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天色剛剛微亮。
長安皇宮那金黃色的瓦頂和雄偉的建築物,隱藏在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之中,恍如一頭即將亮出自己猙獰身軀的巨獸。
早朝,在第一絲陽光亮起的時候,就即將開始了。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內(nèi),漢白玉石地板,在初升的朝陽之下,反射著聖潔的光芒。
十八道血紅色的柱子之旁邊,大臣們文武分立,面容肅穆。
“陛下駕到!”
大太監(jiān)王德尖銳的聲音,響徹了大殿。
所有大臣下意識挺直了身板,眼觀鼻,鼻觀心。
一股莊嚴肅穆的氛圍,瀰漫在大殿之上。
下一秒,一身威嚴龍袍的李世民,出現(xiàn)在了羣臣面前。
帶著君臨停下的氣勢,坐上了龍椅之上。
“拜見陛下!”
羣臣紛紛轉(zhuǎn)身朝著李世民,拱手下拜。
“諸位愛卿平身!”
李世民威嚴的聲音,從龍椅之上傳來。
“謝陛下!”
所有人再次拱手下拜,然後站直了身體。
“陛下,微臣有事上奏!”
兵部尚書杜如晦出列,拱手說道。
“杜愛卿但說無妨。”
李世民威嚴的聲音傳來。
“陛下,入夏以來,飛蝗肆虐,百姓民不聊生。”
“成都百姓不堪飢餓,造反殺了全城官員士紳,影響極大。”
“而且當時蜀王殿下赴任,在城外差點身陷囫圇,朝廷若是要出兵,兵部需要時間調(diào)遣軍隊。”
“請陛下示下,是剿是撫?”
杜如晦條理清晰地說道。
在場的百官並沒有多震驚,身爲京官,塘報的內(nèi)容雖然還沒有發(fā)表出去,但是他們該知道的都已經(jīng)知道了。
“戶部,你怎麼說?”
李世民沒有接茬,威嚴的雙眼看向了戶部尚書戴胄。
“陛下,國庫空虛,無力支持出兵。”
“臣認爲應當以撫爲主。”
戴胄一臉遺憾之色地說道。
其實他的戶部還可以下達政令讓蜀國附近的州縣捐獻軍資,再用募捐以派遣大唐最強的中央十六衛(wèi)的常設(shè)軍團的人馬去剿滅亂民。
區(qū)區(qū)十幾萬亂民,不過是一羣餓瘋了的壯丁,十六衛(wèi)隨便派出一萬多人,加上地方縣兵就能把這樣的叛亂給剿滅了。
但是能混到尚書級別,他當然也看得出來李恪絕對有些問題,不然怎麼逃得出來?
但是這種話是不能說的,能說也跟他的戶部屁關(guān)係沒有,準太子又不是他的外甥,關(guān)他屁事。
他很明智地選擇了在皇帝表明態(tài)度之前,不多管閒事。
畢竟他也是秦王府的老臣,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皇帝的。
刷!
站在文官之首位置的長孫無忌,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饒是如此,他也不能直接開口。
貴爲宰相,這會開口牽一髮動全身,未必是好事。
一開口,就會落下他是明著要搞李恪的口實了。
“陛下,那些成都的士紳本來就愚蠢不能成事,連一些佃農(nóng)都管不好,還差點連累了蜀王殿下。”
“朝廷爲了這樣的蠢人出兵那纔是笑話,乾脆讓亂民打開城門投降,誅殺首惡,這件事過去了算了吧。”
“這會乃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個時候,房玄齡不鹹不淡地說著,還有些得意地掃了一眼臉色陰沉的長孫無忌。
這是在組團刷長孫無忌這個boss呢,長孫家太強勢了,以他爲首的關(guān)隴集團更是獨步朝天,一手遮天,想看他吃癟的人自然不少。
何況,成都士紳差點連累了李恪,這也是口實。
朝堂本來最好的做法就是抓著這個口實來個仁政,其他地方的士紳也不好因爲這等事情鬧騰。
畢竟他們就不是完美受害者。
“呵呵,臣也認爲,這件事,應該以撫爲主。”
“出兵之事,臣也不能認同。”
這個時候,長孫無忌第一個發(fā)話了。
“額?”
包括房玄齡杜如晦在內(nèi)的所有人,此時都一臉懵逼。
出兵去蜀國,把蜀王的地盤再用戰(zhàn)火燒一遍,怎麼說也是陰李恪的最佳辦法。
這位居然自己出來反對了?
“長孫老陰人又在玩什麼鬼計?”
杜如晦眉頭一皺,看著長孫無忌的眼神充滿了審視之色。
然後,後者繼續(xù)開口了。
“這件事嚴格來說確實跟蜀王殿下沒有任何關(guān)係,蜀王殿下確實是冤。”
“這件事,的確不宜追責任何人,乃蜀國士紳咎由自取。”
“不過,丟失的城池,始終是蜀王殿下的封地,蜀王殿下更是有責任爲天子牧民,守一方平安。”
“天佑大唐,蜀王殿下平安無事,不過,若是他無法奪回自己的封地……”
“那麼,朝堂威嚴何在?天下士紳又會如何看待大唐?”
“這件事,耽誤不得,應該讓蜀王殿下帶領(lǐng)蜀國之軍民士紳,三個月內(nèi)奪回所有封地,嚴懲首惡。”
“否則,他何德何能封王?”
長孫無忌淡淡地說著,每一句話,都充滿殺機。
“嘶……”
在場所有官員,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那些關(guān)隴集團的官員,個個面帶狂熱之色。
不愧是關(guān)隴集團的首領(lǐng),太毒辣了。
順水推舟阻止了朝廷派兵,然後再要求三個月內(nèi)奪回所有城池的控制權(quán)。
好狠啊!
這樣打著安撫天下士紳的命令,要發(fā)佈出去就必須公開。
也就是朝廷幫李恪去揚言三個月內(nèi)解決奪回封地的問題。
這樣一來,就算李恪有問題,那些亂民也會把他視爲仇敵。
雙方肯定會拔刀見血。
而李恪的援兵,已經(jīng)在這場會議上被否決了。
估計九死一生啊!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長孫愛卿的意思去做。”
李世民面無表情地做了拍板。
李恪本來就有責任要奪回封地,他就算想救,現(xiàn)在戶部空虛也無法出兵。
何況不能因爲李恪是他的兒子,他就縱容那些打著亂民旗號的李恪的人繼續(xù)這樣佔領(lǐng)成都。
朝廷不要威嚴的嗎?何況李世民自己的位置還沒坐穩(wěn)呢。
長孫無忌的話語本來就事實,沒有什麼好反對的。
這道命令還是得發(fā),若是李恪沒控制好那些亂民……
那李世民也只能保住他的命,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