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簡直就是胡鬧...”
東宮,古香古色卻又陳舊的書房,陽光透過縫隙照射其中,在地上映下點點光斑。
有塵埃在光線中漂浮,李世民的身影也於光線間來回踱步,憤怒咆哮。
剛剛兵變奪權的李世民仍然住在東宮,而那應該是帝王居住的太極殿,則依舊屬於他的老父親李淵。
李世民是位馬上打天下的帝王,面向方正,眉宇間威嚴霸氣。
適才,他剛剛得知街頭之上,那位妹妹與愛女之間的荒唐事。
姑侄兩女爭一夫,在人流鼎盛的長安街頭...
此事定然會讓皇家顏面盡失,成爲笑柄。
他如何不怒?
龍行虎步,煞氣凜冽,他目光深沉,氣憤的身子輕微顫抖。
下首,低著腦袋的李君羨噤若寒蟬,戰戰兢兢。
他知道,李世民真的怒了,暴怒。
帝王暴怒,定要小心,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殃及池魚。
“去,帶著千牛衛,將她二人給朕帶回來。如果不願,那就綁回來。”
終於,李世民停下腳步,回身沉聲說道。
事已發生,無法挽回,唯有將其制止,也算是亡羊補牢,免得鬧出更大的笑話。
“是?!崩罹w暗自鬆了口氣,意欲迅速離開。
“陛下...”
然而,他還未轉身,一道驚慌失措的聲音,便在外響起。
進來的,是一個氣喘吁吁,盔甲不整,神色慌亂的侍衛。
“陛下,右衛大將軍,被...被刺殺了?!笔绦l顫聲說道。
“什麼?”李世民震驚不已,不可置信的盯著侍衛。
李君羨亦是如此,神色驚詫。
那侍衛心有餘悸,似驚魂未定,澀聲道:“陛下...適才...適才...右衛大將軍柴紹,在街頭被人刺殺,當場身亡。”
這一個消息,恍若晴天霹靂,又如五雷轟頂。
“可知何人所爲?”李世民強自鎮定,身爲帝王,無論何事何時,都不能失了體面,做到波瀾不驚。
但他的內心,卻是翻江倒海,氣血翻騰。
因此,他的目光更加陰沉,神色更加冷峻。
“長公主說,是聽雨樓。長公主正帶著右衛大將軍的屍體入宮?!笔绦l如實稟報。
“聽雨樓...”李世民冷聲自語,煞氣沖霄:“好一個聽雨樓,當真不將朝廷,不將朕放在眼裡?!?
這一刻,帝王威嚴受到極大挑釁,讓李世民忘卻妹妹與愛女的荒唐事。
外面又響起一陣騷亂,李世民聞聲,踱步而出。
望去,李秀寧英姿颯爽而來,在其身後,是幾個擡著柴紹屍體的侍衛。
至於長樂,已是被侍衛守護,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李世民見此,神色鄭重,快步上前,凝視著屍體久久不語。
“當真是聽雨樓?”許久,李世民沉聲問道。
李秀寧並未說話,而是將手中的銀色利箭遞給李世民。
李世民端詳須臾,特質的利箭,特殊的標緻,聽雨樓無疑。
他心中怒氣更盛,深吸口氣,忽然看向李秀寧,說道:“是你請動的聽雨樓?”
李秀寧黛眉微皺,稍有不悅,搖了搖頭,說道:“雖不想嫁他,但不至於要了他的命?!?
“那是爲什麼?”李世民喃喃一聲,隨即厲喝:“李君羨?!?
“屬下在?!?
“朕命你封鎖全城,哪怕挨家挨戶搜尋,也要給朕將聽雨樓的孽障找出來。天子腳下,藐視龍威,刺殺大唐將領,當真萬死莫贖?!?
李君羨心中苦澀,暗道當初太上皇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出一隻屬於聽雨樓的蒼蠅,他怎麼找...
但心中這般想法,他不能說出來,只能硬著頭皮應下。
“屬下遵旨?!?
“另外,未免百姓恐慌,下令封了他們的口舌,莫要到處議論?!?
“是?!?
李君羨風風火火的離開,但看其背影,卻是有幾分壯士一去不復回的悲涼之意。
同時,他更知道,避免百姓恐慌是假,保護皇家威嚴是真。
兩個任務,都很難。
“柴紹真的死了?”拱門外,一道衣著錦繡且蒼老的身影急匆匆而來,直接上前摸了摸柴紹的屍體,隨即咋舌道:“真的死了,都涼透了?!?
“父皇?!崩钍烂穸艘姸Y。
此人,正是太上皇李淵。
他先是衝著李世民不滿的哼了一聲,一句話都沒說。
接著,他看向李秀寧,唉聲嘆氣。
“這可如何是好啊,眼看年底姑娘就嫁出去了,他卻死了...秀寧啊,你莫要傷悲,趁著時節尚早,朕再給你物色一位良人,年底成婚...”
李秀寧內心無語,無力道:“父皇,請您不要再爲此事操心了,女兒真的不想嫁給不喜歡的男子。”
“你怎麼就不急呢?”李淵捶足頓胸,聲聲氣氣道:“你都多大了?再不嫁人誰還會要?真以爲自己是公主就不愁嫁了?父皇是過來人,告訴你一個道理,公主大了也愁嫁。你的婚事一拖再拖,再拖下去父皇都入土了,你說父皇能不急麼....”
李淵這位老父親盡職盡責,愛女心切,嘴巴一張開便是沒完沒了,苦口婆心。
李世民實在聽不下去了,打斷道:“父皇,爲今之計,不應是捉拿兇手,繩之以法,振朝堂威嚴麼?”
“那是你的事?!崩顪Y怒視,吹鬍子瞪眼:“老子現在是太上皇,無權無勢。老子也累了,不想再過問這樣的事,每天除了和女人們開心的玩耍,就是操心秀寧的婚事...”
李世民:“父皇,刺客是聽雨樓的人?!?
“與朕何干?朕當年又不是沒查,查不到朕能怎麼辦。你不是能耐嗎,你能耐你查啊...”李淵訓斥幾句,不耐煩的瞪了李世民幾眼。
隨即,他拉著李秀寧離開。
“走,秀寧,朕和你商量一下婚事,看看長安還有沒有能配得上你的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