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大乾王朝這個地方，唐兮並不陌生，這是鳳元王朝的一個附屬國，國土面積不是很大，還算富庶，當年她繼位之後大乾隱隱的還生出過一些反抗的念頭，霍謹言當初能順利升到丞相的位置，還是因爲與大乾談好了朝貢的問題，雖然不知道過程如何，但總之大乾最後妥協了，再次臣服。

做皇上的時候拿過大乾不少的好東西，但還從來沒去過，如今能走上一遭也好，多看看這千山萬水總是好的。

唐兮同上官宇走了，程南自是不肯自己離開，於是再一次一行三人上了路。

一路上程南趕著馬車，唐兮與上官宇則舒服的坐在馬車裡，愜意的不行。

就這樣一連走了十幾天，唐兮馬車坐的都快吐了，滿臉幽怨道，“上官宇你家還有多遠啊？”

上官宇也蔫蔫的，“我出來的時候也沒覺得走了這麼遠啊，怎麼這麼多天了還沒到。”

程南在外頭接茬道，“你來的時候也不是連著走的啊，再忍忍吧，我估計著再有五六天就到大乾的邊境了。”

唐兮聽了心裡頭稍稍有了些安慰，碰了碰上官宇，“你家在大乾哪裡？”

上官宇撇了撇嘴，“國都，燕城。”

唐兮挑眉，開玩笑道，“喲？還是個大地方，哈哈，你不會還是個公主什麼的吧？”

上官宇微微一僵，稍稍有些底氣不足的反駁道，“當然不是了，我要是公主還會追著這個笨蛋山賊到處跑？”

唐兮本就是開玩笑，聞言倒也沒有深究，只笑著對程南道，“程南你聽到沒有？再不開竅的話，萬一上官宇真的搖身一變成爲了公主，看你以後上哪兒哭去！”

程南不屑道，“就她這兇巴巴的模樣還公主？她要是公主我就倒貼給她當駙馬！”

可一向嘴上不饒人的上官宇這次卻出奇的沒有反駁，只突然擡手掀開了馬車的窗簾，朝外頭看去。

窗外皚皚白雪，景色美不勝收，可她目光中卻帶了淡淡的愁緒，不知怎麼的，她這趟回去，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也是因此她才一定要帶程南一起回去，否則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她怕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唐兮見上官宇沒說話還以爲是被程南的態度刺的心裡不舒服了，連忙轉移話題道，“算算日子應該快過年了吧？我與程南都無父無母的，幸好這次跟你一起回家了，否則過年都沒地方過。”

提起這個話題，上官宇倒是精神了不少，“你們都還沒去過大乾吧？我們大乾過年可有意思了，國師會舉辦祭天的儀式，特別熱鬧，還有大年初一晚上宮裡頭會放出燈謎，猜中了的能得到皇上的賞銀，還有還有，每隔三年我們那裡的得道高僧慧清大師還會親自來講法，今年正好趕上，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

聽上官宇說了這麼多，唐兮倒是也越發嚮往起來，她早知道大乾是個頗具神秘色彩的地方，她以前是不大相信那些玄之又玄的事的，但如今自己身上就發生了借屍還魂這等離奇的事，她也不得不信上幾分了，如今有幸能來大乾見識一番也是好的，尤其是那得道高僧，能有如此名望的想必也都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到時候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

還有那位國師也神秘的很，大乾的國師在朝中還是有一定地位的，負責爲大乾進行一些祭奠的大事，當然也有傳聞歷任國師最大的責任是爲大乾皇帝煉製長生不老藥，甚至還有人說實則大乾王室已經被國師府架空了，多般傳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

鳳元王朝，京城。

影一進門的時候，霍謹言正對著書本發呆，自唐兮“死”後，他時常會這樣發呆，一坐就是半日，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一向警覺的他，這會兒連影一進來了都沒有察覺，影一心中有些不好受，重重的咳了一聲，才讓霍謹言回過神來。

“什麼事？”

“主子，”影一俯首道，“我追查了多日，已經尋到了小姐的消息，他們一行三人，似乎正往大乾而去……可要將人帶回來？”

霍謹言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回道，“不必了，也不用再繼續跟著了，確保她平安就好。”

