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站著的唐兮低垂著頭,臉色隱隱有些發白,緊緊咬著自己的脣不敢發出一絲動靜,像是在隱忍著什麼。
此時屋子裡很安靜,陸錚憋了半天,才悶悶的問了一句,“那三哥,你還要查麼?”
霍謹言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吐出一個字來,“查。”
陸錚低嘆了一聲,此時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是個什麼想法,這會兒腦子實在太亂了,於是他轉而說起了別的,企圖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對了,聽父親說,皇上昨天讓你著手御史左宗盛結黨營私殘害同僚一案。”
“嗯。”霍謹言應了一聲,然後拿過右手邊的一個摺子,“其實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應該不久之後就能結案。”
陸錚聞言有些驚訝,“這麼快?”
霍謹言抿了抿脣,解釋了一句,“在去邊關之前,我就已經暗中開始調查了。”
陸錚微微一怔,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先帝吩咐的?”
霍謹言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然而這一眼卻已經足夠讓陸錚知曉答案了,他這會兒也不敢再多問什麼了,就怕再問出些什麼讓他難以承受的事情。
於是他豁然起身,“三哥,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嗯,唐兮,送送小侯爺。”霍謹言沒有留他,直接讓唐兮送他離開。
唐兮低著頭,訥訥的應了一聲,然後便跟在陸錚的後面往外走去。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陸錚突然停了下來,他一臉複雜的看向唐兮,“喂,你說……不會真是像我想的那樣吧?”
唐兮擡起頭,一臉茫然,“什麼?你想什麼了小侯爺?”
看著唐兮一臉的蠢樣,陸錚不禁無語,覺得自己腦子一定是進水了,纔會問唐兮這種問題,可是剛剛屋裡頭就他們三個,霍謹言擺明了不會再說什麼,他心裡憋的慌,也只能問唐兮了。
陸錚本來不想再多說什麼的,畢竟他也覺得這種事問唐兮不太靠譜,但是憋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他側頭看向唐兮,“你說,如果一個你一直以來都以爲又壞又蠢的人,突然有一天你發現她其實沒有那麼壞也沒有那麼蠢,這些都是世人的誤解,但偏偏她從來都沒解釋,這會是爲什麼呢?”
唐兮低著頭,陸錚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沉默了一下才開口回答,聲音竟然帶著一股蕭索的味道,“要麼是她不在乎,要麼是爲了保護自己,又或者……”她微微停頓了一下,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又或者,是爲了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本來沒想著唐兮會給出什麼有用的回答,可是聽她說完,陸錚卻沉默了下來,不在乎麼?不可能不在乎的,她是一國之君,哪個皇帝不愛自己的名聲?
那就是爲了保護自己,保護在意的人麼?陸錚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頭,早知道就聽霍謹言的,不要想那麼多了,這事情,真的是越想越心驚,真相也許要比他想象的更爲沉重。
之後兩人一路沉默著走到了大門口,唐兮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小侯爺慢走。”
陸錚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顯然還在想剛剛的事,唐兮也不在意,目送著他出了大門,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後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她這會兒真的太累了,不止屁股疼,心也在微微疼痛著。
她趴在牀上,眼睛有些木然的看著地面,霍謹言,你爲什麼偏要查出一個真相呢?有些東西,也許被掩埋纔是更好的歸宿。
唐兮覺得,經過今天一事,短時間內陸錚應當都不會再來丞相府了,她也可以稍稍鬆一口氣,不再被逼著去聽那些要人命的話了,跟在霍謹言身邊實在有些煎熬。
而讓她有些意外的是,晚上的時候霍謹言身邊的管事晏清親自過來了一趟,是來給自己送藥的,“這是丞相讓我拿過來的,姑娘倒是好福氣,丞相對姑娘很不一般。”
唐兮聞言,頓時一副驚喜的樣子接過了藥膏,然後一臉憧憬的說道,“哎呀,你說丞相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晏清頓時抽了抽嘴角沒說話,自己就是客氣一下,她怎麼就幻想上了?他在心中微微搖了搖頭,看來自己想太多了,這樣的女人丞相怎麼可能看的上?
然而他的沉默並沒有打消唐兮的激情,還在那邊美滋滋的繼續,“你說丞相什麼時候娶我呀?唔,我們孩子叫什麼好?”
“……”晏清真是無語了,這都什麼跟什麼?他覺得唐兮腦子八成有病,頓時也不想多待了,匆匆說了一聲告辭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