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已經(jīng)說清楚了要出拳攻擊,楊仙茅原本就已經(jīng)小心戒備,見對方這一拳卻也不如何快捷,想必武功不算很好,心中稍定,側(cè)身閃開,正要出拳還擊,就在這一瞬間,黑衣人打出來的拳頭下方袖口,突然快捷無比地噴出無數(shù)白色的粉末。
楊仙茅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閃避,便被那粉末噴了一頭一臉,連上半身都是。
石灰?
楊仙茅心頭一涼,心想完了,自己當(dāng)初用石灰揚鐵頭張,反敗爲(wèi)勝,想不到天道輪迴,被人也揚了石灰。
只不過,楊仙茅很快發(fā)覺,撒進眼中的粉末並沒有什麼刺痛的感覺,只是有些不適,似乎不是石灰。
他趕緊一拳擊出,免得對方乘勢進攻,同時飛身後退,趕緊伸手揉眼睛。
就聽到不遠處那黑衣中年人笑道:“楊公子放心,不是石灰,只是一般的麪粉而已。”
楊仙茅揉了揉眼睛之後睜開,感覺視力並沒有任何影響,聽對方這麼說,這才放心,沉聲道:“你到底是誰?爲(wèi)何戲弄在下?”
黑衣中年人笑了笑道:“是你先戲弄我,所以我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跟你素未謀面,何來戲弄之說?”
“我留字條請你到城外土地廟相見,你不來,這不是戲弄我嗎?”
楊仙茅心頭一凜,道:“你是飛月刀?”
“正是區(qū)區(qū)在下!”
這人可是黑道有名的刺客,楊仙茅小心警惕凝視對方,緩緩道:“我似乎並沒有答應(yīng)前往土地廟與你相見。談何戲弄?”
“我知道你爲(wèi)什麼不肯來見我。所以我主動來見你。並給你帶了個小禮物,就是剛纔我噴射麪粉在你臉上的這玩意,這是我刺殺唐門高手時得到的戰(zhàn)利品。綁在袖內(nèi)手臂處,這暗器很有意思,留給你做見面禮。還請笑納。”
飛月刀從袖內(nèi)取出一個手臂護具,說:“這暗器藏在這裡面,別人還以爲(wèi)你戴的是手臂護具,就算夏天光著膀子也不會被對方識破。給你吧!”
飛月刀伸手遞了過來。楊仙茅卻沒有上前去接。
飛月刀笑了笑,將護具放在了地上,道:“後會有期!”說吧飄然而去,很快消失在黑夜裡。
楊仙茅這才吐了一口氣,心想這傢伙不愧是黑道暗殺高手,剛纔自己就遭了他的道。這玩意還真是犀利的暗器,很適合自己使用。不要白不要。
於是楊仙茅走過去,彎腰揀起那護具看了看,扭頭回到了自己藥鋪裡。
第二天中午。
獅子頭終於出現(xiàn)了。帶著一大幫壯漢,齊刷刷出現(xiàn)在楊仙茅回春堂前。
這些人簇擁著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壯漢,一頭的金髮,跟鋼針一般,當(dāng)真如雄獅似的,正是放高利貸的獅子頭。到了近前,翻身下馬,右手嘩啦嘩啦揉著三個鋼彈,邁步走進了回春堂。
藥鋪裡的病患早已爭先恐後的擠出了回春堂。場中頓時空蕩蕩的了,而楊明德夫妻和紅裳兒也退到了角落。他們知道,他們幫不上忙,在旁邊只能成爲(wèi)楊仙茅的累贅。
獅子頭也不看楊仙茅,只是在藥鋪裡轉(zhuǎn)了一圈,好像在欣賞什麼寶庫似的,四周看了看之後,這才把目光落在了楊仙茅的臉上,說道:“你就是那個小郎中?”
“你就是那個獅子頭?”
獅子頭愣了一下,道:“有點意思!”一屁股坐在了楊明德給人看病的交椅上,伸出手,嘩啦一下將桌上筆墨紙硯等東西都劃拉到了地上,然後招了招手。跟著他的一個壯漢趕緊捧上來一隻紫砂茶壺,小心放在了桌上。
獅子頭伸出蒲扇一般大小的左手,抓著那紫砂茶壺送到嘴裡,抿了一口,很舒坦的咂巴了一下嘴,又把茶壺放在桌上,瞧著站在那兒的楊仙茅說:“第一,把那醜妞的父母欠我的三十兩銀子賠了。第二,賠償二百兩銀子,算是打傷我兄弟的醫(yī)藥費。第三,給我倒茶賠罪。三件事做到了,這件事我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
楊仙茅冷笑:“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那些乞丐一聽楊仙茅這麼說,擺明了要跟對方對著幹,頓時緊張起來。因爲(wèi)他們都知道,這位獅子頭可不是一般的人,要是真要動起手來,小郎中肯定吃虧,那他們就必須插手。
獅子頭卻不生氣,點了點頭,將三枚鋼蛋緩緩放在了桌上用手按了按,然後放開。衆(zhòng)人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三枚鋼蛋居然一半都陷到木桌子裡面去了。
儘管楊明德這張桌子只是普通的花梨木,並不算怎麼堅硬的,但是能將三妹雞蛋大小的鋼蛋按進了桌面,手中的力量也足以讓人瞠目結(jié)舌。
楊仙茅臉上神色不變,心中卻暗忖,這傢伙看樣子還是有兩下子,不說別的,這種暗勁自己就做不到。看來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應(yīng)對。
獅子頭站起身,揹著手對楊仙茅說:“敢這麼跟我說話的,你是第一個。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也跟衙門中的人有些往來,不過,你有的,我也恰好都有。所以我勸你還是好好的考慮一下我剛纔的提議。我的提議已經(jīng)是最低限度了,你打傷我的人自然要賠,你既然給那個醜妞的娘出頭,他的錢你就應(yīng)該付,總不能裡子面子你都要吧?而且,這點錢對你們回春堂來說,應(yīng)該不算什麼。這麼大一塊地你都買了下來。至於最後一個要求倒茶賠罪,做錯了事,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再說我年紀比你大得多,算得上前輩,你給我倒杯茶,也虧不了什麼,你說是嗎?”