影一皺了皺眉，“主子，經過調查，那上官宇明顯身份不一般，如今小姐詐死隨她回了大乾……主子您就不懷疑麼？”

“懷疑？”霍謹言看他，“懷疑她是大乾的細作麼？可她卻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就連最後離開……她也故意留下線索給我，誰家的細作會這麼笨呢？”

“可是……也有可能是她思慮不周，而不是故意留下的呢？”

霍謹言喝了一口茶，“她雖散漫，卻從來都不笨，若她想瞞，那將人調離的藉口定不會如此草率，還有她那晚送陸錚的那場煙火……陸錚悲憤之下沒有發現，那煙火雖然幾乎遍佈整個京城，卻唯有丞相府的四周最多，若是婚禮正常進行，陸錚那會兒該在他的安遠侯府，而不是這裡，所以這也是她給我的最後一個暗示。”

影一無言以對，最後也只能嘆息一聲，“那……主子真的不會不捨麼？”

霍謹言動作微微頓了頓，“影一，你的話太多了。”

“屬下逾越了。”

“將派出去的人手盡數撤回，今後……只當她真的死了吧。”

霍謹言走出房間，望著這漫天的繁星，唐兮，這就是你想要的麼？是自由？還是……那個叫做程南的男人？

一場大火，讓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這些時日裡，他的腦海中時常回憶起唐兮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他才恍然發現，唐兮早已滲透到了他的生活當中，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印在他的腦海中，不可磨滅。

在山洞中的朝夕相伴，跳崖時的生死相隨，還有那日醉酒時的吻……他其實是醒著的，這一樁樁一件件，他怎麼就能自欺欺人到今日呢？

曾經她就站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可後來她大概是厭倦了，又或者是對他失望透頂了，所以她選擇離開。

她走了，他卻不敢去追，既然一開始選擇了拒絕，那他又有什麼資格在別人選擇轉身的時候糾纏呢？

既然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

曾經他對鳳兮求而不得整整十年，這就像一座山壓在了他的心上十年，他早就受夠了，如今的放手他尚且可以控制不去強求，可若是有一日她回來了，讓他嚐到了失而復得的欣喜滋味……他真的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會隱忍。

所以，若你所求不是我，就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唐兮等人又走了十幾天，總算是到了燕城，當唐兮站在恢弘大氣的奕王府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這……這就是你家？”

上官宇略顯心虛的點了點頭，“咳，別在這傻站著了，咱們快進去吧。”

說話間，管家已經快步迎了上來，滿臉笑容道，“郡主你可回來了！王爺等的都快急死了！”

上官宇有些不耐煩的點頭，“知道了，走吧。”

說完卻發現另外兩個人都沒動，然後就感覺到了集中在後腦勺上兩道炙熱的目光，她這纔不得不回過頭，看著兩人一臉“你這個騙子”的表情，輕咳一聲道，“看什麼看，我可沒騙你們，我只是郡主，纔不是什麼公主。”

唐兮：“……”

程南：“……”

唐兮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神奇，在路上隨便撿了個人居然是大乾的郡主？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偏頭問程南，“我說，你該不會是哪個國家的皇子吧？”

然而說完才發現程南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勁，她不禁挑挑眉，看來這根木頭總算是開竅了，發現對方的身份是郡主，開始有危機感了啊。

幾人剛進了大門，就看到一中年華服的男子風風火火的朝著幾人走了過來，“哎喲我的女兒啊！你可總算回來了！想死爹了！”

然後唐兮就驚恐的發現那人似乎是對著自己來的……然後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被那人一把抱緊了懷裡，“乖女兒喲！你看看你在外面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沒吃好啊？叫你早點回來你也不聽，哎喲喂，可想死爹了！”

“……”

“……”

“……”

衆人無語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唐兮被那人捂在懷裡說不出話也掙扎不開，最後還是管家看不下去了，小聲提醒道，“王爺，錯了！這纔是小姐！”

正喊的抑揚頓挫的奕王聞言頓時一愣，隨後總算是鬆開了唐兮，然後看了看上官宇，再看了看臉色發白的唐兮，對著管家生氣道，“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這三個人裡頭就這麼一個女子，你卻說她不是我女兒，反而說這個男人是我女兒？”

“……”

上官宇臉上帶著幾分嘲諷之色，“爹，你不是說想死我了麼？怎麼我只是穿了男裝而已，你就認不出來了？”

