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侍者拿著菜單走後，沈昭意這纔開始自報家門。
而秋嶼卻是在思索兩秒後，說他叫“與山”。
這種情況，要是老老實實說自己的真名，還能好一些。
假名一編，反而讓沈昭意更加確定他是會所男模的想法。
畢竟這聽著就像是隱藏身份所用的花名。
她不動聲色的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昧著良心誇讚著：“好名字。”
“你的也不差。”
秋嶼這話倒是真心。
你來我往的過招後，話題扯到昨晚那件意外上。
只是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就讓他想起那不好的視覺感受。
鞋和褲子昨晚已經被扔進垃圾桶，就連車也拿去裡裡外外做了深度清潔。
他發誓，今後一定要遠離醉鬼！
沈昭意態度倒是挺端正，“當時真沒想到會殃及到你，這事兒，我替小圓跟你說聲抱歉。”
秋嶼輕哼一聲，勉強點頭。
只不過他還是沒有想好該怎麼跟人聊天套話。
主菜陸陸續續被傳上桌。
美食麪前，那張嘴只能顧得上吃。
直到最後兩道甜品也快全要進肚裡時，沈昭意才主動開口。
“你還真能都給吃完啊？”
話裡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秋嶼坦然，“男人飯量大這不是很正常？”
也不太正常，這一份熔巖巧克力蛋糕跟提拉米蘇，就能佔據胃裡很多地方。
更別提先前那些牛排、鵝肝、意麪，以及蔬菜沙拉……
饒是沈昭意請過不少人吃飯，但也是頭一回見到胃口這麼好的。
而且這“與山”看起來，一點也不胖。
可能是大高個，需要的熱量供給也要多一點？
此時，身長腿長站起來能有一米九二的秋總，刮下最後一口奶油，送入嘴中，再優雅地擦了擦嘴。
突然問道：“昨晚，你說你朋友喝成那樣，是因爲有傷心事？”
見沈昭意點頭，他又追問。
“那爲什麼不去酒吧？”
“會所的酒又貴又難喝，何必上趕著當冤大頭？”
說這話時，秋嶼的手肘抵在桌沿，目光滿是探究。
沈昭意勾脣，將刀叉放下，“酒吧可沒有能治她傷心的“藥”。”
“情傷？”
見她沉默不語，秋嶼明白過來。
他意味不明的發表著評價：“那還挺會消遣的。”
沈昭意聽出這話裡帶著的挑刺，把視線望過去。
“還行吧。”
“消遣談不上，就是想找幾個人幫著安慰安慰她而已。”
四目相對，秋嶼沒被她這番歪理牽著鼻子走，而是說出自己的猜測，“所以她是分手了？”
好奇心有些強烈得過分。
沈昭意打趣：“我發現你這人蠻八卦的。”
“就是好奇。”秋嶼面不改色，“我沒見過哪個女生能給自己喝成那樣。”
懶得解釋，沈昭意敷衍地“嗯”了一聲。
算是回答剛纔的那個問題。
得到確認後，秋嶼裝作一副瞭然的模樣，“分手了啊，那確實需要人安慰。”
“要是沒分手，這需要安慰的恐怕就不是她了。”
如此內涵的話，聽進沈昭意的耳裡，就像老和尚給聾子唸經。
核心思想怎麼也不會被領悟。
看著一臉無所謂的女人，秋嶼胸口那股無名火蹭地燒得更旺。
裝得還挺像。
他擡手叫來服務生結賬，準備結賬。
不過最後付錢的，是沈昭意。走出餐廳，夜色已深。
街邊的路燈一盞盞亮起。
這頓飯，誰都沒有點酒，自然也用不著叫代駕。
想著秋嶼來時說坐的公交，沈昭意主動開口，“我送你？”
男人將目光從馬路對面收回，微微頷首。
“好啊。”
被他臨時抓來充當司機的秘書，此刻，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總裁上了那個女人的車。
還是副駕駛？
沒有絲毫猶豫，一腳油門就跟了上去。
車內瀰漫著淡淡的香水味，沈昭意打開導航，問著地址。
秋嶼報了個小區名。
在二環附近，有一段路程。
難怪說來的路上要轉車。
跟著指引上路，兩人都在用眼角餘光悄悄打量著對方，各懷鬼胎。
一個，想要多瞭解對方。
另一個，則是想再套點話。
這份沉默，還沒等到誰先開口打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是沈昭意放在支架上的手機。
由於在開車，又是晚上，她選擇用車載藍牙接聽。
畢竟這人現在找自己，談的肯定是公事。
而視線一直瞥向這邊的秋嶼，自然也沒錯過來電顯示上的名字——
裴焰。
他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攥緊，連呼吸都放緩了許多。
只聽那熟悉的聲音在車廂內炸開：“喂？我說，姐，你真確定就要那女經理了唄？”
“合同都簽了，還能逗你不成？”
沈昭意沒有發現身邊人的異樣，抽出一絲注意力回答著裴焰的話。
只聽電話裡頭繼續說道：
“那成吧，你要找的房子我已經看好了，明天就約中介。”
“不錯啊。”她誇讚著，“我就說把事交給你沒錯吧，看看，這才幾天，就搞定了所有任務。”
“誰讓老闆不扛事兒？”
“我只能逼自己一把！”
裴焰抱怨著，換來沈昭意的笑罵：“你這話可真不地道，我怎麼不扛事兒？這不特意回C市一趟給你找了幫手？”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啊。”
“不客氣~”
厚著臉皮的接話，裴焰被她無語住。
深吸兩口氣平復心情，最後無奈道：“行吧，明天聯繫。”
通話結束，車內驟然安靜下來。
或許是驚訝於她們之間的交流氛圍，又或許是在想剛纔那個稱呼，
秋嶼狀似隨意地問：“男朋友？”
沈昭意斜睨他一眼，“怎麼？是個異性來電就覺得是對象？”
“沒有，我就隨口問問。”
秋嶼鬆開手指，故作輕鬆的把頭瞥向一邊。
“下次別問了。”
“容易讓人多心。”
沈昭意目視前方，語氣淡淡。
秋嶼心裡直癢癢，他現在也不確定了。
這人跟裴焰的關係，被剛纔這通電話攪得，倒更像是老闆和員工？
如果真是這樣，那沈昭意就算點五十個男模，都沒問題啊。
他突然覺得懊惱。
秋嶼望著後視鏡裡那輛始終尾隨的黑色轎車，暗暗發誓：
下次再遇到跟裴焰有關的事，一定不先入爲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