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世民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壽不過七日，是那女醫官當真是如此說地？”
“皇兄，你先彆著急！”看李世民的樣子明顯發貨了，李元霸趕緊地把他給攔了下來，道：“眼下還是速速去清華觀中將孫神醫給請過來，爲小兕子看病最爲緊要，免得耽誤了時辰！”
“對，對！”李世民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道：“三水，你速速命人拿著牌子出城去請孫思邈，一定要把他請到武王府來！”
“奴婢已經派人去請了，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孫神醫就能趕到！”劉三水哪裡敢怠慢，在晉陽公主剛開始吐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出城去了。
“走，元霸，隨我去側殿中看看?！崩钍烂翊虬l走了劉三水，招呼了李元霸一聲就往側殿中走去。
……
側殿之中，小兕子在兩名女醫官的護持下，正一臉蒼白地躺在一張軟榻上，小小的身體軟綿綿的，看起來沒有絲毫的力氣。
長孫皇后、武順以及幾個小丫頭的姐姐、嫂嫂們，全都圍在小兕子身側，一個個臉上的表情充滿了焦急之色。
“這，這可如何是好？”武順現在是花容失色。
“都怪我！”高陽公主一臉的自責，“如果剛纔我不給兕子吃那幾個鴿子蛋的話，兕子就不會這樣了……”
“母后，不要怪十七姐……”小兕子咬著嘴脣，蒼白的小臉上突然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是，是，是兕子太餓了，沒有控制住嘴巴。”
“好了，好了，兕子你不要說話了！高陽，這不怪你！”
長孫皇后臉上雖說亦有憂色，不過她卻並沒有怪高陽公主，畢竟高陽公主也是聽說兕子有一天的時間沒有吃東西了。這才餵給她幾個鴿子蛋，這也是爲了她好。
“桃子，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武順看著小兕子的女醫官，詢問道。
一襲醫官打扮的桃子。也是一臉的驚慌：“這個……王妃，在奴，在奴婢看來，晉陽公主殿下這應該是體內木氣偏勝，肝胃失和。《素問，六元正紀大論篇》謂：‘木鬱之發，民病胃脘當心而痛，上支兩脅，膈咽不痛……”
長孫皇后眉頭一皺，道：“說明白點！”
桃子臉色的驚慌之色更濃了，道：“這個……晉陽公主從小就體弱多病，再加上近段時間食不下飯，飲不進水，倒是肝胃之間的平衡被打破。雖說有些食慾，可是對於不易消化的東西卻是沒有辦法吸收，是以這才導致晉陽公主殿下不停地嘔吐……”
“就沒有治療之法嗎？”這個時候李世民和李元霸來到了小兕子近前，詢問了起來。
“這個……請恕奴婢無能！”桃子實在是沒辦法了，縱然是要她死，也比現在這樣煎熬著強??！
“廢物，廢物，都是廢物，朕養你們這些傢伙還有何用？”李世民纔不管面前的醫官是男是女，直接一腳就要踹出去。
“噗！”
一道悶響聲傳來。李元霸眼疾手快，甩出一個綿軟的座墊擋在了李世民的腳下。
“皇兄，冷靜！”李元霸，道：“小兕子的病癥。本就是遺傳而得，以咱們大唐目前的醫療手段，對於這些遺傳而來的病癥，一般很難治癒。縱然你殺了這女醫官，也是無濟於事啊！”
“哼！”
李世民自是怒氣難平，不過李元霸的話總算是有些分量的。讓李世民不再去找那個女醫官的麻煩。
李元霸擺擺手，讓桃子和另外一名女醫官退出大殿，而他自己則是蹲下身子，大手覆蓋上了小兕子的額頭。
小兕子半睜著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著李元霸，低聲呢喃道：“四，四皇叔……”
“別說話！”李元霸豎起一根手指在嘴脣上，眉頭卻在大手覆蓋在小兕子額頭上的一瞬間皺了起來。
因爲，有一股子鑽心的涼意，從李元霸的手掌心上的神經末梢接觸點上，直達他的腦際感官深處。
“糟糕，這丫頭的體溫怎麼越來越低了？”李元霸暗道一聲不好，大叫道：“都別愣著了，順兒，快去讓人安排一間內堂，這側殿裡面人多，空氣並不單純！對了，再叫人去燒上一壺高度數的‘武王醉’還有一大桶熱水過來！”
“是，妾身這就去辦！”武順應了一聲，急匆匆地吩咐下人們去準備這些東西。
“怎麼回事？你們都窩在這裡做什麼？”
這個時候作爲太上皇的李淵，可能是想要來側殿之中看看，也趕了過來，他看到最前面一堆人圍在一起感到很好奇，便推開人羣走了過來。
“是父皇！”李世民和李元霸相互對視了一眼。
“嗯……這，這不是兕子嗎？”李淵沒搭理李世民兄弟倆，而是看向了癱軟在軟榻上的小傢伙，“小兕子怎麼了？”
“兕子，兕子見過皇爺爺！”小丫頭的嘴脣上下翕動著，有些艱難地向李淵問好。
“兕子，別說話了！”李淵摸了摸小兕子的小腦袋瓜，扭頭看著李元霸道：“這究竟是怎麼了？小兕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李元霸輕嘆了一口氣，道：“方纔，兕子不過是吃了幾隻鴿子蛋，剛過了沒幾個呼吸的時間，就一直嘔吐不止。雖說現在停下來了，可是現在卻是一點精氣神都提不起來，連醫官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是她們廢物！”這還真不愧是爺倆啊，感情李世民的小爆脾氣是隨李淵，“依著朕，這些個庸醫就應該全都應該趕出太醫署去，砍了腦袋！”
這邊話頭剛落地，李元霸算是回過神來，道：“對了，去沒去傳太醫過來？”
“已經派人去了！”李世民臉色陰沉地點點頭，道：“兕子近來身體剛有所好轉，誰曾想今日竟然出了這麼檔子事……”
“哼，兕子自出生起身子骨就一直很弱，你這個當爹地不爲她遍訪天下的名醫來治病也就罷了，竟然還有心情帶著她來參加晚宴，你這可真是親爹?。 ?