唐兮覺得氣氛似乎不太妙，頓時解釋道，“不錯不錯，這位纔是你的女兒！”

奕王瞪了瞪眼睛，又仔仔細細看了上官宇一會兒，然後才訕訕的撓了撓頭，“咳……女兒啊，這不是你離家太久，我一時半會兒沒認出來麼？快別在這兒站著了，進去裡面說話，你娘也很想你呢！”

上官宇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卻沒多說，只指了指唐兮和程南道，“這兩個是我朋友，得陪我一起。”

奕王聞言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滿，但看了看上官宇的神色，最終也沒說出什麼反對的話來，只道，“那你們一起去換身衣服，隨我一起去見你娘和你祖母。”

第二次提起她娘，她終於沒忍住，“我娘早就死了，那個女人可不是我娘。”

說完，她拉著唐兮道，“走吧，帶你們參觀參觀我的小院。”

“你！”奕王看起來很生氣，但是人都已經走了，這火頓時有些沒處發，氣的一甩袖子，“真是沒教養！”

管家急忙提醒，“王爺別生氣，您看這會兒不是有求於人麼，別把氣氛搞的太僵，否則小姐一鬧起來可未必攔得住。”

奕王冷哼一聲，“哼，要不是爲了那件事，我纔不會找她回來給我添堵呢！”

唐兮和程南一路跟著上官宇回了她的院子，院子不大，房屋擺設也皆不奢華，不過倒是收拾的很乾淨。

“郡主？郡主你回來啦！”這時候從屋子裡出來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鬟，看到上官宇的瞬間眼睛立馬亮了，急忙迎了過來，“郡主！香蔗好想你！”

上官宇從踏入了府中，臉色就一直不怎麼好看，尤其是見過奕王之後，這會兒看到香蔗，臉色倒是柔和了許多，“香蔗，在家還好麼？”

香蔗點了點頭，還擡手擦了擦眼圈裡的淚珠，“香蔗一直好好的守著您的院子等您回來呢！”

上官宇和香蔗說了幾句話，纔想起來介紹，“香蔗，這是唐兮，這是程南，是我在外面的朋友。”

說完又對唐兮兩人道，“這是我貼身丫鬟，香蔗。”

香蔗連忙衝兩人行了個禮，“郡主在外頭多虧你們照顧了！真的十分感謝！”

上官宇撇了撇嘴，“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

唐兮想了想他們從相識到現在，還真是自己被照顧的比較多，於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其實還真是你們小姐照顧我比較多。”

而程南依然沒說話，自從來了奕王府，他的臉色就一直不大好看，而且一直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唐兮知道他在想什麼，所以也沒打擾，倒是上官宇，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注意到還是注意到了不想說，總之誰也沒去問程南的異樣。

三人進了屋子，上官宇讓香蔗給自己和唐兮拿了衣服，但是這裡沒有合適的男裝，便又讓香蔗去找管家要。

兩個人換好了衣服出來，唐兮見屋裡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了，這纔看著上官宇道，“現在總能說說這是個什麼情況了吧？”

上官宇坐在椅子上，一臉無所謂道，“還能是個什麼情況啊，如你們所見，我是奕王府的郡主，不過卻是個不受寵的郡主，所以在外面待了幾年也沒人管我，但前段時間老爹突然找我回來，看剛剛的情況想來你們也能猜得到，找我回來多半是有求於我，否則也不會裝的一副多想我的樣子。”

唐兮皺了皺眉，能被封爲郡主，定然是嫡女，既然是嫡女，又怎麼會不受寵至此？

上官宇之前幫了她許多，雖然也坑了她的錢，但她知道那只是爲了出氣，人家作爲一國郡主又哪裡會少銀子？所以說到底還是她願意幫她才幫的，這個情她自然要承了，那麼如今她有難，她也不能坐視不理，而想要幫她就必須弄清楚如今的情況。

想著，她也不避諱了，直言問道，“那……剛剛奕王說的你娘是他的繼室？”

上官宇不驚訝唐兮猜的出來，她對此也很坦然，“不錯，我娘在我五歲的時候就死了，然後爹就娶了現在的夫人，之後我就被送到了遠離京城的別院，十四歲那年曾回來過一次，所以他們還能依稀記的我的長相，後來我在這兒待了不到一年就走了，再然後就是四處遊山玩水了。”

