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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領(lǐng)事館，武官辦公室。△￠，

辦公室裡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大英帝國駐華武官巴內(nèi)斯，他不僅是領(lǐng)事館駐華武官，而且還是英艦海軍陸戰(zhàn)隊隊長，同時也是萬國商團總司令。

另外一個人是一個女人，竟然就是讓蕭震雷曾經(jīng)產(chǎn)生懷疑的匯中飯店舞廳舞女德瑪，現(xiàn)在這個女人一身英式女軍裝挺直了腰桿坐在巴內(nèi)斯的對面。

巴內(nèi)斯留著大鬍子，馬臉，右手手指間夾著一指雪茄，雪茄燃燒的青煙裊裊上升，讓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菸草的濃郁的香醇，他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大團煙霧道：“說說這兩個月來你調(diào)查的情況吧！”

“是，上校！”德瑪答應一聲，隨即說：“我接到任務之後就開始調(diào)查，先後接近了黃精榮和杜月升等人，並且檢查了那兩具屍體，我發(fā)現(xiàn)當晚被法租界巡捕房打死的兩個人雖然身形與殺死我們幾名英軍士兵的歹徒極爲相似，但是他們的槍法卻與殺死我們八名士兵的歹徒的槍法相差很遠，而且前者使用的槍支也與殺死我們士兵的槍支完全不同，後來我暗中打探，威脅、收買了黃精榮手下一個人，果然如我想象的一樣，黃精榮爲了顯示自己在上海灘的地位和實力，竟然按照收買了兩個死囚，讓他們演了一齣戲。這都是做給法捕房和我們看的。

被我威脅、收買的那名黃精榮的手下告訴我，黃精榮等人懷疑這件事情是蕭震雷做的。就連他的老頭子範高頭也這樣懷疑，因此我開始調(diào)查蕭震雷。蕭震雷這個人崛起得太過突然，一開始他只是十六裡鋪碼頭的一個苦力，卻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擁有幾百萬家產(chǎn)的富豪，這個情況太讓人覺得奇怪了，後來我去十六裡鋪碼頭進行了調(diào)查，據(jù)蕭震雷從前幹活的包工頭所說，蕭震雷這個人來上海灘的時間不長，只有半年多，幹活也從不偷懶。很老實的那種，與現(xiàn)在的蕭震雷截然不同，而且他和他手下小弟馬小雙的身形與歹徒的身形極爲神似，後來我開始調(diào)查蕭震雷，發(fā)現(xiàn)範高頭手下的劉福彪也曾經(jīng)派人調(diào)查過他，可是他派去的兩個人卻莫名其妙的死於車禍，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這讓我更加懷疑蕭震雷，於是我開始接觸他。我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行跡極爲可疑，他和他手下的小弟馬小雙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兇手，只是到現(xiàn)在爲止我還沒有找到足夠的證據(jù)證明這一點！”

聽完德瑪?shù)臄⑹觯蛢?nèi)斯皺著眉頭吸著煙。沉思了幾分鐘後才說話：“如果在他沒有發(fā)跡之前發(fā)現(xiàn)是他乾的，即便是沒有證據(jù)我們也可以將他繩之於法，但是現(xiàn)在的蕭震雷已經(jīng)不是我們再沒有足夠證據(jù)下就可以動得了的人了。這個人現(xiàn)在在上海灘的影響力太大，一旦動了他。很可能造成無法估計的後果，上次巡捕房因爲蕭公館內(nèi)發(fā)生火拼的事情將他請進了局子裡。他的能量當天就展現(xiàn)出來了，華人律師、美國律師、德國人都冒出來了，我們不能再盲目的動手，如果要動手，就要有足夠的把握一次將他碾死！”

德瑪?shù)溃骸吧闲＃矣行┎幻靼祝源笥⒌蹏谶h東的勢力，難道我們還要顧忌清國人的感受嗎？直接派人把蕭震雷抓起來不就行了？華人要鬧就讓他們鬧，抓幾個殺幾個就沒人敢鬧了！”

巴內(nèi)斯看了德瑪一眼搖了搖頭，起身走到窗前抽著雪茄，過了一會才說：“我們當然可以不顧忌清國人的感受，以我們大英帝國的在遠東的勢力要殺一個清國人，哪怕他是一個高官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你要知道這件事情造成的影響可不僅僅只是針對清國人，還有德國人和美國人，蕭震雷出了意外就意味著德國損失了幾百萬兩甚至是上千萬兩銀子的生意，你認爲他們會幹休嗎？德國人會盡最大的努力爲蕭震雷周旋，美國人也不會看熱鬧，日本人和俄國人可能會在一邊幸災樂禍，國際政治不是你能弄懂的，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行了！”

德瑪聞言身體一抖，臉色立變，迅速起身立正道：“是，上校，請您給我佈置下一步的任務吧！”

