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霖輕笑一聲，守著妙貞，這種事怎麼好意思答應(yīng)下來，就算要幹也得偷偷自己做。
而且最重要的是，小劉貴妃可是劉清水的親姐姐，那是自己的生死弟兄，摯交好友，不能用這種手段的，除非是精密策劃之後。
眼下即將南征，哪有這個時間，楊霖輕擁著懷裡的美人，腦子裡依舊是交趾的大事。
交趾是個好地方，對維護漢家王朝在中南半島的統(tǒng)治、控制南海以及維護海外朝貢體系都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後世的明朝還曾在交趾雲(yún)屯設(shè)立市舶提舉司管理西南諸國朝貢和貿(mào)易事物，要是能拿下來，對整個帝國的運作都是有很大的好處的。
交趾打下來，向來是不難的，難得是如何治理。
交趾自秦開始納入中原王朝的領(lǐng)土，之後一千多年大部分時間都?xì)w屬漢家王朝。直到五代時期，交趾被南漢佔據(jù)，到939年，吳權(quán)割據(jù)交趾自立，但未立國號，史稱吳朝。
三十年後，丁部領(lǐng)掃平交趾境內(nèi)各個勢力，建制稱帝，定國號建立國號大瞿越，史稱丁朝，此爲(wèi)交趾脫離中國之始。
後世的永樂帝，就曾經(jīng)在這裡吃過虧，強行收回交趾勢必會引起他們的反抗。永樂大帝設(shè)立交趾承宣布政使司，也就是交趾省。到明宣宗的時候，這些人便殺了漢人官吏，悍然復(fù)國。
這些猴子一樣的人一旦鑽入瘴遍佈，毒蟲肆虐的雨林，不知道要耗費多少的將士性命。
段妙貞擡眼一看，楊霖目光渙散，心中一緊，貼在他的胸膛上，道：“霖郎，你是不是不想出徵啊，要不然你跟官家懇求番，讓他派別的人去吧。大宋能打仗的將軍這麼多，那高柄不就很厲害麼，上次剿匪回汴梁，那麼威風(fēng)，百姓們都交口稱讚呢。”
楊霖嘴角一笑，摩挲著玉人雪頰，活像撫摸一隻饜足的小貓。段妙貞無比享受，靜好的面容上笑意淺淺，紅暈淡淡，好似醉了一般。
翌日清晨，少在楊霖上表，交趾李朝皇子弒父自立，大宋身爲(wèi)宗主國，必須興兵討伐。
天子很快準(zhǔn)奏，著門下省出伐李檄文，通政司蔡京捉筆，慷慨寫就，下發(fā)邸報，傳遍天下。
檄文曰：
交趾郡王李乾德慕義向風(fēng)，率先職貢。嘉其恭順，頒賜鴻恩，封其爲(wèi)王，長有其土，子孫世襲，與國鹹休。
王子李陽煥，久畜虎狼之心，竟?fàn)?wèi)弒父之舉，殺其生父，戕其闔宗，覃被陪臣，茶毒生民，雞犬弗寧，怨聲載路，狐疑狙狡，鼠黠狼貪。
幸成奸譎之謀，輒逞跳梁之念，全無忌憚，無有不爲(wèi)。欺聖欺天，無倫無理，僭國號曰大李，竊紀(jì)年爲(wèi)天順。非惟恣橫於偏方，實欲抗衡於中國。覬覦大理，窺視廣西。據(jù)思明之?dāng)?shù)州，侵陵遠之七寨，擄我漢女，以備髡鉗，掠我漢民，以蹈湯火。
未幾蘭英王后奔竄來京，訴陳其事。特遣使臣，曉以禍福，啓其自新之路，開其向善之門，諄切再三，俾其改悟。益見賊子李陽煥冥頑狠愎，爲(wèi)禍更甚，今已忍無可忍矣。
使我上皇有沖天之怒，將士抱蕩滅之心，興問罪之師，舉九伐之典，用除殘暴，以解倒懸。
乃命檢校司空少宰楊霖等率偏師帶甲十萬討之，東南各省悉聽調(diào)遣，臨陣來敵者，殺無赦。
檄文一出，地方上很多人都怨聲載道，大宋這幾年兵戈不斷，有窮兵黷武的勢頭。
雖然每次都有不俗戰(zhàn)績，但是地方上已經(jīng)疲憊不堪，尤其是江南。
很快朝廷的第二個邸報，由通政司發(fā)出，這次南征不動地方已一兵一卒，只用大理人馬和京營新軍。
而且不從江南加徵一絲捐稅，而由藩屬國供給，朝廷補缺。
如此一來，風(fēng)向大變，人人都拍掌期待，等著大宋將士再傳捷報。
汴梁馬前街，往來的馬車不斷，行人摩肩擦踵。
袖樓中，也是人來人往，忙碌不堪。
商會會長王運，舉著一本詔令，好似捧著什麼稀世珍寶，面色紅潤地大聲道：“以往朝廷出兵，都是先號令地方上收購糧食、再裝車南運、然後河運、江運，海運，要經(jīng)過多個衙門、多層手續(xù)，不但耗時費力，而且成本極高。如今全部競標(biāo)包給我們商戶，咱們有現(xiàn)成的商號、商鋪可以收購，還有車運水運行甚至有自已地碼頭、倉庫，比朝廷購運要節(jié)省至少一成半的銀子，而且速度要快半個月以上。
咱們每船糧食比朝廷能早到半個月這一條，把省下地那一成半銀子全賺了咱也不虧心，早半個月解決多少問題？少死多少人？路上少耗半個月。人工運費又得省多少？朝廷只會嘉獎我等，斷然不會有所索取。如今的朝廷對我們?nèi)绾危嘈糯蠹倚闹杏袛?shù)，無須擔(dān)心！若是有不結(jié)款的，我們袖樓願意出資！”
“此等機遇，可謂是亙古未有，足見朝廷對我等的愛惜之心。這次楊少宰南征交趾，我們商會一定要做好自己分內(nèi)之事，爲(wèi)少宰盡一份微薄之力，不然如何對得起這袖樓商會。”
“朝廷打仗，需要大量馬匹、營帳、衣甲、兵器、弓矢和藥材。我預(yù)計馬上這些物資，也要走這條路，到時候機會多多，人人有份。”
底下的豪商，其實是江南豪門失勢的最大受益者，空出來的巨大市場空白，誰能快速填上，誰就將飛黃騰達。商會的人正在積極提高自己的存在感，想有番作爲(wèi)，只要稍有一點利潤，便有人接下這些訂單，而且還可以保證一定會送到。
朝廷的政策日新月異，所有的商戶都是最關(guān)心邸報的，稍有風(fēng)吹草動，就夠他們緊張半天的。
如今直接傳了一道命令進商會，就像是在滾開的油鍋裡滴入水，頓時炸了鍋。
這些富甲一方的商戶，扯著嗓子高呼，都希望多攬一些訂單在自己身上。
王運心懷激盪，看著偌大的袖樓，覺得賺再多的銀子，也沒有這般的痛快酣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