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繼承者們

被暫時軟禁在驛館的李邦彥，本來就被嚇得“花容失色”，躺在牀上休息。那麼辣眼的場面，如同夢魘一般不斷在他眼前閃現，讓他心裡一陣煩惡，隨時要噁心嘔吐的架勢。

當悠長的號角聲響起，李邦彥猛然起身，拔腿就往外跑，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死定了死定了”。

管家趕緊勸阻：“老爺，您還沒穿好衣服呢。他們這些金人也真是的，大晚上的不睡覺，嗚嗚的吹號，嚎喪呢？”

“就是嚎喪，而且是金主吳乞買的喪。阿福，今天中午發生的事兒，我都跟你說了吧？”

管家跟著李邦彥幾十年了，李邦彥對他非常信任，拿絲綢“禮品”換錢的事兒，都是管家一手操辦。

“說了啊！我還很疑惑，老爺爲什麼回來之後就失魂落魄呢？”

“那場面……嘔，不能提啊！別說這麼多了，咱們收拾東西，趕緊跑吧！”

“爲什麼要跑？吳乞買又不是咱們殺的，咱們也沒那個本事不是？”

阿福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咱們的生意纔剛鋪開，一走就要損失好多錢啊！我，捨不得。”

“你這貪財的毛病，啥時候能改改？”

李邦彥那個氣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那仨瓜倆棗呢。

萬一金人遷怒到他頭上，給他來個“陰謀刺殺”的罪名，直接把他給剁了。再多的錢，能買回一條命嗎？

“回去也不好交差吧？”

阿福可是清楚得記的，安樂侯那個傢伙還等著收錢呢！

一千萬貫的鉅款，或者是等價的毛皮、牲畜，好大一筆錢啊！老爺捨得給，俺阿福可捨不得。

“你啊，難道不明白，命比什麼都重要嗎？”

“俺窮怕了,就覺得錢最重要。”

阿福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你這是享福的時間太長了，忘了窮日子是怎麼過的了吧？

回去也是個死，在這裡撈夠了錢說不定還能有一條生路，再怎麼著也是在這邊拼一把，好歹當個飽死鬼啊？

“你覺得這邊還有活路嗎？”

李邦彥也不是傻子，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吳乞買的死因。

能在重兵保護之下，遠距離擊殺吳乞買，還讓人找不著證據，除了那個趙大錘，他想不出來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手段。

就算是張三豐，任你武功蓋世，總得露個面讓大家看看你的手段纔是，哪能像這樣什麼都不說，一傢伙下去就給弄死了呢？

好傢伙，也不知道用的是啥兵器，就那樣一下子就把吳乞買的一條腿給弄沒了。

沒證據就是證據，趙大錘就是幕後真兇，咱李邦彥無意之間就成了他的幫兇了啊！

所謂的搞祝賀、送禮物、賣絲綢，都是幌子，都是騙人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引出吳乞買，以便幹掉他。

李邦彥就不明白了，殺了一個新上任的吳乞買，能有什麼好處？人家隨便換一個人，還不是繼續當皇帝？

阿福笑了：“不一樣。吳乞買的繼任者，不是那麼好選出來的。阿骨打的兒子完顏宗峻想當皇帝，吳乞買的兒子完顏宗磐也想當皇帝。椅子只有一把，誰坐合適呢？”

“你……你是血無相？”

李邦彥絕對不相信，一心鑽到錢眼兒裡的阿福有這個見識。

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血無相那個狗賊又一次變身了。這一次，他居然對自己最信任的阿福下手了。

可憐的阿福，還不知道在哪個地窖裡待著挨餓受凍呢！

“放心！你的阿福好好地在汴梁享福，沒受罪。”

“哦，那就好……不對啊，你從出了汴梁就一直跟著我嗎？”

