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英雄之城 四十六 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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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菜鳥騎兵們向樑家堡發(fā)出衝擊的同時,樑觀潮也發(fā)出了出動鐵鷂子的命令。當(dāng)勇士梁山豹看到樑家堡西城牆上揮舞的紅色旗幟時,他立刻命令整裝待發(fā)的三千鐵甲騎兵:出戰(zhàn)!
鐵鷂子距離戰(zhàn)場有三里路遠。
第一里路,騎士們牽著戰(zhàn)馬一路小跑;第二里路,騎士們翻身上馬,整理好了衝鋒隊形――十人一排,相互用鐵索連接;第三里路,騎士們提高了馬速,戰(zhàn)馬的身體緩緩熱了起來。
三里路剛剛跑完,整支隊伍已經(jīng)到達了一個最適合衝鋒的速度。面對一個傷亡慘重、戰(zhàn)鬥力低下的對手……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梁山豹與鐵鷂子騎兵麼紛紛表示:毫無壓力。
樑觀潮雙手抱胸,與一干手下輕鬆的觀看著城下的殺戮。重騎兵的衝擊絕對是一種非常血腥的表演,這種表演可不是輕易能夠看到的。
凡是鐵鷂子踏過的地方,只有一片血肉模糊,人與馬的屍體都被踐踏的稀爛,本來就泥濘的戰(zhàn)場又被覆蓋上了厚厚一層淤血。
這種強烈的視覺刺激,使得樑觀潮臉上的微笑帶上了幾分猙獰。他擡起頭來,想要努力的看清四百步外那個小胖子臉上恐懼的神情,他早就認(rèn)出了那個仁多家的大少爺,他實在是想不透幹練沉穩(wěn)的仁多保忠怎麼會教育出這麼一個活寶兒子。
不過,樑觀潮臉上的笑容迅速凝固了。他看到,那個小胖子身後迅速的出現(xiàn)了一支軍隊,一支徒步飛奔而來的軍隊!距離太遠了,樑觀潮無法判斷出那支軍隊的旗號,但是那支軍隊的士兵們背後所揹負(fù)的武器卻是非常的顯眼!
長弓!整整一支軍隊,所有的士兵都揹負(fù)著長弓!那是一支弓軍部隊!
無數(shù)個念頭迅速在樑觀潮的腦海中閃現(xiàn)!對手這是想要做什麼?馬軍在前,弓軍在後,這算是什麼陣法?總共就二十里路,總共就這麼點兵馬,居然還分了兩路!那麼步軍呢?敵人的步軍在哪裡?
忽然,一道靈感劃過了樑觀潮的腦海!這是……舍子套狼之計!
無論對手的騎兵是野利家的遊牧槍騎,還是如今的這支菜鳥騎兵,都不會是鐵鷂子的對手!無論是一支精銳的騎兵,還是一支菜到極點的騎兵,在攻城戰(zhàn)中都起不到太多的作用!
樑家軍的靈魂就是鐵鷂子!鐵鷂子,就是樑家軍的象徵!失去鐵鷂子,樑家軍就只能困守孤城!
對手想要做的是什麼,已經(jīng)很明白了!他們派出一支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騎兵爲(wèi)?zhàn)D,吸引鐵鷂子出戰(zhàn)!繼而他們派出弓軍,以利箭襲擊鐵鷂子的背後!最後呢?樑觀潮已經(jīng)預(yù)測到,最後敵人將派出大量的步軍,以螞蟻食象的戰(zhàn)術(shù),一舉絞殺疲憊不堪的鐵鷂子!
想到此處,樑觀潮眼前一陣發(fā)黑!他匆忙奪過身旁小校手中的藍、綠兩面旗幟,拼命的搖晃起來。這,是一個暗號,暗號的含義是:伏兵盡出!
