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嵋眼前甚至展現出這麼一副畫卷，在改過自新，視紅粉如骷髏的趙煦同學的鐵劍帶領下，宋朝的版圖無限擴張，直到地中海岸，無數的國家臣服膜拜。與之對應的，是國內一片和風細雨，國富民安，藝術家王爺趙佶帶領著衆多的畫家詩人，開始了一個新的文化篇章……

可惜，一切都只是想想而已。

面聖並不是菜館點飯，點完過會兒就好，這是需要等的。等皇帝覺得他哪天有空，心情不好，或者是各種各樣的原因，叫你進宮的。楊紀那邊雖然得了高太皇太后和皇帝的恩準，可以見駕，可是安排出來的時間卻在四天後。

這中間的四天，都是楊漁之和楊紀四處奔走，倒是把趙姑父和江嵋留在客棧。

趙姑父這段時間神色看起來消沉很多。他本來是個精神很不錯的老人，起碼瞧著虎虎生威，走路四平八穩，下盤得力，每天早上練拳的時候，還能帶出來呼呼風聲，可是給在京城關了些時候，就有些蔫吧。

“趙姑父，這是我制的薄荷香精，專門提神用的，你用一些吧。”江嵋瞧著趙姑父倒是有點年前楊紀在家裡養病時候那副樣子，吃飽了就困，沒人和他說話，就自己做著打盹。這可不正常，她想著叫個郎中回來，給他專門瞧瞧。

到晚上叫來了郎中，給趙姑父把過脈。那郎中說是沒大礙，只是言道畢竟老人家年紀大了，氣血薄弱，自然精力不濟。只是給他開了幾貼補藥，叫慢慢的當飯吃著。

對江嵋的舉動，楊紀十分的讚賞，然後對趙姑父道：“你本是年後就要歸家的，但是卻吃了我的拖累。等這件事了，我立刻叫人送你回蜀地，可是耽擱不得了，你家裡兒子們要發洪水了。”

江嵋聽了這話，有些不解，但是也並沒有多話。趙姑父的確是有些要生病的徵兆，但是吃了那補藥後，大睡了兩天，終於有些緩過勁兒來。

就

在楊漁之父子去面聖的那個上午，吃過早飯的趙姑父還打了一趟拳，雖然手腳動作看起來不如以前灑利，但是終歸不再那麼病貓一樣，倒是重振幾分老虎雄風。

江嵋掛念了楊漁之，既然前段時候楊紀都說了，這次面聖不是那麼好辦的，恐怕兩頭得罪，所以對於趙姑父卻是嘴巴格外甜的哄著誇獎幾句，好叫這老人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趙姑父打過拳，想是有些熱了，又看江嵋神思不定的，就搬了凳子在廊下坐著曬暖。

江嵋坐在大廳裡頭，這會兒不是吃飯的時間，而且又是早上，客棧裡沒有旁人打攪，就靜靜坐著發呆。

正此時，忽然外面走進來兩個小黃門，大的又十四五歲，小的只比趙佶大不了多少，探頭探腦看進來。

這兩個小黃門見了江嵋，立刻點點頭，快步進店，緊盯著江嵋打量，但卻腳步不停，和那個正低頭算賬的掌櫃搭話。

江嵋沒仔細聽，耳朵裡隱約飄過來什麼：“是這裡一家人吧，四口……”什麼的，只是左耳進右耳出。

那兩個小太監打探過以後，這才滿意的點頭，走到了江嵋身邊，行禮道：“請這位娘子到宮裡去趟，太皇太后有請呢。”

江嵋迷迷瞪瞪的，還在想事情，忽然看見桌邊站了兩個小太監，頓時便不解又驚愕。而今太監在街上行走，雖然不多，而且這些太監也並非什麼貪贓枉法的下三濫輩，所以大家見了既不會奇怪，也不會比如蛇蠍。有些太監甚至會娶了拖油瓶的寡婦，將那孩子認在自己名下，這種事情，甚至是被街坊鄰居們稱道的。一來太監不能人道，保全了那寡婦的名聲。二來太監無後，端實可憐，這樣孩子雖然不是他親生，可是改了他的姓，全是有個念想。三就是那孩子和寡婦也有了人供養，免得顛簸流離終日不得溫飽的痛苦。

可是，這兩個太監來幹什麼的。剛纔他倆和江嵋說的話

，江嵋可是一句都沒聽到耳朵裡去的。江嵋一下子就猜想著，會不會是宮裡面的楊漁之和楊紀面聖的時候出了什麼問題了？這下叫她也去，難道是皇帝覺得卿孃的行動太過大膽麼。

看江嵋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那兩個小太監又脆生生的重複了一句。這會兒江嵋卻是一顆心放下來一半兒了。

要是真是玩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把戲，可不是高太皇太后一個人宣召，更不會叫這麼兩個小太監過來，他們瞧著就是平時因爲長的討喜，嘴巴甜會辦事，所以老是給宮裡面跑腿的人！

既然知道不是壞事，江嵋又想起來上次在開封，楊漁之去面聖，最後也是叫了自己去，那時候卻是嚇得她連門都不敢關的，生怕來不及逃跑。可是那次的結果呢？是宮裡面高太皇太后給送的幾件禮物，價值都不算低。

這次，會不會照樣如此？江嵋想著，嘴邊就沒那麼多糾結的表情了，眉頭也疏散開點。

今日她穿著的是家常的月白色襦裙，外面罩了件粗布的深黑藍色褙子，不施脂粉，身上一點首飾都沒有，連頭髮都是挽了個光滑的髻子，釵環都沒有一根。

雖然這樣的打扮看起來是清爽灑利不少，但是，這是高太皇太后親口下的命令，江嵋一個女子家，這樣面聖是大大的不恭敬，需要重新換過衣服。

趙姑父看到那兩個小太監遠遠的和江嵋說法，就避在一邊，滿是戒備的看著。等江嵋過來，問起她怎麼了，江嵋臉上現出一抹糾結的笑容：“趙姑父，你在這邊好吃好喝，照顧好自個兒，我得進宮一趟啦，高太皇太后叫我去。興許是問問父親大人和官人那邊的境況吧。你不用擔心。”

趙姑父臉上淡淡的，但是渾濁的老眼裡，卻是止不住的擔心，終於蠕動著嘴脣，什麼也沒說出來，嘆了口氣，搖搖手，道：“罷罷罷!你自己注意些。早去早回，我等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