李邦彥覺得自己很悲慘，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秘密就這樣被人掌握了。

還能有一些個人的空間嗎？

幸虧血無相不是小肚雞腸的人，調查李邦彥是不是背地裡撈錢了也不是他的工作方向。他只在乎，任務是不是完成了。

“什麼任務？”

“你原本是不夠資格知道的，現在可以了。其實就算是我不說，你大概也已經猜到了吧？”

李邦彥當然猜到了，還猜得挺準。

但他寧願沒猜到，他也不想讓金人知道，他就是那個殺害吳乞買的幫兇。更重要的是，血無相遲遲不說撤退的事兒，那就是要繼續潛伏，伺機而動。

“我能不參加嗎？”

什麼都不用問，李邦彥就知道接下來的活計肯定不好乾，說不定要玩命。雖然現在被金人知道了，他也是死路一條，但他實在是不想再來一次刺 激的工作了。

命是自己的，還是要好好珍惜啊！

“不能！”血無相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接下來的事兒很簡單，你只要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就行了。”

唐詩有云，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時來運轉的時候，你就是殺頭豬，說不定都能殺出個狗寶來。李邦彥什麼都還沒做，事情的發展就已經朝著他所希望的方向走了。

第二天早上，三波人馬齊聚一堂——吳乞買的靈堂，共商大計。

這三方代表分別是，先皇吳乞買的大兒子完顏宗磐，先先皇阿骨打的二兒子完顏宗峻和四兒子完顏宗弼，還有阿骨打的不太受重視的庶出大兒子完顏宗幹。

大概的關係就是親兄弟和非親兄弟，以及堂兄弟。

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更何況是平時沒什麼交情的堂兄弟？

大家不是很熟的好不好？

當然，他們也未必真要算什麼細賬，爭論的焦點其實就是兩件事：其一，吳乞買的廟號應該怎麼定；其二，誰來當下一任的CEO，呃不，是下一任的金國皇帝。

熟悉中原典故的完顏宗磐堅稱，第一代開國皇帝爲太祖，第二任皇帝就應該叫太宗，中原的唐朝、宋朝都是這麼操作的。

蕭規曹隨就是了嘛！

完顏宗望和完顏宗弼不同意。

蕭什麼規曹什麼隨，你是想隨遼國後族的規矩嗎？

當然，人家反對的理由也很強大，不至於這麼胡攪蠻纏。

誰家的祖宗這麼短命，剛當倆月皇帝就掛了，不吉利啊！隨便給個什麼武烈、孝宗之類的名號，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得益於昨天的刺殺行動，趙大錘的粉絲量大增，喜歡看宮鬥劇的錘絲們，紛紛要求直播吳乞買死後，幾個子侄爭奪皇位的場面。

停屍不顧，束甲相攻，這樣的好戲怎麼能錯過呢？

應觀衆們要求，趙大錘和可愛的系統小姐姐簡單一商量，果斷遠程直播，只當是看真人版的宮鬥戲了嘛！

一看之下，所有人都大失所望。

預想中的拳拳到肉、刀刀見血的戲碼沒看見，反而見幾個穿著盔甲、五大三粗的糙漢子討論起了文學來了。

【這都是啥玩意兒？他們打算考狀元嗎？】

【估計是吧？】

【扯淡呢吧，這是在爭諡號，很重要的。】

【周老師解釋一下。】

【其實很容易理解，古人講究事死如事生，講究名不正則言不順，講究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所以一個好的諡號很重要。】

【他們說的好像是廟號吧？】

【諡號尚且要爭一爭，評價一個帝王功過的廟號，當然更要爭了。這牽涉到誰是正統，非常重要。】

【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如果吳乞買的廟號是太宗，他的兒子繼承皇位的機會就大些？反之，就沒戲了？】

【彎彎繞真多，就不知道只生一個好嗎？】

【也許你爸正在考慮二胎呢？】

【他們最終會怎麼解決？猜丁殼？】

【幼稚！哪有我的錘子剪刀布高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