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心中有些急躁,她磨墨的動作稍稍有些亂了,霍謹言注意到了這一點,心中頓時一動,難道她一直都猜錯了,其實她是衝著這個來的?
於是他突然開口喚道,“晏清,叫個人去宮裡傳信,就說本相病了,這幾日暫且不上朝了?!?
門口的晏清聽到這話,眉頭微蹙,不明白自家主子這又是個什麼意思,如今新帝即位,所有人都爭相恐後的表現自己,想讓自己在新帝的面前表現的好點,若是能先一步成爲新帝的心腹,那之後自然是平步青雲。
雖說霍謹言如今站的已經足夠高了,但若不識趣一點與新帝離了心,那以後處境怕不會太好過,而且皇上前幾日剛吩咐丞相調查一個案子,轉頭他就不上朝了,怎麼看都是故意在針對新帝啊。
這種事連晏清都想的到,霍謹言不可能想不到,所以晏清雖然覺得這麼做不大好,但到底霍謹言是主子,他便沒有多說什麼,應了之後派人進了皇宮。
其實霍謹言這一次還真不是故意想和鳳烈作對,只是既然唐兮對這件案子感興趣,他就想要將此事拖上一拖,給唐兮足夠的機會來做點什麼,僅此而已。
御書房裡,一個年輕的男子身著明黃的龍袍,眉目如畫,細長的丹鳳眼,讓他看起來帶了一點妖異的俊美,這人正是新帝鳳烈。
此時他正面容沉靜的批改著奏摺,突然聽到外面有人來報,“皇上,丞相府裡頭剛剛來了人,說丞相近日身體有恙,暫時不能上朝了?!?
鳳烈動作微微一頓,細長的眸子裡劃過一絲嘲諷,隨後漫不經心了應了一聲,“朕知道了?!?
鳳烈是鳳兮的弟弟,先皇死的時候才三十五歲,子嗣單薄,唯有鳳兮一個女兒和鳳烈一個兒子,鳳烈小鳳兮四歲,今年剛剛二十歲,與昏庸無道的姐姐不同,鳳烈一上位,各種舉動就都表明了他是個明君,頓時朝野上下無不喜極而泣,加上鳳家也已經沒什麼人了,所以鳳烈的路走的特別順暢。
若說唯一有些不順的,那大概就是這位丞相大人了,鳳烈瞇了瞇眼睛,雖然霍謹言對他的態度始終淡淡的,但他還是察覺到了他的一絲敵意,尤其如今自己剛吩咐他調查一個案子,他就稱病不能上朝了,做的不能再明顯了。
他勾了勾嘴角,霍謹言麼,倒是有點意思。
想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惡劣,突然開口說道,“傳令下去,擺駕丞相府,朕要親自探望丞相大人?!?
“這……”一旁伺候的李公公一時有些愣住,隨後急忙苦口婆心的勸道,“皇上不可貿然出宮啊,若是擔心丞相,派人賞些東西也就是了,親自前去,丞相大人也沒那麼大的面子呀!”
鳳烈沒說話,只是冷冷看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被這一眼看的登時就冒了冷汗,結結巴巴道,“皇……皇上,奴才這就去安排?!?
鳳烈嗯了一聲,不辨喜怒。
李公公抖著腿下去了,走出好遠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人人都道新帝聖賢,脾氣好又穩重,可他這個貼身太監卻是見過他爲世人罕知的一面,乖戾而又冷血,前一秒或許還在笑,下一秒就能讓人死無葬身之地。
李公公是先帝鳳兮身邊的人,以前跟在鳳兮身邊也總是能見到鳳烈,但那時候他卻完全沒發現他這恐怖的一面,在鳳兮面前,鳳烈就像一個單純的孩子,天真而又善良,所以鳳兮一直待他很好。
李公公心中嘆息了一聲,如今知道了鳳烈的另一面,他覺得鳳兮一直以來怕都是養虎爲患了,就連她的死也都透著蹊蹺,卻又偏偏查不出什麼來,而鳳烈的表現也足夠好,面對鳳兮的死足夠傷心,更是一個人連續爲鳳兮守靈七日沒有安睡,人人都道新帝良善又有孝心,誰又能挑出他什麼不是來呢?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鳳烈爲什麼登基之後把原來跟著鳳兮的人都調到了自己身邊?他們都是陪著鳳兮長大的人,鳳烈不可能真的信任他們,那此舉又是何意?想起鳳烈冰冷的眼神,李公公心中一涼,莫非……是怕他們說出去什麼所以放在身邊看著?但殺了他們不是更好?還是怕會被人詬?。?
這位新帝的心思,李公公猜不到,只是越發覺得自己該縮緊了腦袋,否則指不定哪天小命就要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