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家去東京的事情定下來後，很快也傳開了。

只不過，徐家那邊因爲徐氏那個滷肉鋪子的事情起了一些摩擦，郭氏沒說什麼，畢竟她有自己的打算，只有二房那邊有些埋怨，和徐氏吵了一架，說徐氏偏心。

但架不住徐氏直接頂回去一句“我自己的產(chǎn)業(yè)，我願意請誰管就請誰管。二嫂說我偏心之前，不如先想想爲啥這次丟了食堂的承包。”

這下，徐家那邊也就風平浪靜了。

只不過徐氏事後還是忍不住跟張司九感嘆：“有些人啊，沒錢的事後，看著還老實。可有了錢，反而一下就變了。”

張司九對於這種狀況，只有一句話：“不是人變了，而是人本來就那樣，只不過窮的時候，不得不老實。”

徐氏：……我總覺得九娘越長大，說話越扎人心窩子，一紮一個準，還扎得深。

殊不知，張司九實在是年紀到了——而且還那麼忙，誰有功夫把時間浪費在說廢話上呢？大夫的時間，就是生命啊！

張家要走的事情，傳開之後，相好的人家陸陸續(xù)續(xù)都上門來問起這個事情，確定這個事兒是真的，難免也有挽留的人，但大多數(shù)人還是支持的，畢竟去東京，意味著張家更上一層樓！

尤其是李家小嬸子，拉著兒子虎頭過來：“你家兩個娃娃都要念書，去東京也是遲早的事情。只不過，去了也別忘了我們。逢年過節(jié)的，捎個話回來。等過幾年，虎頭大一點了，我們看看情況，我們或許也去看看。”

小南瓜還真就猶豫了！

不過好在最後她還是更捨不得徐氏和張司九，所以就狠狠心拒絕了虎頭：“那不行呀，我要跟二嬸和大姐在一起。”

程萬里和珍娘如今已經(jīng)懷上了二胎，珍娘在他們離開前一天，特地讓程萬里送她過來，拉著張司九感嘆：“我家老大是你親手接生的，我本來還想著肚子裡這一個肯定也是你接生，可沒想到他竟然沒這個福氣。”

而且，他們學(xué)著張家，弄的是品牌意識，主打肉乾淨健康，和許多大戶人家簽訂了供貨協(xié)議，定期送豬肉去，發(fā)展得那叫一個好。

李家小嬸子頭上那銀鎏金的簪子，耳朵上的珍珠耳環(huán)，就很能說明問題。

頓了頓，她還想出了一個好主意：“要不，你跟我們走吧！雖然你吃得多，但是我有錢！能養(yǎng)你！”

她原本也打算今年過了年，就提起去東京的事情。

倒是徐氏和張司九都有點兒亢奮得睡不著。

徐氏最後忍不住先開了口：“九娘，你怕不怕？”

說完還一把拉過了小南瓜，急切道：“他們說你走了，我以後就看不見你了。你別走，跟我回家吧。我還沒給你抓蛾子呢，還有不是說好去抓泥鰍和螃蟹？”

說起來，聽雲(yún)也是一表人才了，擱在綿竹縣裡，也屬於青年才俊。

張司九有些驚訝：“聽雲(yún)你真下定決心了？之前不是還捨不得家裡父母？”

和這些熟悉的人告別過程中，張家也慢慢的處理好了田地，房屋，鋪面，生意這些事情。

徐氏讓張小山帶著兩兒子睡，她則是跑到了小南瓜和張司九這邊來睡。

也沒啥好說的，聽雲(yún)當天直接留下，反正他連自己小包袱都帶過來了。

只等著第二天一大早跟著一起出發(fā)就是。

李家那邊因爲?zhàn)B豬走在了前沿，率先建立了第一個養(yǎng)豬場，這些年也十分賺錢。

聽了這話，張司九還有啥不明白的：聽雲(yún)這是逃婚出去了啊！

李家小嬸子氣得往他屁股上拍一巴掌：“你就不知道捨不得我？”

小南瓜年紀畢竟小，所以很快就睡著了。

虎頭顯然比小南瓜沒心沒肺，連猶豫都沒有，就應(yīng)了下來：“那也行吧。我跟你走！”

小南瓜也哭了。趴在張司九懷裡抽抽搭搭的哭了很久，騙走了一袋子松子糖，送給了虎頭，纔算完事。

張司九看了看珍娘剛顯懷的肚子，也有些不捨：“沒關(guān)係，你一定能平安生產(chǎn)。而且，老程現(xiàn)在手藝也不錯，實在是關(guān)鍵時候，他也可以。”

虎頭年紀小，也不太懂很懂，只大聲嚷嚷：“反正小南瓜不許走！小南瓜是我妹妹！是我家的！”

當天晚上，張司九安排聽雲(yún)去了顧青舟那邊。

最後，虎頭終於意識到他也不可能跟著走，頓時“哇”的一聲哭出來，哭著鬧著要讓李家小嬸把小南瓜抱回家去。最後被強行拽走的時候，還大聲呼喊：“小南瓜你等著我——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聽雲(yún)撓了撓腦袋，“我娘讓我留下來娶媳婦。我一想，還是算了吧。娶了媳婦，這輩子就這樣了，沒出去看看，還是太遺憾。”

衆(zhòng)人頓時被逗笑了，而且是鬨堂大笑——小孩子就是這麼單純，以爲那兩個零花錢，就能養(yǎng)活小夥伴了。

但聽雲(yún)跟著張司九這麼多年，見識了那麼多，真讓他留在這個地方一輩子望到頭，他是不甘心的。

程萬里卻拉過了聽雲(yún)：“知道你要走，他和他師父商量了，跟你去見識見識東京，漲漲世面。也給你打個下手。你不是說，你去了那邊，也要開醫(yī)館？”

他現(xiàn)在也是獨當一面的大夫了，看個頭疼腦熱普通病完全沒問題，今年剛出師，家裡早就張羅著要給他說親娶媳婦。

在秋天到來，地裡莊稼收成之後，張家離開的日子就定好了。

張司九實話實說：“怕是不怕的，也沒啥好怕的。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怎麼都能過得好。”

結(jié)果沒想到，張小山先提了。

徐氏翻了個身，在黑暗裡看著張司九：“九娘，你知道你二叔爲啥能下定決心不？”

張司九揚眉：“是因爲知道我想去東京？”

“是也不全是。還有那個齊先生，齊先生說，小柏小松繼續(xù)在縣城讀，也讀不出什麼了，有機會還是應(yīng)該出門看看，換個更好地書院。而且，五年前，楊縣令跟你二叔說的話，他一直都記著呢。他自己也想去東京闖一闖。”徐氏嘆了一口氣：“我其實心裡頭倒有點怕。你二叔是越來越能幹了，可我這些年也沒啥長進——”

“放心吧，到了東京，如果二叔真被迷得花了眼，你就與他和離，我和小南瓜都跟著二嬸。讓他變成孤家寡人，淨身出戶！”張司九笑著打斷徐氏：“而且二叔這幾年成熟許多，應(yīng)該不會出這樣的事情。而且，誰說二嬸沒有長進了？等去了東京，二嬸開一家最大的滷味鋪子！讓所有人都看看，二嬸到底有多能幹！我呢，就在隔壁開醫(yī)院，到時候，二嬸天天給我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