看到旗號的兩位族弟樑觀江、樑觀河毫不猶豫,立刻各自率領(lǐng)一萬奴隸兵向?qū)κ止n殺而去。
仁多寧蒗絕望了,真的絕望了。五千騎兵被人搗蒜泥一般屠殺了個一乾二淨(jìng),這已經(jīng)夠令人絕望的了,好容易來了五千名援軍,竟然轉(zhuǎn)瞬間又被四倍以上的敵人團團圍住。敵人的騎兵兇殘,步軍同樣兇殘。那些枯枝一樣的奴隸事先得到了三個人頭即可換取自由的保證,因而他們一來到戰(zhàn)場雙眼立刻充血,手中鏽跡斑斑的武器舞得虎虎生風(fēng)。
一路狂奔而來的弓軍們心中充滿了怨恨。在出發(fā)之前,他們接到了拋棄一切輜重、全速前進的命令,因而他們每人只帶了一壺箭、一柄弓,許多人甚至連一柄防身的匕首都沒有攜帶,就更不要說甲冑了。前方鐵甲怪獸一般的鐵鷂子在狠狠踐踏肉糜的景象已經(jīng)嚇破了他們的膽子,而如今,道路兩側(cè)的樹林中、丘陵上又跑下了無數(shù)殺紅了眼的枯瘦漢子。
在臨死前的一瞬間,弓兵們把充滿怨念、恨其不爭的眼神看向了他們的指揮官。此刻指揮官正揮舞著一柄馬刀將瘋撲上來的奴隸兵一一砍倒,他的身後緊緊護著一名白生生的小胖子。他的身上滿是血痕,看來他的生命業(yè)已走到了最後。
他曾經(jīng)的身份是大夏禁軍左廂神勇御馬營的指揮使,他與他手下這五千名弓軍曾經(jīng)是夏國最精銳的騎兵之一。可是,由於新任家主的一句話,他竟然一聲不吭地率領(lǐng)手下兄弟做了弓軍,而將戰(zhàn)馬讓給了一夥烏合之衆(zhòng)。事後,他對此事的解釋只有兩個字:忠誠。
如今,他苦苦支撐,試圖保護新任家主衝出重圍。他咬牙對家主說:“莫慌,吾拼死也要將您就出去!”
話剛剛說完,一支狼牙蒺藜箭破空而至,硬生生的貫穿了他的太陽穴。失去了他的保護,仁多寧蒗立刻被敵人砍到、割去了頭顱。
實際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他認(rèn)爲(wèi)家主一定會感到悔恨交加的,家主會後悔剝奪他指揮使的錯誤決定,會憎恨自己有眼不識金鑲玉。可是他想錯了,完全完全的想錯了,他的家主道臨死前的那一瞬還在想,眼前這個齷齪的私生子上演苦肉計到底是想做什麼。
“做掉他了?”
“嗯,一箭爆頭,他絕無生還的可能。”
“老張,你確定他就是嵬名阿吳嗎?我覺得還是我下去一趟,將他的頭顱割下來帶回去給昆哥辨認(rèn)辨認(rèn)。”
“決計沒有錯的!”張宵拍著胸脯說道:“嵬名阿吳是弓軍的指揮官,而剛纔你也看見了,這個傢伙正是弓軍的指揮官!丁兄弟,回去吧,咱們的任務(wù)完成了!”
“唉,白跑一趟了。”丁豪聳了聳肩膀,道:“此次襲殺嵬名阿吳,咱光跟在張老哥身後吃灰了,竟然一點出手的機會都沒有,慚愧慚愧啊!”
