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正當魅姬憑樓眺望時，卻聽得身邊響起瓷片碎裂的聲音。
緊接著，她又看見無數瓷罐被那投石車給拋了上來。
“這……這是什麼？”
魅姬心中好奇。
但她很快覺察出不對勁了，因爲她已從空氣中瀰漫的味道聞出來，這些瓷罐中所裝的，都是火油。
“對方要用火攻！”
魅姬趕忙朝城樓下方跑去，她向也託高呼著。
這時候，魅姬才漸漸相信，李恪這回是來真的，他果真是要正面攻城。
吐蕃人很少利用火油作戰，他們沒有大唐人那般的工匠，能從地底挖掘出火油的本事。
但尋常將士，對這火油還是有所瞭解的。
早在春秋時期，中原大地就已將火油用於戰爭中了。而高原人早就從數次作戰中瞭解了火油的厲害。
火油極其珍貴，所以當魅姬見李恪用上火油，便斷定他此次攻城，絕非誘敵之計。
當然，她並不知曉，對她而言極其珍貴的火油，早就被李恪大量開採，已算是常規武器了。
隨著帶著火焰的巨箭再一次飛上城樓，地上的火油很快被點燃。
火勢很快蔓延開來，將整個城樓燒成一片火海。
不時能看見有吐蕃將士被身上的火油引燃，而後燒得在地上打滾翻騰。
這些將士悽慘地哀嚎著，但已無人能拯救他們。
因爲這時候，吐蕃守軍已紛紛後撤，躲避大火。
“快！快後撤，堵住城門口！”
城樓再難守住，也託立時下令撤退，丟下城樓不管。
而魅姬則迅速向城門口指去，吩咐也託關注城門口。
既然城樓上起了大火，蜀軍自然也無法登樓，那攻擊的重點，該是城門口。
“不對！將軍，對方仍在登城！”
已有將士在叫喊著。
“什麼？”
也託驚叫一聲，又看向魅姬。
魅姬稍作思慮，便想到，蜀軍放火，就是爲了配合登城。
反正他們現在還在城牆之上，大火也燒不到他們。等他們攀上城牆，那火勢也差不多該小了。
可是……這麼大的火，城牆都被燒得發燙，蜀軍還能登得上來嗎？
她立時跑向城樓上，尋到火勢較小處，透過箭垛縫隙向下探去。
這時蜀軍仍在藉助雲梯向上攀登，但他們一面頂盾，一面攀爬，速度並不快。
他們手中似乎戴了厚重的皮製手套，用以輔助攀爬。
看到這裡，魅姬才明白過來，對方早有準備，壓根就不怕高溫。
他們以火油驅趕守軍，而後攀上高樓，佔據高地，再向內進攻，便容易得多了。
“好個李恪，果真是有些手段！”
魅姬高聲怒罵著，她隨即向也託喊道：“先別急著退下去，咱們避開火勢，退到樓梯口。等火勢轉小，再把住城樓！”
“媽的！這唐人怎這麼多鬼主意！要打就好好打，搞這些花招作甚！”
也託又恨聲罵了一句，吩咐將士躲避火勢。
此時城樓之上仍然瀰漫著大火，煙塵滾滾，衆將士不斷後撤，直至撤到登樓的石梯上，才能避免被煙霧薰燎。
可這石梯的空間太小，只能承載幾百兵士，大部分人，這時都已退到城樓之下。
也託與魅姬也退到後方，眼看著城樓之上的大火。
“如今……只能等火勢變小，第一時間號令將士登樓，搶佔高點了……”
魅姬感嘆道。
攻城戰中，高點至關重要，如果讓對方佔據城樓，那他們只能再度後撤，退到內城門去鎮守了。
那樣的話，高樓的優勢沒了，雙方只能硬碰硬了。
魅姬凝神關注著城樓之上的大火，心中焦急萬分。
“將軍，不好了！”
“敵軍打進來了！”
這時候，又手下兵士在身後呼喝，魅姬已能聽見也託吃驚的聲音了。
她趕忙回頭走過去，正聽見也託問道：“從哪裡攻進來了？”
也託這時正茫然四顧，朝各處城樓觀望。
“沒有啊……”
他又低頭道。
“不……不是這裡……是東……東城門！”
那兵士趕忙道：“敵軍從東城門打進來了，現在那邊恐怕守不住了！”
“什麼？”
不待也託驚叫，魅姬已三兩步趕了上去，一把抓住那兵士衣領：“東城門？怎麼會從東城門打進來？”
也託也高聲叫：“東城門的鐵橋不是被咱們砍斷了嗎？”
東城門口便是大河，沒有橋樑，對方絕對無法過河。
“難道是……戰船？”
魅姬試探著問道，但她旋即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測：“不對！若是乘船登樓，速度要慢上不少，而且戰船自遠處過來，城門口早該有所提防……”
“橋……”那兵士哭喪著臉：“好多橋……他們從橋上過河，很快就到了城門處……”
他說得不明不白，但魅姬已能聽懂，對方定是臨時修建了橋樑。
只是……這河水寬達十數丈，哪能那麼容易就修建起橋樑？
她不再多想，立馬吩咐道：“也託，你守正門，我帶朗日趕到東門看一看！”
說著，她立馬叫上了還在城門口布防的朗日，領著城中原有的六萬守軍趕往東面。
一路上，魅姬心急如焚，她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李恪率大軍從正面攻城，居然還能抽出兵力在東面修橋渡河。
東城門遠不如南門那般堅固，只有一排一丈高的矮牆，城門也破爛不堪。
而且因爲要調兵鎮守南門，東側的守軍極少。
蜀軍一旦順利渡河，不消片刻功夫，就能打進城來。
果然，順著曲折的小路趕到城東，魅姬已然看見，前方已有兩支軍隊正在交戰。
自己這邊的守軍被打得且戰且退，壓根就無法抵擋蜀軍的攻勢。
而不遠處的東城門，正不斷有蜀軍朝裡面衝殺而來。
魅姬心中一涼，果然……還是讓蜀軍殺進來了。
“快，過去搶回城門！”
朗日已拔了彎刀，帶兵向前衝去。
兩軍兵戎相見，魅姬便再無作用，她怔怔地望著前方城門口，在那裡，蜀軍正源源不斷地涌了進來……
“李恪……果然還是得逞了……”
“我千防萬防……都防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