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兮聞言心中一緊,又來了又來了,她此刻充分的明白了什麼叫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而陸錚也不禁詫異的看了唐兮一眼,他怎麼覺得霍謹言是故意等她來了纔開始說話的?
不過霍謹言的心思,他也猜不透,看了唐兮一眼就沒再關注她了,只正了正神色回答霍謹言的話,“三哥,恐怕先帝的死真的沒什麼蹊蹺,我幾番查證,還偷偷進了父親的書房看過,並沒有找到什麼蛛絲馬跡,我還問過父親幾次,父親面色坦然,看起來不像是在撒謊。”
霍謹言沒說話,但是心中越發沉重了,事發當日,安遠侯是第一個趕到宮裡的大臣,他本以爲他或許知道什麼,只是受了鳳烈的脅迫才幫他隱瞞了真相,可如今聽陸錚所言,莫非真的是他想錯了?
難道鳳兮的死真的是意外?他抿了抿脣,擡頭看了唐兮一眼,現在唐兮是他最後一個線索了,若是從這裡也查不出什麼,他就只能相信那是一場意外了。
見霍謹言沒說話,陸錚忍不住又說了一句,“三哥,我聽我爹說當今聖上勵精圖治,將江山治理的很好,你就別再因爲此事心裡有什麼疙瘩了,先帝已經是過去式了,你又何必再糾結?”
霍謹言聞言,拿筆的手緊了幾分,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冷笑了一聲,“勵精圖治?將江山治理的很好?”他冰冷的眸子看向陸錚,“呵……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若是沒有鳳兮,你以爲這龍椅他能坐的這樣穩當?”
陸錚聞言頓時嚇的面色一白,緊張的看了一眼四周,“三哥,有些話不能亂說!”
霍謹言垂眸,面色稍微平靜了一點,然後微微抿了抿脣,“就當是我在胡說吧。”
然而霍謹言之前的一句話卻已經給陸錚的心裡造成了劇烈的衝擊,有些事若是沒人挑明,或許都不會多想,然而剛剛霍謹言的一句話卻彷彿當頭一棒,讓陸錚覺得腦子裡有些東西漸漸變的清明起來。
人人都說女帝鳳兮生性殘暴,不辨忠奸,還有什麼荒淫無道等等等等,名聲臭不可聞,但是細想一下她的這些名聲又是怎麼來的呢?
十年前先帝突然駕崩,只留下一紙詔書讓鳳兮繼位,朝中不少人持反對的聲音,一來是因爲當時鳳兮才十四歲,二來她又是個女子,三來嘛,自然是因爲怡親王鳳宇對皇位虎視眈眈了。
鳳宇是先帝的哥哥,當時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一直對皇位有覬覦之心,好不容易熬到先帝駕崩了,卻又看到皇位落到一個女孩子手中,他心中如何能夠接受?於是就攛掇自己朝中的黨羽,在朝堂上搞出了不少反對的聲音。
當時年方十四的鳳兮是怎麼做的?直接用先帝留下的御林軍,將這些反對聲音最厲害的幾個大臣抄家了,抄家還不夠,人也被滿門抄斬了。
那幾人罪不至死,然而鳳兮卻用瞭如此血腥極端的方法,難免落得殘暴的名聲,一時間朝堂上人人自危,再不敢大肆反對了。
見此,鳳宇有些忌憚鳳兮手裡的御林軍以及城外駐紮軍隊的兵符,於是倒也沒敢繼續挑事,開始改用溫情路線,讓鳳兮信賴他,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將權力漸漸攬在手裡。
鳳宇要是個好人也就罷了,偏偏他貪污受賄、欺男霸女,權力在握的他,簡直不可一世!許多大臣冒死進諫,卻都被鳳兮劈頭蓋臉一頓罵,然後貶離京城,於是落了一個忠奸不辨的名聲。
而鳳兮荒淫的名聲又是怎麼來的呢?陸錚一時怔住了,回想起來似乎都是聽說的,而真正如何他也沒見過,那麼難道就是因爲她後院里美男無數的原因麼?可又有哪個帝王不是三宮六院的呢?而且說起來,直到死去,鳳兮都沒有過一個孩子。
越想下去,陸錚臉色越白,甚至額頭上都隱隱有汗水滑落,當一個想法根深蒂固多年,卻突然被推翻的時候,衝擊不可謂不大。
霍謹言看到陸錚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明白了,他眸中閃過一絲懊惱,自己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實在有些衝動,其實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好,若是讓陸錚知道太多,反而會給他帶來禍患。
於是他出聲打斷了陸錚的思緒,“陸錚,不要胡思亂想了,有些事不是你該想的,剛剛是我失言了。”
陸錚此時的感覺真是一言難盡,給了你一個思路,卻又告訴你不要再想了,還擺出了一副不想再深說下去的態度,這不是要憋死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