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不錯，絳州漕運，事關朝廷俸稅與鹽鐵轉運，一向是極爲緊要之地。”
李元霸順著蘇定方的話頭繼續說道，“自前隋滅亡至我大唐開國起，在這絳州之地就有著數量龐大的鹽梟，不論朝廷如何清剿，但卻還是一直絕殺不盡，如何清繳均是無用！”
“是啊！”蘇定方很是感慨地點了點頭，道：“這不論是粗鹽還是精鹽，都是我們朝廷的管制品，除了規定的鹽號之外，卻是叫無數的鹽流入了那些鹽梟之手，偷賣私鹽之事更是屢見不鮮。而鹽梟們呢？更是比當地的那些地痞流氓還要囂張，結聯官府，上行下賄，私營鐵器，無惡不作……”
正說到這裡，李元霸卻是頗有些驚異地看向了蘇定方，道：“我說……定方啊！這些東西你都是聽誰說的？這些話不像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
“這個……”蘇定方不好意思地看了李元霸，嘿嘿笑著說道：“嘿嘿，這都是在船上的時候，聽王先生說得！”
“哦，我說呢！”李元霸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道：“王浚這分析的倒是挺到位的！若是時逢亂世的話，這些鹽梟的行爲尚算是可以理解，畢竟當時連飯都吃不起了，誰還會在乎走不走上這條路？但現今可是太平盛世，這些鹽梟依舊如同前隋之時的樣子，無惡不作，囂張跋扈……這等賊子行爲，當真是該殺！”
這個時候，被李元霸留下來的程處弼說道：“王爺，我在長安城的時候，曾聽那些長安城的公子哥們說過，絳州以及蘇杭一帶甚是富庶繁華，不過絳州比不得蘇杭之地，其中三教九流、龍蛇混雜。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是啊，這麼多年來，鹽梟一直剿之不盡，反正天高皇帝遠，王法也管不到他們這裡，再加上五姓七望的那些個齷.齪事，就更加無人管制了。這一次，我們神武衛前來絳州之地，待剿滅了白馬山孤雲寨之後，就稍待手地將這些鹽梟賊子們一鍋給端了！”
李元霸的嘴角向上挑了起來。那森寒的笑容就如同來自地獄的無常一般。
程處弼不愧是程咬金的兒子，他嘴巴一咧，笑道：“王爺，我原本就有這個打算，還想要求您讓我們這些兄弟們一同出手，在剿滅山匪之後，將鹽梟們也全都給滅了！只是我並不清楚絳州鹽梟們究竟有多大的實力，是以還尚未向王爺稟報！”
李元霸笑了笑，說道：“好了。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了！我們就把船靠近碼頭停下來吧，反正眼下也到了安.陽，就按照之前安排給你們的任務，一部分人守在貨船上。另外一部分人自行散入這安.陽縣內，打探消息吧！”
“諾！”
蘇定方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各自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
安.陽縣碼頭，有一個迷人的名字。叫做風凌渡。
這個風凌渡並非是金人趙子貞《題風陵渡》中:“一水分南北，中原氣自全。雲山連晉壤，煙樹入秦川”中的風陵渡。
時值傍晚時分。風凌渡上卻仍舊熱鬧非凡。
說實話，風凌渡的管理還是相當嚴格的，客船與貨船分得相當清楚，左邊是一溜兒的客船，右邊則是體積要大得多的貨船。
若是放眼望去的話，方圓數裡的水面之上停靠的客、貨船佔滿了風凌渡。
那些貨船上，有的已經被卸去了一半的貨物，有的還放著滿滿地貨物。
一些身著粗布大氅的精壯漢子以及身著厚重皮裘的官差、衙役，大聲吼叫著，指揮著漢水之上的船隻出入風凌渡。
再看渡口邊上呢？
差不多上千名的經青壯年，就在這樣的寒冷的傍晚，他們還穿著短衣短衫地，更有甚者穿得竟然赤裸著上身，口中喊著號子，扛起了貨物往邊上的倉庫裡搬運。
而在岸邊那些倉庫們的大門處，還有一個個身著大皮裘，把自己給裹地跟個球似的富家翁們，在一堆手下們的簇擁下清點著，看來是在計數這些貨物。
李元霸等一行人倒是從風凌渡貨運這邊上岸的，當然了，包括李元霸在內的至少一百人從船上走下來，是個人就會瞄他們一眼的。
這不，在他們剛剛走到風凌渡貨門口的時候，一隊至少二十名的衙役就直接走過來，攔住了他們。
“唉……停下，說你們呢，停下來接受檢查！”
那二十名衙役，手中全都拿著長刀，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看著李元霸幾人，聲音中透著一股子張狂。
“檢查什麼？瞎了你們的狗眼了？沒看到我們是從博陵崔氏的船上下來的嗎？”
李元霸一反往日裡平淡如水，完全不在乎的樣子，直接就帶著怒火地大發脾氣。
“廢話少說，眼下我們安.陽縣已經全城戒嚴，不論你的船屬於誰，屬於哪個家族，都必須接受我們的檢查，否則的話就不要怪我們下手不留面了！”
那衙役頓時冷笑了起來，說話間更是劍拔弩張。
“哦……看來你們是想和我們博陵崔氏過不去了？”李元霸冷冷地看了那衙役一眼，道：“就算你們安.陽縣令還有絳州的刺史都不敢和老子這麼說話，還真當你一個小小的衙役是號人物了？”
“嗬！”那衙役氣急反笑，“博陵崔氏？很厲害嗎？一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是崔氏裡面的浪蕩公子，仗著家裡的勢力搞七搞八地！老實告訴你吧，這裡已經被劉二爺接手了，整個碼頭都是我們二爺的地方，就連刺史和王氏都要給我家二爺幾分薄面，崔氏？算什麼東西！”
“你他娘地什麼意思？”李元霸還沒說話，到是跟在他身邊的程處弼臉色一沉，道：“我們崔氏的船在卸貨，我們還不能進城裡面去看看了？你們這裡還有沒有王法了？”
“哼！王法？”那衙役好不耐煩，沉喝道，“你們五姓七望還敢跟我講王法？謀逆也就算了，不在家裡等死，還有臉出來！老子可是官差，就算抓了你們，你們也沒地兒去說理。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我家二爺就是王法！滾，趁著老子現在心情不錯，趕緊給老子滾回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