唐兮聽完皺了皺眉，遲疑道，“你……今年多大了？”

上官宇聽了也忍不住皺眉，顯然也與唐兮想到了一處去，頓時語氣也凝重起來，“我……今年十八了。”

這句話說完，兩人頓時都陷入了沉默，此時情商低如程南也反應過來了她們的意思，眉頭頓時狠狠皺起，看著上官宇欲言又止道，“你……”

可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上官宇打斷了，她語速有些急，看起來也是有些心神不穩，卻又強自鎮定道，“現在還沒有定論，多說無益。”

唐兮沉默著，身爲皇家的女子，在享受了榮華富貴的同時也要付出相應的責任，能讓奕王如此裝模作樣，這門親事想來也是極爲重要的……起碼是容不得上官宇拒絕的。

唐兮能想到的，上官宇自然也想的到，所以她這會兒臉色更差了，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香蔗回來了，三人便再沒多說什麼，程南去換好了衣服之後，兩人隨著上官宇一道去了老太妃的院子。

其實上官宇已經有些不想讓他們一起去了，尤其是……程南，一開始她沒有想太多，只以爲是尋常的拜見一下長輩，帶著他們一起去露個臉，也免的之後被誰爲難，可是這會兒猜到了他們的用意，她就不想讓他們摻和進來了。

可偏偏剛剛自己已經說了要帶他們一起，若是不帶他們萬一又被找了茬就不好了，尤其他們兩個如今都只是平民，若被爲難了很難反抗，所以最後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帶他們一起了。

三個人進了老太妃的院子，然後被下人領至了大堂，“太妃，郡主來了。”

進了屋子，唐兮一眼就看到正中間坐著的那位五十歲左右的貴婦人，想必就是老太妃了，而她旁邊則坐著奕王，奕王下手則是一個保養極好的中年女子，想必就是如今的奕王妃，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年輕的男女，想來便是上官宇其他的兄弟姐妹了。

“燕羽見過祖母，見過父親，見過……王妃。”上官宇站在前面面色淡淡的朝著幾人行了個禮，唐兮和程南則沒有說話，只隨她一道行了禮。

她的本名是燕羽，上官是她生母的姓氏，她不願姓燕，又喜作男兒打扮，是以給自己取了名字，上官宇。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那奕王妃立即就黑了臉，連帶著奕王臉色也不太好看，唯有老太妃只微微皺了皺眉，然後便臉上帶著慈愛的說道，“行了羽兒，快起來，這都好幾年沒回家了，快過來讓祖母看看。”

面對老太妃，上官宇臉色也好看一點，臉上露出一點笑意，然後湊上前去，“祖母，您身體可還好？”

“放心吧，這把老骨頭還死不了。”老太妃擺了擺手說道，“倒是你，這幾年在外頭是不是過的不好？怎麼面黃肌瘦的，你說說你，就和你父親服個軟不好麼？還有你母親……都已經嫁到王府裡十多年了，怎麼還是不肯叫一聲娘？”

見老太妃嘮叨起來沒完，上官宇急忙從懷中拿出一枚簪子遞了過去，“祖母，這血玉簪是我在外頭得的好東西，特意拿回來孝敬你的呢！”

老夫人接過簪子一看，頓時歡喜的不得了，“還真是上好的血玉，你有心了。”

站在下面的唐兮不禁抽了抽嘴角，還騙自己把簪子賣了，結果卻是拿回來給自己祖母獻了寶，那簪子造型簡單素淨，多大年紀戴都可以，如今給了老太妃，倒也沒什麼違和感。

見上官宇一個簪子把老太妃哄的開開心心，連教訓她都忘了，奕王妃便有些沉不住氣，看了一眼唐兮和程南，然後面色溫婉的對上官宇道，“羽兒，你能回來我真的很開心，不過……你到現在都還不肯叫我一聲娘麼？”

上官宇本來還算溫和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冷冷的看了奕王妃一眼，呲道，“奕王妃說笑了，我與你可沒什麼實質的關係，我這輩子只有一個娘，卻絕不是你。”

上官宇話一說完，剛剛熱絡起來的氣氛頓時就冷清下來了。

老太妃也有些不高興，“羽兒，怎麼跟你娘說話呢？”