巴內(nèi)斯吞吐著雪茄的煙霧，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眼神中閃爍著寒芒，“我們的士兵不能白死，我們大英帝國的權(quán)威和尊嚴不容褻瀆，但凡侵犯它的人都要付出代價！既然不能走正規(guī)法律渠道抓他送他上斷頭臺，那麼我們就用黑暗的手段讓他爲自己所做下的罪惡買單吧，食人花，你下一步的任務就是殺死他，但不能讓外界知道是我們做的，這件事情畢竟不光彩，我可不想引來閒言言語，你明白嗎？”

德瑪一擡右腳立正道：“是，長官！”

公共租界蕭公館。

清早，蕭震雷練武完畢在院子裡吃早餐，一邊吃一邊拿著一份報紙看得津津有味，雖然都是有些豪門爭風吃醋的小道消息，可也能娛樂大衆(zhòng)。

這時周傳東走過去俯身在蕭震雷耳邊低聲道：“先生，今天我發(fā)現(xiàn)除了監(jiān)視我們的清廷密探之外，好像還有另外的人在監(jiān)視我們！”

蕭震雷眉頭一皺：“在哪兒？”

“斜對面蛋糕店門口的那輛四輪汽車，上面包括司機有三個人，雖然他們掩飾得很好，但是我發(fā)現(xiàn)他時不時地觀察我們這裡！”

“暫時不予理會，只要他們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我們就當做沒看見，你先去忙吧！”蕭震雷說著揮了揮手手。

“是，先生！“周傳東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蕭震雷報紙看不下去了，早餐吃了一大半還有沒有吃完，拿起杯子將牛奶喝光之後點燃一支菸抽了起來。他思索著：清廷盯著這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鄂那海要派人盯著就讓他盯吧，這怎麼又有一撥人來盯梢？是哪方勢力的？也是鄂那海的人？或者是範高頭的人？再或者是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密探？

蕭震雷的腦子裡想了很多，對方既然只在監(jiān)視，那也說明對方只是懷疑，或者想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這段時間自己也沒有遇到什麼刺殺之類的事件，說明對方的目的不是刺殺，而且他自己本身爲了防止被人刺殺，在作息時間、工作時間和生活時間上都是不固定的，想到什麼做什麼，並沒有刻意地去安排什麼，如此一來，對方即便是想從這些方面找到自己的習慣從而對自己下手也是不可能的。

思考了一會兒，蕭震雷想不出什麼頭緒，既然猜不出來，那就查好了，他起身去了樓上，撩開窗簾拿起望遠鏡觀察對面蛋糕店門口的那輛小汽車，說實話他還真看不起這種最古老的老爺車，不僅速度慢，而且還容易出故障，噪音也大，因此他平常都是坐馬車。

小汽車的車牌號碼清晰地出現(xiàn)在望遠鏡的鏡頭當中，他放下望遠鏡轉(zhuǎn)身走到書桌邊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後，他直接說道：“蕭公館斜對面的蛋糕店門口有一輛小汽車，已經(jīng)停了很長時間了，你派人查查那輛小汽車是誰的車，車牌號是xxxx”。

“好！”

放下電話後，蕭震雷沒有坐下等著，他相信要查車牌號不需要多長時間，上海灘雖然不小，可能夠坐得起小汽車的人卻不多，而且公共租界和法捕房以及華界的車牌還是有區(qū)別的，只要熟悉車牌發(fā)放程序的人一聽就知道是哪個區(qū)域的汽車。

果然，只過了一刻鐘，書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來了，蕭震雷接起來：“喂？”

電話中傳來聲音：“查出來了，車牌號是法租界法捕房的，據(jù)查這輛車一直在歸華人探長任文幀使用，另外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據(jù)我安排在振華公司的人發(fā)現(xiàn)，最近一段時間工廠附近經(jīng)常有人盯梢和窺探，我派人進行了反跟蹤，發(fā)現(xiàn)監(jiān)視的人是法捕房的人，我懷疑上次碼頭爆炸案的事情和這次在鬧法場之後闖入法租界這兩件事情，法捕房已經(jīng)懷疑到你的頭上了，否則法捕房不可能同時派人盯著工廠和蕭公館！”

蕭震雷聞言抽了一口煙，說道：“放心吧，法捕房只是懷疑，他們沒有證據(jù)，也不能肯定是我乾的，而且能做下碼頭爆炸案的不只是我有這個實力，範高頭也是有這個實力，江湖上還有不少江洋大盜都有這個實力，而且蕭公館在公共租界，工廠在寶山，他們即使要動手也必須要通過公共租界或清廷官府，不可能有膽量越界抓人！”

“那你還是小心一點，一旦有情況要馬上聯(lián)繫我！”

“我知道！”

掛了電話之後，蕭震雷抽著煙思索了很久，又拿起電話：“喂，給我接公共租界巡捕房老閘捕房！”

電話被電話局的人轉(zhuǎn)接到巡捕房之後，那邊很快接通，裡面?zhèn)鱽硪粋€年輕人的聲音：“這裡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老閘捕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