“……”
李世民一時間無言以對，實在是今天這件事情對於這位帝王而言，實在是太意外了！
……
雖說只是這半柱香的時間，可是這半柱香的時間對於大殿中的衆人，還有正殿當中的那些皇子們而言，一個個全都覺得度時如年，這短短的半柱香時間，就像是過了好幾十年一樣。
“來了，來了，快都讓讓，晉陽公主殿下在哪？”
孫思邈提著一個顏色都有些發黑的檀木醫箱，就像是兔子一樣地竄了進來。
後堂中，將小牀圍地裡三圈外三圈的衆人不敢怠慢，紛紛讓了開來。
孫思邈直接打開了背來的醫藥箱，伸手從裡面拿出來一隻脈枕，還有一套細弱牛毛的金針，手腳麻利地開始爲小兕子診脈。
隨著孫思邈的手搭在小兕子手腕上的時間越來越長，孫老道的眉頭也是越皺越深。
看著孫思邈的眉頭越皺越深，圍觀的衆人，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
看得出來，小兕子身上的病癥對於孫思邈而言也很是棘手，想要解決有些困難，或者說根本就是無法治癒。
過了足足盞茶的時間，孫思邈才總算是將手拿了下來，輕吐了一口濁氣。
“孫神醫，情況怎麼樣？”長孫皇后焦急地詢問。
孫思邈只是搖搖頭，並沒有回話。
李淵父子倆同時眉頭聳起，這就要破口大罵了，這他娘地都火燒眉毛了，你這搖頭是啥意思？是無藥可救了，還是怎麼地？
李元霸看出了這父子倆要怒罵的苗頭，連忙問道：“孫神醫，你倒是說話啊，你這一聲不吭的，是想要急死我們嗎？”
孫思邈又沉寂了一小會，這才說道：“非是老道不願意說話，而是老道在思考如何救治晉陽公主殿下。”
“兕子這是患了何病癥？”李元霸問道。
“與皇后娘娘病癥相似，只是因爲晉陽公主殿下尚年幼，身體攝入食物以及吸收的能力比皇后娘娘差上不少，這身體自然是要虛弱很多了！”
孫思邈儘量讓自己的措辭更加直白易懂，“所以，對於及冠之人的治療辦法以及用藥量，對於晉陽公主殿下而言，並不適用?！?
“按照你的意思來看，就沒有治療辦法了？”李世民再也忍不住了，“難不成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兕子餓死？”
“也並非是沒有辦法！”孫思邈道：“以目前晉陽公主殿下的體格還不能完全吸收藥量，所以咱們目前所要做的，就是要晉陽公主殿下可以吃下東西。”
伺候小兕子的宮女說道：“可是現在公主殿下是吃什麼吐什麼啊……”
“待會老道會爲晉陽公主殿下開一個方子，等藥熬好了，先喂晉陽公主殿下服下，至於什麼膳食易消化，就不是老道考慮的事情了！”
孫思邈一邊這樣說著，一邊來到了一方圓桌前，伏案疾書了起來。
李元霸跟了過去，就見孫思邈在一張宣紙上寫道：“黃連半錢、梔子一錢，半夏、茯苓、白豆蔻各三錢，陳皮、甘草各兩錢……”
看來這老道還真是下了力了，這些藥應該也是減了量的，如果真地按原藥方全部煎服的話，怕是小兕子還沒有病死，就已經被藥方給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