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提很快走到了莫桑的臥榻之前，他一臉焦急，看上去是有什麼急事。
莫桑看得心中奇怪，這老東西不是剛離開嗎？這時候急匆匆跑回來作甚？
“你……你剛纔說……咳咳……說去大唐購置絲綢？”
克提直喘著氣，便咳邊問。
莫桑心中疑惑，點頭道：“怎麼了？”
“去大唐？”
克提再次問道。
莫桑有些不耐煩了：“對啊！怎麼了？”
克提一把撲到了臥榻上，直攥著莫桑的胖手：“爲什麼要去大唐？”
莫桑被他猛然一撲，驚得一愣：“爲什麼要去大唐？那絲綢布匹，不是大唐產的嗎？不去大唐去哪兒？”
“不是！”
克提又喘了一會兒，慢悠悠地坐了下來：“這貨物，不應該是大唐人負責送到我泥婆羅的嗎？”
“啊？”
莫桑一怔，他立馬想起來，克提當日曾說過，他的貨都是由唐人負責運送。這樣算下來，加三成的價格纔算得上極爲便宜。
如果是自己運送，那再加上吐蕃那邊所收的市稅，那可就大不相同了。
他趕緊讓人將那契約又送了上來，與克提一道再審看一遍。
可看完所有契約，上面並沒有提到由大唐負責運送。
莫桑心中一驚，他試探問道：“會不會……會不會是唐人忘記寫上了？”
“哼哼……”
克提的笑聲冰冷至極，他望向莫桑：“只怕……咱們被那蜀王給耍了……”
“不……不可能吧……他與那尼度約定的，不就是送貨到我泥婆羅嗎？”莫桑仍是不信。
克提再次質問：“那他爲何不在契約上註明？”
這話將莫桑問住了，他不禁也擔憂起來。
若是自己運送，那高三成的價格，再加上運輸費用及損耗，再加上吐蕃徵收的市稅……
這成本，至少是兩到三倍於原價了……
這與尼度所拿到的，只加三成的價格一對比，那可是天差地別啊！
那即便是簽了這貿易契約，他也不可能花費重金，去折騰這什麼絲綢布匹了。
你便是一文錢不掙，價格都要高過尼度一倍，鬼還願意買你的貨啊！
心中稍一合計，哈桑立馬朝殿外怒吼道：“快……快將那桑吉度……給本王叫過來！”
……
“一加一得二，二加二得四……”
馬劉志這幾天一直在補習算術。
算這些折騰人的東西，對他這個從小靠給人種地維生，後來又整日行軍操練的人來說，實在是種折磨。
可沒辦法，自從前兩天問了李恪那貿易問題後，他就被李恪報復性地安排了這等折磨人的差事。
“唉！這殿下也真是的！不過就是說了句重話嘛！至於這般折磨我嗎？”
他一面數數，一面抱怨著。
他現在是當真後悔了，當日不該在情急之下，口不擇言地說李恪糊塗。
這下好了，自己倒是不糊塗，整日要背這折磨人的玩意兒。
而且殿下還要親自抽查，說要是考不合格，就要扣他的俸祿。
這簡直就是遭罪嘛！
一連背了幾日，終於到了考覈的日子，馬劉志戰戰兢兢地到了蜀王府。
“殿下，這東西末將當真是不會，能不能……”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恪就瞄了他一眼，開口道：“我來問你，咱們的絲綢布匹若要運到泥婆羅，大概要多耗費多少錢財？”
馬劉志一愣，趕忙道：“大約兩成左右……”
李恪搖了搖頭：“我問的不是自己運送，是泥婆羅人自己運送……”
馬劉志算了算：“那可就多了！殿下你看，這貨物運送過去，要運輸的費用，還有路上折損的費用，還有那吐蕃的黑心錢。裡外里加起來，至少翻兩倍多，說不定能翻到三倍呢！”
李恪又道：“那假如咱們價格上還加了三成呢？”
“那就再加唄！”
馬劉志好奇道：“殿下，你問我這些做什麼？”
李恪笑了笑：“這就是我給那大王子的價格，你不是說最好的法子，就是給那大王子報一個高價嗎？”
“啊？”
馬劉志疑惑道：“殿下不是說……給那大王子的價格和二王子相同嗎？”
“不錯啊！”
李恪點頭：“可我沒說送貨上門啊！二王子的貨，可是咱們自己人負責運送的……”
“什麼？”
馬劉志一驚：“殿下的意思是……咱們不給大王子送貨？”
李恪一臉的不以爲然：“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給他們送貨的？那日籤契約的時候，你不是在場嗎？你有聽我說過這話嗎？”
馬劉志回憶片刻，他這纔想起來，當日李恪雖然明說所給的價格和貨品，都與二王子一致，但的確沒有提過運送方式。
這麼說來，這貨物是由大王子自己派人運送……
心中一驚，馬劉志大嘆道：“殿下，沒想到你在這裡算計人家呢！你可真是個老……”
話沒說完，他就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李恪笑了笑：“那我還糊塗嗎？”
“不糊塗……不糊塗！殿下簡直是一等一的聰明！”
馬劉志趕緊亡羊補牢，將大拇指舉到頭頂。
“行了行了！”
李恪擺了擺手，又問道：“吐蕃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馬劉志趕緊道：“這兩天又運過去好幾批羊毛衫，那論科日也不知是怎地，發了瘋地囤貨，難道這老小子最近又生了什麼新癖好，要拿那玩意兒烤火麼？”
李恪笑著搖頭：“你去吧！最近可能還需要多派幾撥人手押貨到吐蕃，叫手下人打起精神來……”
“啊？”
馬劉志還不捨得走，又追問著：“殿下，那論科日最近已買了不少羊毛衫了，難道他還要再進貨？”
李恪點了點頭，自信道：“不錯！他肯定是要再進貨的。”
稍一頓，李恪又看向馬劉志：“那吐蕃來的戰馬你都歸置好了嗎？”
馬劉志應道：“嗯！都安排在川西了，那邊地勢高，養這些高原馬正合適！”
“行吧！你先下去吧……”
李恪已然擺手，馬劉志雖然心中仍有疑惑，不知道李恪爲何篤定吐蕃那邊還會要收購羊毛衫，但他也只能轉身朝外走。
“殿下……”
這時，顧五小跑著進來了，還沒進屋，他就氣喘吁吁道：“吐蕃來信，還要再送一批羊毛衫過去。
馬劉志不禁腳步一頓，這殿下，當真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