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這幾天當然沒有離開成都府,這瀘州自然也沒有生亂。
之所以再耗幾天,不過是想讓那桑吉度多送些錢財過來,順便再給二王子多爭取一些時間。
但李恪心中也清楚,耗了這麼長時間,也該到對方的心裡底線了。
任他再怎麼不路面,這桑吉度也不會再送禮了。
現(xiàn)在,擺在李恪面前的,有兩條路。
要麼就繼續(xù)幹耗時間,給那大王子以希望;
要麼就是再努把力,將那最後的十多箱珠寶也給騙到手。
考慮到時間已拖了太久,再耗下去,就要露餡了,李恪選擇了第二條路。
在王府中設好宴,他與顧五、馬劉志三人一道,安坐大殿,等著桑吉度帶資上門。
約定的時間一到,那桑吉度便穿戴一新地到了堂上。
雙方見禮之後,李恪不再拖沓,直接道:“大王子這些日子送了不少珠寶,本王心中也感念大王子盛情,實不忍再思慮下去……”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錢也收到位了,該談貿(mào)易的事情了。
桑吉度已等了許久,這時候聽到這話,當真如沐春風,他差點沒當場哭出聲來。
趕緊將手一拱,桑吉度讚道:“蜀王當真信義無雙!”
“外務令大人客氣了!”
李恪將手一擺,話鋒一轉(zhuǎn)道:“只是……你先前所說,要本王獨家與二王子做買賣,這事卻是不行的。”
“額……”
桑吉度一愣,不能將二王子的生意搗黃,那他的任務不就失敗了嘛!
李恪接著道:“這二王子的買賣,本王早已答應過的,不好更改……
“不過大王子若想經(jīng)手這絲綢布匹,本王倒可以無限量供應。價格嘛……便與二王子的價格相同,如何?”
桑吉度在下面聽得很是仔細,照李恪的話來看,眼下大王子倒是能從蜀地進購絲綢布匹了……
可二王子的生意還能繼續(xù)做下去!
那他這任務,最多隻能算是完成了一半。
他在猶豫,要不要答應呢?
這個結(jié)果,肯定不是大王子最願意看到的。
可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強。
再一想這些天他忍驚受怕,如今總算有了些許成就,桑吉度也不敢再作爭取了。
唉!罷了,就先拿到生意再說吧!
但願回去之後,大王子不要再因這事,找我的麻煩了……
他已不敢再奢求立功受賞了,只希望能順利將這筆生意談成,好回去交差。
將手一拱:“如此,就多謝殿下了!”
說罷,他又將手一揮:“來人啊,將大王子給殿下備下的十箱珠寶奉上,以賀我兩國達成貿(mào)易!”
雖然事情辦得並不完美,可該送的禮可不能少。
人家雖然鬆口了,可往後,可還要指望人家供應絲綢呢!
你若在這臨門一腳上泄了氣,指不定人家在貨物上給你添堵,那不前功盡棄了嘛!
沒能完整地達成訴求,桑吉度多少有些泄氣。
因此,他偷摸昧下一箱珠寶,也算是對自己的寬慰了。
既然回去大王子那邊領不了賞,還不能自己犒勞自己麼?
珠寶奉上,李恪自然又是喜笑顏開,這又引得桑吉度心中一頓鄙夷。
他趕緊提出制定契約,將這事蓋棺定論。
李恪倒也不拖沓,大手一揮,便有專人送上契約,上面已列好條例,只等雙方加蓋印章。
看了遍契約,對其中價格與絲綢品質(zhì)等項多加檢閱,確定了沒有疏失,桑吉度大加放心。
“如此,咱們便落印吧!”
李恪當先落印,將蜀王大印落了上去,而後桑吉度作爲大王子的代表,也落了印章上去。
將這事辦完,桑吉度徹底鬆了口氣,他心中的大石已落了地。
連番感謝之後,他立馬回了客棧,將這個好消息通過書信發(fā)往泥婆羅。
而他自己也並不願再耽擱,留下兩人準備接洽後續(xù)貿(mào)易事宜,他便領著大部隊,帶著契約,趕回泥婆羅。
蜀王府中,馬劉志與李恪等三人依舊留在殿中飲宴。
從商定貿(mào)易開始,馬劉志就一直憋著話要說。
他心中有極大的不解,忍了許久,到這時客人離開,才終於大膽問了出來。
“殿下,您爲了這十箱珠寶,將這絲綢布匹賣給大王子,是不是得不償失啊!”
馬劉志身爲李恪心腹將領,他當然清楚,李恪的計劃是要掌控泥婆羅,最終給吐蕃製造麻煩。
可若讓大王子得到絲綢布匹,那二王子的奪權(quán)之路,便多了不少變數(shù)。
畢竟大王子在國內(nèi)根深蒂固,他若與二王子擁有同等的絲綢,該是比二王子更有優(yōu)勢。
但李恪依舊同意給大王子同等價格與貨物,這不等於自毀長城嘛!
馬劉志心知李恪不會這般愚蠢,連他一個武夫都看得明白的事,李恪怎能不清楚?
他相信李恪應該另有安排……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李恪又怎麼去規(guī)避這個麻煩呢?
馬劉志的問題一問出來,李恪與顧五便愣了一愣,而後相視一眼後,又拿白眼瞧向他。
“咋啦?”
被這兩人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望著,馬劉志心裡一怔。
他實在是不明白李恪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李恪幽幽笑著:“那你覺得,我該如何做呢?”
馬劉志稍一思慮,道:“要依末將的主意,就該給這大王子的價格定高一些,叫他怎麼也比不過二王子。”
李恪點頭,很是認可道:“不錯!這一招深合我意!”
“那……殿下爲甚不採用這招呢?”馬劉志急道。
李恪卻又看向馬劉志,眼中放著光著:“這麼做,那最後十箱珠寶,怕是拿不到咯!”
“哎呀!”
馬劉志心中大急,他原先還道殿下不該這麼笨的,這會兒看來,殿下當真是演那貪財鬼演過了頭,叫貪財鬼上身了。
“殿下怎可如此糊塗!這……這十箱珠寶,哪有泥婆羅的大政要緊!哪有與吐蕃的爭鬥要緊啊!”
一時心急,他也口不擇言,竟批評起李恪來。
可李恪倒也不惱,只仍是幽幽笑著看他,這笑容中,暗含著智慧與機敏,甚至還帶著些許陰冷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