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成人之美,就有人乘人之危。
和在場絕大多數(shù)文人士子看到蘇異如此謙和,對他也是生出來了幾分和善不同,那之前桀驁不馴的富家公子,此時卻並不想就這麼放過蘇異。
這位富家公子不是別人,正是那越王士子李衝了。
知曉蘇異那一首春江花月夜正是剽竊了旁人的他,此時聽著這蘇異的鳳求凰,自然也是以爲(wèi)蘇異剽竊他人之物。
此時看著蘇異如同謙謙君子一般謙恭隨和,更是不屑一顧地開口,直接點名了蘇異的僞裝。
“哈哈!好一個情意濃濃之下有感而發(fā)寫出來的詩句!只不過事情當(dāng)真是如此嗎?本公子之前怎麼記得好像在何處見過這樣的詞曲,難不成蘇掌櫃之前曾經(jīng)在其他地方也做過此等曲子,把它送給別人過?”
這樣一番話語,正是李衝對於這蘇異的試探,倘若蘇異當(dāng)真是剽竊別人的作品,眼下在聽到了李衝這樣的話語之後,一定會倍感心虛,到時候回答也還會留有餘地。
倘若當(dāng)真如此,李衝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機(jī)會,他一定會再度刨根問底!
所以真正在這樣一番詢問說出之後,他也是開始等候起來了蘇異的回答,想要看看對方聽到了自己這樣的一番試探之後,究竟會做出何等的反應(yīng)。
事實上蘇異在聽到了這李衝的話語之後,第一時間的確是愣住了,不過也僅僅只是片刻,他就在心中搖了搖頭。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司馬相如當(dāng)初寫給卓文君的琴譜和詞曲早就已經(jīng)失傳,就算是流傳下來了一兩句,那也和自己這沒有任何關(guān)係纔是。
而自己所做的這一曲鳳求凰琴曲,雖說年代也並不確定,不過這風(fēng)格應(yīng)該也是宋明時期後人的作品,所以絕不可能流傳於唐朝。
眼下看著面前這富家公子咄咄逼人的模樣,蘇異明白對方十有八九來者不善,這個時候也明白不可再有半點膽怯,所以隨即也是理直氣壯地開口了起來。
“哈哈!這位公子實在是說笑了,這一首琴曲包含了蘇某對白楊姑娘的情意,乃是專門爲(wèi)白楊姑娘所做,公子又如何會覺得眼熟呢,此事斷不可能!”
這樣一番話語說的極爲(wèi)堅定,饒是原本懷疑蘇異是剽竊他人作品的越王世子李衝,此事也是不由得犯嘀咕了起來。
難不成這一首鳳求凰,當(dāng)真是蘇異所做的?
蘇異的話語中氣十足,沒有任何心虛畏懼,這樣一番回答,反倒是把這李衝給整不會了,此番心中也是懷疑了起來。
最終他還是沒有在這個問題之上刨根問底,畢竟這件事情自己也沒有任何證據(jù),與其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倒不如把話題引到自己有證據(jù)的那件事情之上。
“哈哈!蘇掌櫃如此自信,那應(yīng)該是本公子記錯了,畢竟鳳求凰後人填補(bǔ)的多不勝數(shù),意境難免有些相似?!?
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之後,李衝話鋒一轉(zhuǎn),隨即又繼續(xù)開口了起來。
“相比之下,本公子還是更喜歡蘇掌櫃的那一首《春江花月夜》呢!”
在這樣一番話語說出之後,李衝也不管這蘇異如何回答,當(dāng)著在場衆(zhòng)人的面,直接就開始朗誦起來了這一首詩詞。
“春江潮水連海平……”
這《春江花月夜》被後世稱爲(wèi)孤篇壓全唐,雖說有些以偏概全在其中,不過也足以看出這一首詩是何等的不凡。
蘇異正是明白如此,所以當(dāng)時寫給星憐姑娘的時候,那也是在知曉不會傳播之後,這才寫出來的文章。
可哪裡想到這樣一篇還算是隱秘的文章,此番卻被面前這個咄咄逼人的書生知曉,而且藉由這書生之口,在這秋月閣中當(dāng)著不少人的面,直接就朗誦了出來。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一首詩句之中,有一句出彩的文章,便足以被傳播開來。
而這一首《春江花月夜》,初聽之時或許不以爲(wèi)然,只覺得辭藻華麗而已,不過真正當(dāng)他們開始靜下心來思考的時候,卻又能夠發(fā)現(xiàn)其中的不凡。
不少人從未聽過這一首詩句之人在聽到了那李衝的朗誦之後,目光也是越來越亮,再看蘇異的眼神也是發(fā)生了變化。
如果之前蘇異的一首鳳求凰,還能夠說成是對白楊的深情之下有感而發(fā)的詩詞,那這一首《春江花月夜》也足以看出蘇異的文學(xué)底蘊(yùn)之深了。
在這樣的一首詩句朗誦過後,那李衝更是滿臉戲謔地看著面前蘇異,直接就開口質(zhì)問了起來。
“蘇掌櫃,這一首詩句聽說是你的作品,本公子雖說也是願意相信,不過這世間冒名頂替剽竊他人作品的文人和隨便做出一首詩詞,又安插在一些名人身上的事情屢見不鮮,所以也還是希望能夠親自從蘇掌櫃的口中得到答案呢?!?
這樣一番話語,與其說是對蘇異在進(jìn)行詢問,更像是在讓蘇異做出一個表態(tài),表明這一首春江花月夜就是他蘇異所做。
而看著面前這位來者不善並且咄咄逼人的富家公子,蘇異心中多多少少也猜到了,或許面前這人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什麼。
回想起那寫下《春江花月夜》的張若虛差不多也是在這個朝代的人物,他哪裡還不明白或許自己這一首詩是被正主發(fā)現(xiàn)了!
儘管明白了這一點,不過蘇異此時也像是已經(jīng)揚(yáng)帆起航並且行至半途的孤舟,若是再中途後退,極有可能一無所有。
與其如此倒也不如咬緊牙關(guān)迎難之上,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所以真正在聽到了這樣咄咄逼人的話語之後,蘇異隨即也是沒有任何畏懼,當(dāng)即就繼續(xù)話語堅定的做出了回答。
“不錯!這一首《春江花月夜》的確是蘇某所做,當(dāng)時蘇某初次來到秋月閣,見星憐姑娘用詩文進(jìn)行考覈,遂感慨萬千所做出來的詩句,此事原本只有星憐姑娘知曉,說成是情詩也不例外,不知閣下如何知曉的呢?”
蘇異大方承認(rèn)了這一首詩是自己所做,可是卻並不代表他就陷入了被動。
相反在承認(rèn)了這一首詩之後,他也是開始繼續(xù)追問了起來,看這樣子大有要掌控話題主動權(quán)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