楊仙茅冷聲道:“你放高利貸,逼良爲(wèi)娼,害盡天良。要打便打,跟你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
獅子頭嗤的一聲冷笑:“看樣子,你對你的武功很有自信。你是小輩,我跟你動手,算是以大欺小,傳到江湖上也不好聽。這樣吧,我們打個賭,我站在這讓你打三拳,你能把我打趴下,我拍屁股走人,你要是三拳過後,我還站在這,你就按我的做,怎麼樣?”
楊仙茅心頭一凜,這獅子頭如此託大,難道真有這麼強的本事?
楊仙茅還真有些不信邪,不過打賭這種事情,未考慮應(yīng)先考慮輸,如果真的自己輸了,那該怎麼辦?
獅子頭見他臉上陰晴不定,便笑道: “其實,我很敬佩你的醫(yī)術(shù),我很不想跟你撕破臉的,只爲(wèi)了一個根本不值一提的女人。我們本來可以成爲(wèi)好朋友。這樣吧,我再退讓一步,你賠二百兩銀子,這事就算完,也不用你倒茶賠罪了。這總可以了吧?”
“放高利貸逼良爲(wèi)娼,還人模狗樣的在這裡說大話,我楊仙茅纔不會跟你這種人渣成爲(wèi)朋友。”
獅子頭臉色陰冷了下來,一字一句道:“別以爲(wèi)你有丐幫撐腰,就可以跟我鬥。在我眼裡,丐幫就算一坨屎!”
胡三忍不住怒道:“你纔是一坨屎!”
獅子頭眼中寒光一閃,突然一晃身,砰的一掌,猛擊向胡三。
胡三想不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本來相距數(shù)步的距離,但是就只看見對方身形一動,已經(jīng)到了胸前。胡三只來得及將手中的打狗棍擡起來一擋,砰的一聲,那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打狗棍上。
胡三的這根打狗棍是鑌鐵打造,卻被這一拳打得彎曲後,又重重擊在胡三的胸口,打得他倒飛劃過街道,落在了另一側(cè)街邊,摔得四仰八叉,手裡的彎曲的打狗棍也飛了出去。胡三掙扎著爬起來,哇地吐出了一口鮮血,恨恨的望著獅子頭。
其他乞丐大驚失色,趕緊跑過去攙扶胡三。
獅子頭打出那一拳,卻保持定格的姿勢,直到對方落地吐血,這才緩緩將拳頭收了回來,冷聲道:“我說了,在我眼中,你們丐幫就是一坨屎,這下相信了吧?”
胡三擦了擦嘴角的血,低聲對攙扶的乞丐說道:“快去叫費舵主來!”
幾個乞丐飛奔而去。
獅子頭收回拳頭,慢慢轉(zhuǎn)身瞧著楊仙茅,說道:“我們倆的事就不要讓別人摻和了。好吧,你我都很忙,咱們這就開始吧,——三拳,記住,一定要用全力。”
說罷,獅子頭揹著手,站在場中,仰頭望著天,滿頭的金髮真如獅子一般,看著不怒自威。
楊仙茅看見街道外面乞丐飛奔而去,便知道是搬救兵去了,最好是拖延時間,等待援兵。
楊仙茅正要說話,忽聽得門外有人說了一句:“揍他!不揍白不揍。怕什麼,有我呢!”
楊仙茅聽聲音很熟,趕緊擡眼望去,只見門外站著一個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正抱著雙肩衝他笑。正是昨夜見到的黑道暗殺絕頂高手飛月刀。
一見到他,楊仙茅不知怎麼的,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他看見,飛月刀抱著雙肩的一隻左手,無意識地輕輕拍了拍右臂下方。似乎在提醒楊仙茅必要時使用昨晚上他給的暗器。
這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楊仙茅猶豫片刻,還是把護具隱藏的機關(guān)噴筒裡的麪粉換成了石灰,接著,把護具戴在了手臂之上。因爲(wèi)他擔(dān)心獅子頭回來找場子,還是留一手殺手鐗的好。
獅子頭扭頭望去,沉聲問:“你是誰?”
“我是來看你捱揍的人。”飛月刀冷冷道。
獅子頭眼中精光一閃,突然出手,狠狠一掌劈向黑衣人的脖頸。就見黑影一閃,飛月刀已經(jīng)不見了。只有笑聲傳來:“楊公子,放心揍他,凡事有我呢!”聲音隨後嫋嫋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