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宋人沒一個好東西（中）

有了斷後的人，完顏宗磐行軍的速度也提升了不止一點半點。

親愛的皇兄都去斷後了，再不抓緊時間跑，難道真的要等到斷無可斷只能自我了斷的時候，才追悔莫及嗎？

這纔剛到臨潢府，離上京會寧還有一半的路呢，蒲察阿虎迭就追來了。

做爲完顏宗乾的大女婿，蒲察阿虎迭也算是一員悍將，更難得的是人比較老實，跟他的老岳父不是一個路數。

完顏宗磐一向也很喜歡這個老實人，就是今天的場合跟情緒都不太對頭，沒法敘交情，蒲察的頭上戴著白布呢，這是家裡有人去世了吧？

“是，陛下。俺岳父帶著三千人馬，全都被宋人包了圓了，就剩下我們幾個逃出來了。臨走的時候，我親眼看見俺岳父被宋人給殺了。死得老慘了啊！”

“皇兄的家眷何在？是否營救了出來？”

“也沒有，一個都沒撈出來，還白白地搭了幾千人進去，真是太不值當了啊！”

“哎！皇兄高義，爲了掩護朕能順利突圍，不惜犧牲自己。等朕百年之後，一定要讓他的兒子神士滿當皇帝。”

“陛下啊！您可真是個大好人啊！我岳父爲了你爲了大金，死得不冤啊！神士滿，你還不趕緊過來，叩謝陛下封你當太子了？”

神士滿那孩子的腦子好像不太靈光，還處於一臉懵逼中。

父王這就死了？

咋還多了個父皇了呢？

等等，我是太子了？將來的大金皇帝？

“呃，確實可以這麼說。”被趕鴨子上架的完顏宗磐乾笑道。

本來只是一個空頭的許諾，到時候是不是需要兌現都是兩可的事兒，你這麼公然地說出來，我是承認呢，還是承認呢？

也罷，反正也是從太祖手裡接過來的皇位，再還給太祖的孫子，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只當是報答了皇兄的救命之恩吧。

當然了，那可是要等到朕百年之後了。

現在，朕的身體倍棒，吃嘛嘛香，一時半會兒的也沒有去見太祖太宗的意思，你可就慢慢等著嘍！

如果，朕是說如果哈，如果你因爲年少輕狂，或者是有什麼意外而導致比朕先見了太祖太宗，這可不怨我食言喲！

“是是是，陛下所言甚是。如果神士滿沒有那個福氣，也沒什麼可抱怨的。”蒲察阿虎迭很知禮的退下，一點都沒有糾纏。

嗯，朕就喜歡這樣懂得進退的人。

對了，好像皇兄的子女都落入宋人之手了，那麼蒲察阿虎迭好像也算不上皇兄的女婿了吧？

朕得仔細想一下，朕是不是還有什麼適齡的女兒，適宜給蒲察當個續絃呢？

國家正是用人之際，能籠絡一個是一個，是不是元配根本就不重要了。

像蒲察這麼好的將領，那簡直是咱大金的中流砥柱，正是應該大力拉攏的時候，萬萬不可輕慢了。

將來，萬一有什麼不河蟹的事情，需要這小子扛雷，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喲！

都說傻人有傻福，其實不盡然。

蒲察阿虎迭能夠當上完顏宗幹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的女婿，靠的當然不是傻。

這世上傻子多了去了，也不能個個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吧？

靠的是憨厚老實，也靠的是捨得花錢。

這不，看似很木訥的蒲察在天剛擦黑的時候，就帶領了好幾個人，攜帶著大箱小箱的物事進了陛下的營帳。

這種事，一般都不能讓別人看見、聽見，你們這些守在帳外的兄弟們，是不是該讓讓了？

“讓，這就讓。駙馬爺，您可不能虧待了我們呀？”

“拿去喝酒。”蒲察從懷裡掏出一大把金葉子，挨個發，確保不漏掉一個人。

“駙馬爺敞亮！”侍衛們拿著金葉子，拎著駙馬爺贈送的美酒和肉食，找個涼快的地方開懷暢飲去了。

完顏宗磐也看見了，也不阻攔，反而哈哈大笑道：“你個阿虎迭呀，就知道整這些小恩小惠的。喂刁了嘴，以後可就不好管了呀！”

“沒事兒，那都是小錢兒。弟兄們都辛苦了那麼久了，偶爾吃喝一頓，陛下您不會怪罪吧？”

有什麼可怪罪的呢，出了大宋的勢力範圍，在遼東這塊兒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只要外圍做好警戒，還有上萬精兵保護的完顏宗磐，還真不覺得有什麼危險。

想來，趙大錘也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也要顧及戰線拉得太長是不是會鞭長莫及，不敢再追擊了吧？

撒出去的斥候回報，三日的路程裡，再無宋軍的蹤影。

有傳言說，宋人得了完顏宗峻和宗乾的人頭，已經心滿意足地班師回朝了。

全部撤回去肯定是假的，他們不會放任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疆域不管。但宋人的國力只怕配不上趙大錘的野心，這下子已經算是安全了。

劫後餘生的感受，讓完顏宗磐一下子就多愁善感了起來，品嚐著蒲察帶來的美酒，吃著特別鮮嫩多汁的滷牛肉，完顏宗磐老淚縱橫。

“陛下，您爲何如此傷感？可是酒肉不合您的口味？”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突然就心酸起來，想哭，你說可笑不可笑？”

一個大男人，哭得稀里嘩啦的，確實挺可笑的，但蒲察卻沒有笑。

雄心勃勃地反抗遼人的暴政，野心勃勃地想吞併大而無當的宋國，卻只落得個鎩羽而歸、損兵折將的下場，怨得了誰呢？

金人當然沒錯，太祖太宗當然不會有錯。

那就是遼人，尤其是宋人錯了，你們爲什麼不乖乖地把腦袋遞過來讓我們砍，爲什麼不主動地把女人送給我們玩，爲什麼……

感慨太多，酒量就好變差。但是每個酒量差的男人都不會承認自己酒量差，就像說再來一瓶的不一定都是中獎的，極有可能是喝高了的。

“你特麼說誰，誰喝高了，來，喝！”

“我特麼就說，說你呢，咋的了？不服啊？來幹啊！”

“咣……”

這是碰杯的聲音吧？

兩個喝多了的男人，互相噴幾句，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侍衛們誰也沒有在意，更沒有進去查看或者是勸阻一下。

跟醉漢說道理，你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再者說，俺們也都喝得差不多了，誰勸阻誰啊？

是吧，美人兒？

據說，一個真正的男人，都得是幾缸的酒量、十來個女人的女量（？），以顯示自己比豬能吃，比驢能幹。

一番不可描述的活動之後，完顏宗磐赫然發現，自己不行了。

心跳加速，還喘不上氣來，聽力喪失，眼睛也開始模糊，這是要得馬上風了嗎？

我，不要啊！

“不！你要！”

剛纔還一起嗨皮親如連襟的蒲察，陰森森地在完顏宗磐的耳邊呢喃：“走吧！你已經找好了繼承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