繼續前行。
谷口處不過十幾丈寬,兩側是懸崖峭壁。越往裡走越寬闊,翠竹成堆而生,空氣中瀰漫著淡淡地水霧。地上花草繽紛,偶爾可見一池池清澈的泉水。
陸劍秋無心欣賞美景,疾奔了近二三里路,忽然入耳一陣悠揚的琴聲。“錚錚錚”曲調引人入勝,然而卻讓人心中平生悲感。
陸劍秋本就爲玉如煙而悲傷,聞得此曲,不禁黯然淚下。他傾聽著灑下一路淚滴前行裡許,只見前方一片陰森森的竹林旁,坐立幾間茅屋竹舍。屋前一張石幾旁端坐一個白衣人,正自凝神彈琴。身邊立身一位紅衣少女,二人都聚神於琴曲,無人發現他的到來。
陸劍秋又走近了些,可以看清二人的面目。白衣人不過三十歲左右,眉目清秀,細看有點女人樣,只是面目冰冷,眉宇間凝聚著一股難平的怨氣。
紅衣少女不過十六七歲,臉如玫瑰紅潤,雙眉似彎弓靈巧,美目輕眨,溫情脈脈。薄脣紅、皓齒小,秀髮搖曳,身段秀美,麗質天成。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無比的親近,似乎故人相逢。
陸劍秋正自觀望,琴聲突止。白衣人悠然擡起頭,冷冷地道:“何方小輩,敢擅闖無情谷?”
陸劍秋心下一驚,進前道:“什麼無情谷,前輩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幽怨的琴聲連我這陌路人都爲之傷感而流淚,前輩何以爲無情?”
白衣人看著他楞了一下,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我“冷情公子’掌下不死無名之輩。”
陸劍秋道:“在下陸劍秋,今夜冒昧打擾,只是爲了進谷找一個人,還望前輩恕在下冒昧之罪。”
“你姓陸?”白衣人驚起,道:““金簫大俠’可與你有關係?”
陸劍秋坦然道:“當然,他是尊父。”
“金簫大俠是你爹?”白衣人面部表情有些欣喜,但是他硬是壓制住那份喜悅。道:“你來找何人?”
陸劍秋觀察著他的表情道:“她名叫玉如煙,今日由崖上跌落,前輩可曾見到她的屍身?”
白衣人面部表情很失望,冷冷地道:“谷中沒有任何人的屍體,看在金簫大俠的面子上,你私自入谷,在下就不與你計較了,你走吧!”
陸劍秋道:“不,找不到玉姐姐的屍體,我是不會離開的,打擾前輩了。”轉身就要入谷內尋找。
“站住,你不要自尋死路。”白衣人怒喝道。
一邊的紅衣姑娘面現焦急之色,柔柔地道:“陸兄,你還是走吧!我師父他生氣了。”
陸劍秋微微一笑,道:“傻妹妹,你師父他不會真的殺掉我的,他表面上的冰冷,都是裝出來嚇唬人的。”
“你,找死!”白衣人怒道著就要出手。
陸劍秋急道:“等一下,在下的話還沒有說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閣下是個女人,而且此時心裡非常想知道我爹的消息,對也不對?”
白衣人面目驚愕,語氣怯懦的道:“臭小子,你胡說什麼?”
陸劍秋見她表情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突地雙膝跪地,道:“孩兒陸劍秋參見六娘。”
白衣人冷如寒霜的麗面不禁浮現紅暈,幽幽的吐了口氣,道:“你小子倒是夠機靈的,我柳麗娉叱詫江湖十幾載,得號“冷情公子’今晚卻被你小子看穿了心事,看來我真的是老了,你起來吧!”
陸劍秋起身笑道:“太好了,孩兒誤闖無情谷卻找到了六娘。”
柳麗娉道:“這有什麼好的,你爹他早已忘記我了。”
陸劍秋道:“非也,家父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六娘,他老人家在飛鷹山莊建了十二座一模一樣的秀舍,每天都在盼望著六娘能回到他身邊與他團聚,六娘何苦要在這荒谷之中蹉跎歲月呢!”
柳麗娉面色微喜,進前一步道:“你爹他原諒我殺害他的五位師父了?”