張宵、丁豪二人相視一笑,並肩躍下高高的枝頭,揚長而去。
沒錯,嵬名阿吳逃過了一劫。那個仁多保忠的私生子、御馬營的前指揮使稀裡糊塗的做了他的替死鬼。這一切,全是因爲(wèi)嵬名阿吳有個好習(xí)慣。
嵬名阿吳這一生中,帶兵出征不下二十次。每次剛出正的時候,他總是會昂首挺胸的走在隊伍最前方,可當(dāng)隊伍行進到一半時,他卻總是會找個藉口磨蹭到隊伍的最後面去,而將戰(zhàn)鬥的指揮權(quán)暫時交付給副將或是個中級軍官什麼的。至於臨陣脫逃的藉口,很好找。有時候是去檢查檢查後勤部隊的情況,有時候是他的車駕出了點什麼毛病,還有的時候,比如說這一次,他的藉口是方便方便。
嵬名阿吳之所以這樣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首先,戰(zhàn)鬥的時候他不在場,吃了敗仗的責(zé)任自然也不在他身上。至於戰(zhàn)功什麼的,嵬名阿吳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已經(jīng)很知足了,他纔不想要什麼戰(zhàn)功,畢竟功高震主的下場一般都是很淒涼的。
其次,作爲(wèi)一個英俊的宮中侍衛(wèi),嵬名阿吳實際上是不會什麼武功的,而且,自己肚子裡有多少真東西自己最清楚,嵬名阿吳深深的明白,自己根本不會什麼兵法,就連怎樣是擊鼓出擊、怎樣是鳴金收兵都不明白。
最後一個理由麼,實在是有些難以啓齒。嵬名阿吳暈血。每當(dāng)看到血淋淋的場面,他總是會忍不住的嘔吐。所以,無論是什麼樣的戰(zhàn)爭,哪怕是帶領(lǐng)十萬大軍去幹掉十個小毛賊這樣的戰(zhàn)鬥,他也是決計不會上陣的。
與以往相同,嵬名阿吳走到個無人的所在,脫掉將帥戰(zhàn)甲藏好,換上了一身山中樵夫的打扮,取出一囊美酒吱溜溜的喝了幾口,躺在樹蔭下美美的睡著了。甚至,當(dāng)一個名叫張宵的人與一個名叫丁豪的人有說有笑的走過他身邊時,他都沒有被驚醒。
樑家堡前的戰(zhàn)鬥,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了一邊倒的形式。如今樑家軍連同著他們的奴隸兵們,所做的事情只是在屠殺。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聽令於皇后樑蝶花的雜牌步軍終於趕到了。
步軍中有一輛四轅馬車,馬車中坐著兩個神色緊張的人――朱大貴與秦暮城。
“秦兄,現(xiàn)在我該怎麼做?”
“探出身去,大喊一聲撤退就行了,哦對了,一定要讓士兵們撤回到皇宮裡去!”秦暮城活動著筋骨,道:“然後,你就趕緊換上小兵的衣服,我?guī)闾踊厝ィ ?
前面不遠處己方的慘敗已被步軍們看在了眼中,正當(dāng)他們剛剛感覺出恐懼的時候,英俊的兵法大家在車窗中探出了頭顱,大聲呼喊道:“不好!我們中計了!撤退!全軍撤退!撤回到皇宮中去!我在那裡佈下了九宮八卦**陣,敵人絕對闖不過去的!最安全的地方是皇宮!大家快點撤!”
這一嗓子喊得格外賣力,步軍們?nèi)酉卤校瑏G了輜重轉(zhuǎn)身就跑。朱大貴迅速撤回了腦袋,僅用了幾息時間便換上了一身綠油油的小兵服飾。秦暮城二話不說,提著朱大貴的衣領(lǐng)便躍出了馬車,再一轉(zhuǎn)眼,兩人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亂軍之中。
城頭上的樑觀潮當(dāng)然已經(jīng)看到了敵手的潰敗,窮寇莫追與痛打落水狗這兩種念頭在他腦中不停交替,追,還是不追深深困擾著他。就在這個關(guān)頭,他發(fā)現(xiàn)腳下的城門竟是打開了。樑乙堯身穿妖嬈的牡丹花繡敞領(lǐng)錦袍,頭戴八星八箭珠玉寶冠,領(lǐng)著幾乎所有的士兵衝出了樑家堡。他坐在一匹雄健的駿馬上,仰頭對著樑觀潮高喊道:“爹!今兒咱們殺進皇宮,明兒一早正好做皇帝啊!還等什麼,快下來啊!”
樹蔭下的嵬名阿吳抹了抹口角的涎水,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濛濛朧朧間,他看到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從他身旁經(jīng)過。那個高高瘦瘦的,不認(rèn)識;那個體態(tài)格外勻稱的……看起來好親切啊…… 推薦閱讀: - - --- ---?? ---?? ---?? ---?? ---?? --- --- ---??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