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見淵蓋蘇文那帶血人頭時，咄摩勝雄與哥舒良二人心中登時大震。
這淵蓋蘇文可是高句麗大軍統帥，其麾下強者如雲，護衛嚴密，絕不可能被人偷襲而亡。
李恪能拿到他的人頭，也就是說，李恪已擊敗了高句麗的大軍了。
可高句麗軍隊共有三十來萬人馬，其實力強悍至極。
李恪是怎麼能擊敗這樣一支強盛的部隊的呢？
此次他們三國聯軍，以高句麗軍爲主力，其餘兩國加一起也不過二十來萬人。
雖說突厥和薛延陀兵以騎兵爲主，單兵作戰能力要高於高句麗人，可他們也絕不敢輕言戰勝高句麗大軍。
這麼說來，李恪所領的蜀軍的戰力，絕不弱於他們兩國聯軍！
此刻，與李恪所率領的蜀軍於這東林山腳下的草原上對峙，咄摩勝雄與哥舒良都有些怯退了。
方纔被李恪設計暗害，部隊折損了不少戰力，最重要的，是軍心士氣大受影響。
他二人這時回身看向自己的將士，這些人個個都是瞠目結舌地盯著那淵蓋蘇文的人頭。
這些將士，經過先前一輪埋伏，又經過這聯軍主帥人頭的恫嚇，哪裡還能維持得住戰鬥狀態呢？
兩位主帥心中大爲擔憂，擔心真打下去，自己這邊會吃大虧。
“怎麼辦？這李恪看起來不好對付！”
哥舒良畢竟年輕，他已向咄摩勝雄請教了。
咄摩勝雄連喘幾口氣，待氣息稍勻，才低聲道：“這李恪手下不過幾萬騎兵，那步兵看來也絕不超過十萬。論人數，論戰力，都遠低於咱們……”
他將當下雙方狀況分析透徹，卻並不給出己方一定能獲勝的結論。
因爲咄摩勝雄心中確實沒底。
很快，哥舒良已將咄摩勝雄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可……可那高句麗有三十萬大軍，都敗於他手……”
雖然明面上看，李恪兵力處於下風，但擊敗三十萬高句麗人的驚人履歷還是讓兩位主帥忌憚不已。
想了許久，咄摩勝雄才安慰道：“或許……他的大軍已在和高句麗人的戰鬥中折損盡了，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他這話既是安慰哥舒良，也是在安慰自己。
說完這話，咄摩勝雄重重地捏了捏拳頭，似是在給自己鼓勁。
“對！沒錯！”哥舒良重重肯定道。
哥舒良畢竟也是一軍主帥，深諳作戰時兵將士氣的重要性，他這時一擡手，號令手下人安靜下來，而後朗聲將咄摩勝雄的猜測說出來：
“衆將聽令，敵方先前與高句麗人作戰，早已兵殘將損，彈盡糧絕！如今他們以殘破之軍，來挑釁我兩國虎狼聯軍，簡直是找死！”
他這話說得極爲肯定，彷彿是自己眼看著李恪與高句麗人拼到彈盡糧絕一般。
沒辦法，這時候軍心不穩，他必須得放點大話，讓手下人穩住情緒。
“哦？彈盡糧絕？”
李恪悠悠一笑，隨手彈了彈自己衣裳上的灰塵，擺出一副悠然自得的做派。
他知道哥舒良說這話是要鼓舞士氣，自不會讓哥舒良得逞。
“不妨告訴你，我軍斬殺高句麗軍十餘萬人，俘虜二十來萬，一共只折損了三萬兵馬。”
“難道這就叫彈盡糧絕？”
“更何況我已從河北調軍，補足了那三萬兵力缺失，如今戰力正盛，正是要來對付你們這兩個狼子野心的傢伙！”
李恪故意喊得極大聲，爲的就是讓對面的兵將都聽見。
“你……你胡說！”
哥舒良將手一擺，大怒道：“你不過四五萬騎兵，加上步兵也才十來萬人，拿什麼擊敗高句麗三十多萬人馬？”
他此刻情緒激動，倒真不像個指揮若定的萬軍統帥。
“咳咳！”
咄摩勝雄這時輕咳兩聲，止住了哥舒良的怒喊，他一提馬繮，將那戰馬的頭顱揚了起來：“唐軍小子，說大話也不怕被風閃了舌頭！你那點人馬，放在淵蓋蘇文面前，恐怕連看都不夠看的！”
他眼睛一斜，悠悠道：“怕是……你們大唐派了哪個猛將，帶重兵剿了淵蓋蘇文……而後你才提著他的人頭故弄玄虛吧！”
咄摩勝雄先前看起來脾氣火爆，但這時倒沉穩淡定，比那哥舒良老道得多。
李恪“哦？”了一聲，輕輕一笑。
他隨即看向咄摩勝雄：“我若沒有十足的把握，又怎會跑來與你二十萬聯軍對峙呢？”
李恪這話說得極爲自信，叫那咄摩勝雄也噎了一噎，沒再接下話去。
此時，連那些聯軍的將士也都在下議論紛紛，顯然是李恪的話語起了作用。
是啊，他若沒那個實力，怎敢跑來偷襲，還一路追到草原上？
李恪曾以騎兵攔截頡利可汗所領的突厥大軍，又於萬軍叢中斬頡利人頭，這赫赫威名可是響噹噹的。
他說有必勝的把握，這些將士當然得掂量掂量了。
再說，那淵蓋蘇文的人頭還在人家手裡呢……
“呔！賊將，休得猖狂！”
正在這時，突厥陣中衝出來一個黑臉兒矮壯身軀的虯髯大漢，他騎著戰馬，提著兩柄金瓜大錘，朝著李恪怒道：“我乃突厥將軍默咄虎，有本事的，便和我手底下見真章！”
這默咄虎這一聲震吼，將突厥與薛延陀聯軍的所有將士都驚了一驚，大家旋即興奮起來，紛紛叫嚷助陣。
李恪心中一嘆，本來已將對方士氣打壓到極低，卻叫這人突然殺出，提振了聯軍將士的士氣。
他再向對方主帥一看，卻見那哥舒良微微揚著頭，得意地笑起來，心道這該是那哥舒良的指派。他一定是見自己這邊士氣大落，喊自己人出來吼兩嗓子，叫叫陣，將方纔籠罩在聯軍頭上的陰鬱氣氛衝散。
“殿下，讓我上去會會他！”
這時，也有一個騎兵將領上前請戰。
李恪搖了搖頭，沒有答應。
此刻，這默咄虎明顯是要給自己方打氣的，他要是贏了，那對方必然士氣大振，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右腳輕踢方天畫戟，將那長戟踢得翻騰而起，李恪右手稍一用力，將那方天畫戟拿捏住，在空中一揮舞，而後朝前一指：“好，那本王就會一會你這草原土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