陸劍秋嘆了口氣道:“原來六娘是爲了此事纔在此虛度光陰的,真是太不值得了,五位師祖根本就沒有死,十七年前就被我爹救出地穴了。”
“什麼,他們沒死?”柳麗娉面色悲喜交加,有些顫抖的問。
陸劍秋點頭道:“五位師祖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哈哈哈哈!”柳麗娉發出一陣悽慘的大笑,淚如泉涌,道:“十七年啊!我白白浪費了十七年的青春,老天啊!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說到此,疾步走進茅屋,關上門窗,伏在桌上掩脣嗚嗚痛哭起來。
紅衣姑娘含笑道:“我叫陸婷嫄,謝謝你陸大哥。”
陸劍秋疑惑的道:“姑娘謝我什麼?”
陸婷嫄依舊笑道:“謝謝你幫我師父打開心結,我跟隨師父十幾年了,從來沒見她哭過、笑過,你一到來,她就完全變了,我還不該謝謝你嗎?”
陸劍秋笑道:“你也姓陸,又長的這麼漂亮可愛,該不會是我妹妹吧……”
陸婷嫄急忙以手掩住他的嘴,親暱的道:“不要亂講,師父會生氣的。”
陸劍秋仔細觀看著她,笑道:“長的又像我爹、又像六娘,不是我妹妹纔怪,你這個傻丫頭,硬要把親孃叫師父。”
陸婷嫄寧起小鼻子,努脣道:“你還說,你真是好沒道理,哪有亂認妹妹的,師傅說我是她在路邊撿到的孤兒。”
陸劍秋笑道:“只有你這個傻丫頭纔會相信她說的是真的,你仔細看看我,與你有沒有相似的地方。”
陸婷嫄俏皮的道:“很相似啊!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還有一張說胡話的嘴巴。”
“你呀!不相信哥哥。”陸劍秋擡手輕輕擰了她的小鼻子一下,道:“看我證明給你看。”
“討厭啦!你要做什麼?”陸婷嫄揉著鼻子嗲聲道。
陸劍秋道:“我要去問六娘。”
“不要去。”陸婷嫄攔在他面前,道:“不要打擾我師父了,讓她痛快的哭一場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陸劍秋道:“見一個人,是誰啊!”
陸婷嫄柔美的一笑道:“跟我來吧!看了不就知道了。”前行帶路走進另一間竹舍,點燃桌上的油燈。
陸劍秋入室左右觀望,見竹牀上躺著一個人,赫然是玉如煙,不禁萬分驚喜,呼道:“如煙姐姐!”撲到牀前。
玉如煙還在昏迷中,雙頰紅潤,像是在熟睡。
陸劍秋急道:“嫄嫄,她怎麼了?”
陸婷嫄含笑道:“她沒事,只是受了內傷,我師父已經給她療過傷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就會醒過來的。”
“太好了、太好了,我以爲她……”陸劍秋興奮的道:“嫄嫄,謝謝你救了她,謝謝!”
陸婷嫄道:“你不要謝我,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救她,也是她命不該絕,從懸崖上掉下來,自己的身體竟然發出藍色耀眼的光芒,輕飄飄的墜落,恰好我師父在崖下練功,就把她給抱了回來,說來也奇怪,她的身體怎麼會發光呢!”
陸劍秋笑道:“真是太好了,我怎麼也沒想到她還會活著,老天有眼,冥冥中註定我們到此相會。”
陸婷嫄嘟起小嘴兒道:“她是你什麼人啊!你這麼緊張她?”
陸劍秋道:“她是我結義的姐姐,人很好的。”
“騙人,只是乾姐姐,你怎麼會那麼緊張她。”陸婷嫄嘟脣,道:“我看是情人吧!”
陸劍秋笑道:“小丫頭,知道什麼呀!告訴哥哥,是不是也有心上人了?”
陸婷嫄道:“人家纔沒有呢!纔不會象你一樣沒出息,大丈夫不以前程爲重,兒女情長,不成大器。”
陸劍秋哈哈笑道:“還真像我妹妹,我妹妹就是這樣的,哈哈哈哈。”
陸婷嫄隨著笑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陸劍秋笑道:“我笑你太可愛了,誰說兒女情長就不能做大事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幾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