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這麼威嚴的一嗓子，頓時就嚇了楊元鼎一跳。
別說楊元鼎，就是張司九和徐氏也嚇了一跳——畢竟之前大家一直都只看見了周氏溫和的一面，誰也沒見過這幅樣子的周氏啊！
周氏喊完了，才發現徐氏也在，頓時一陣尷尬，脫口而出：“親家也在啊！”
這麼一句話完了，就更尷尬了。
畢竟，這事兒還沒過明路呢。
雖然兩個人捅破了窗戶紙，但……兩家大人還沒開始走流程呢。
徐氏一個沒崩住，咧嘴笑了個見牙不見眼。
沒辦法，高興哇！
這說明了啥？說明周氏他們早就認可張司九了，更把自家當成了親家。
徐氏一笑，周氏也不覺得尷尬了，當即也笑了，立刻趁熱打鐵道：“找個時間，咱們兩家先過個小定吧？眼看著要過年了，我覺得過年之前把這個事情辦了正好。”
對於這個提議，徐氏也沒有推辭，毫不猶豫就一口應承下來：“您看什麼時候方便。我們隨時都行！”
那斬釘截鐵的語氣，充斥著她的樂見其成態度。
張司九忍不住想捂眼睛：救命，怎麼感覺二嬸真的很想把我打包送出家門了！
然而讓張司九沒想到的是，下一句，徐氏就道：“小定過了是好事，但婚事還是得等兩年再辦。畢竟兩個孩子都還小呢。太早成婚，也不妥。”
周氏沉吟片刻：“那就定個三年後吧。三年後，正好九娘十七，我家這個不成器的也大一點，踏實些了，我們也好放心。”
徐氏表示這個時間好得很，自己沒有異議。
張司九也好，楊元鼎也好，都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包辦婚姻，什麼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不關自己什麼事兒。
畢竟所有人都沒問問他們兩個的意見？
兩人面面相覷，然後忽然都有了那麼一絲絲的不好意思——怎麼就感覺有點害羞呢？
說完了正事兒，周氏終於又想起了楊元鼎來，伸手一把捏住楊元鼎的耳朵，扯到了跟前，訓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自己一個人就跑過來？也不知道跟家裡說一聲？我就問問你，你長沒長腦子？這事兒能這麼辦？不知道這個事兒很嚴重？”
四白和鄧文都忍不住趴在了門框上，悄悄的偷聽，神色還有點憤怒——怎麼感覺這個人，不贊同楊三郎過來保護九娘！這是心疼兒子不心疼兒媳婦？
不過，張司九一臉淡定，甚至還有點吃瓜羣衆的表情。
徐氏也沒變臉，只認真聽著，甚至還勸了一句：“親家，親家，孩子大了，還是要留點臉面的。”
她現在都不對小松小柏動手了，犯了錯，就讓他們自己舉著水盆跪堂屋去，這一招，還是跟學堂的先生學的。
特別好用。
半天下來，拿筷子都手抖，胳膊痠疼好幾天，足夠張教訓的。
周氏卻正在氣頭上，繼續罵道：“你過來就是個添頭！不知道叫我們？家裡是擺設？你到時候自己當了添頭就算了，九娘怎麼辦？你這性格，來了肯定上躥下跳，到時候把人給激怒了，完全就是反作用！”
“你不怕死，九娘這麼辛苦才走到今日，真出事，你對得起她吃的那些苦？”
“這麼不長腦子，連這些優勢都不知道用，白念這麼多年書，請了這麼多年先生！”
周氏想到給出去那些束脩，更氣了：“知道不知道你那幾個表兄弟堂兄弟背後都怎麼笑話你的？說你不長腦子！”
張司九：……好傢伙，楊三郎你在家裡混得不咋樣啊。
眼看著周氏真的又氣又鬱悶，張司九都打算勸兩句了，楊元鼎卻振振有詞：“娘，他們纔不長腦子呢。一個個只知道靠家裡。我又不傻，我先來扛著，你們後頭不就來了？我不是讓人去喊你了？”
“再說了，你聽他們的幹啥？他們那是嫉妒！嫉妒懂不懂？一個個屁本事沒有，天天就只知道捻酸，釀醋的都沒他們酸！”
楊元鼎還把袖子一掐，露出自己肱二頭肌的線條：“看見沒，我鍛鍊這麼多年，也不是沒用的！這一身腱子肉，就嚇死他們！”
張司九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嗯，是有點好看。將來如果需要教學展示的話……
周氏目瞪口呆，感覺自己這個兒子真的沒救了。
徐氏嘆了一口氣，也覺得自己這個侄女婿有點憨憨。
張司九扯了他一把：“誰跟你討論這個了，周娘子這是擔心咱們。怕咱們吃虧。讓你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第一時間先跟家裡說一聲，然後大家一起出動，人多力量大！充分利用人數優勢！”
當然，家裡的權勢人脈也是一種優勢。
放著這些優勢不用，選擇擼起袖子加油幹，真的很愚蠢。
楊元鼎不服氣：“我還是覺得我得想過來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周氏終於放棄和傻兒子溝通，轉頭跟張司九道：“下次有這種事情，你直接叫人來跟家裡說。這傻子靠不住，就只知道來一個人，關鍵時候，如何頂得住？”
“九娘，以後你多看著他點。別讓他出來鬧笑話。”
頓了頓，她又嘆了一口氣：“你說我們當父母的，爲什麼就非要振興家業？不就是爲了讓你們少吃苦，有靠山？結果這傻子——”
又不是不讓他來，是讓他帶上人一起來！
張司九表示明白：“我看好他，一定不讓他衝動。而且如果我沒把握，我一定去叫人。”
周氏一臉溫柔愛憐：“還是九娘明白我的心思。這塊木頭，說幹了嘴皮子，他也不懂。”
張司九忍不住笑了：“他不是不懂，其實他也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的。”
楊元鼎小聲替自己辯解：“那倒不是，我在家最經常說的話，是甭管結果怎麼樣，至少我先試試——”
張司九：……你讓我說點什麼好。
周氏也擡手捂住了額頭，跟徐氏訴苦：“我生了三個兒子，前兩個都不這樣！就他，每次都能把人氣得跳起來。你說他成就也不少吧，可家裡沒有一個認爲是他厲害。都覺得他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試多了，所以能成！”
徐氏感嘆：“這樣想的人，纔是傻子呢！三郎可真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