上官宇沒吭聲，倒是奕王妃看起來有些傷心卻又勉強的笑了笑，“娘，沒事的，羽兒剛回來，還是不要爲難她了。”說完又好似好心轉移話題一般朝唐兮和程南看了過來，“不知這兩位是？”

她一開口，衆人的目光便齊刷刷聚在了他們兩人的身上，老太妃也看了過來，面容和善道，“羽兒，這兩位是？”

上官宇看了奕王妃一眼，然後纔對老太妃道，“祖母，這兩位是我在外頭的朋友，唐兮和程南。”

老太妃點點頭，“不知兩位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啊？”

這話問出來，唐兮倒是無所謂，但是程南卻是微不可查的僵了僵，唐兮有所察覺，急忙道，“見過太妃，我們兩人不過是平民百姓罷了，並不是什麼官宦人家。”

她一說完，老太妃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良好的修養在，到底是沒說什麼難聽的話。

但她不說，下方一個粉衣的女子卻呲笑了一聲，“身爲奕王府的郡主，在外面居然隨便結交平民百姓，還帶到了家裡來，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而且……”她睨了程南一眼，“你尚未出閣，隨便帶個野男人來家裡，真是不害臊！”

“你！”程南首先變了臉色，身爲一個山賊，脾氣自不會太好，以前還會在唐兮面前裝出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但是後來有上官宇在，自是再也裝不下去了，今日心裡本就帶了些許火氣，如今又被一個女子當衆嘲諷，說出的話還是侮辱上官宇的，他自是再也繃不住了，一雙眼睛頓時就殺氣騰騰的朝著那女子看了過去，“哪裡來的長舌婦？再胡說八道，小心老子拔了你的舌頭！”

如此兇悍的模樣嚇的那女子頓時花容失色，轉頭便向奕王告狀，“父親！你看看這是什麼人！滿嘴粗言穢語！還當著您的面就威脅我！”

奕王臉色也不好看，當著他的面罵他的女兒，這怎麼得了？

於是他一拍桌子，“哪裡來的狂徒！竟敢口出狂言！來人啊！給我押下去！”

然而上官宇卻上前一步擋在了程南面前，冷冷的看著奕王，“程南是我的朋友，我看誰敢動他！”

“你！”奕王氣的一瞪眼睛，“你這孽障！再不讓開連你一起抓了！”

管家見狀不好，急忙在奕王耳邊低語，“王爺冷靜！現在不可與小姐鬧翻啊！”

奕王頓時想起了那件事，於是總算是忍下了脾氣，“燕羽，你瞧瞧你交的都是什麼朋友！”

上官宇見奕王沒有再多說什麼了，她偏過頭對唐兮和程南道，“你們先回我的院子吧，我等下就回去。”

程南臉上怒氣未消，聞言還想說什麼，卻被唐兮拉了拉衣袖，“別說了，走吧。”

上官宇看著唐兮拉著程南往外走，她緩緩轉過頭去看向奕王，“廢話也不必多說了，說吧，叫我回來是爲了什麼？”

程南被唐兮拉著，卻忍不住一直回頭看，當看到上官宇轉身的時候，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痛了一下，他習慣了上官宇追著他跑，這還是第一次她率先轉身，也是她第一次看著自己和唐兮離開無動於衷。

冥冥中，他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麼，讓他心慌不已，然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而無能無力。

回去的路上，程南一直很沉悶，直到到了地方，他才聲音悶悶的問唐兮，“我剛剛……是不是給她添麻煩了？”

唐兮心中微微一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怪你，不過……以後別再這麼魯莽了。”

程南是土匪出身，沒當土匪之前也不過是個平民百姓，本就性格粗獷，又從沒接觸過這些權貴之家的生活，自是不懂什麼規矩，依然肆意妄爲，這也怪不得他。

然而程南聽了她的話，心中卻更加沉悶起來，“早知道她是什麼郡主……我就不跟來了。”

唐兮在心中搖頭，這個傻子，都難受成這樣了還看不明白，不過就算看明白了又能如何呢？現在這個情況……他們怕也是希望渺茫了。

想著她倒是有些好奇起來，“說起來，你一個山賊，是怎麼認識上官宇的？還讓她一路追了你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