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啊”了一聲,隨後抱怨道,“您看,我就說您別去嘛,現在好了,皇上真的生氣了!”
青霜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不過還是說道,“但看皇上如此生氣,至少說明他是真的在乎公主。”
白露撅著嘴道,“在乎又怎麼樣?現在封后大典都取消了,咱們公主已經成了鳳元的笑話呢!”
青霜輕輕拉了白露一下,示意她別說了,然後才又向唐兮問道,“那蘭妃那邊又是怎麼回事?”
唐兮冷笑了一聲,“就是她出賣了我向皇上告的密,我不過是小懲大誡一下,已經很便宜她了!”
青霜一聽,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付靜蘭出賣了您?那她……”
唐兮知道她要說什麼,擺了擺手打斷了她道,“放心,那件事她還不敢說,不過是想借著我上位罷了。”
青霜聽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不過她想了一會兒還是道,“不行,公主,付靜蘭不能再留了。”
唐兮微微感到訝異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沒看出來,青霜還是個狠角色呢,她垂眸沉思了一會兒,付靜蘭知道事情的始末,如今她是被看管起來了纔沒辦法向大乾那邊傳訊,但若是她將這件事告訴了青霜她們,事情恐怕纔是真的瞞不住了。
付靜蘭可以殺,因爲有青霜白露爲她作證,大乾那邊不會怪罪她,但若是讓付靜蘭有機會將這件事告訴了青霜白露的話,那纔是真的不好辦了,畢竟青霜白露是大乾皇帝的人,她若是給殺了滅口,那她也不好交代,想要騙到一粒胭脂色,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如此說來,付靜蘭還真的非死不可。
於是她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付靜蘭不能留了,否則哪天她要是想跟我們拼個魚死網破的話,那我們纔是虧大了!”
青霜點頭,“公主能想明白就好。”
白露站在一旁,想了想之後又開口問道,“公主,那外面說你刺傷了皇上又是怎麼回事?我聽人家說,就是因爲你懲罰了蘭妃,又刺傷了皇上,皇上才一怒之下取消封后大典的,如此看來的話,皇上還是很看重蘭妃的,你能輕易動她麼?”
唐兮無語,這外面是把她傳成個瘋婆子了?她無奈道,“我沒有刺傷皇上,只是和皇上解釋的時候失手打翻了茶杯,我伸手去撿,皇上怕我傷了自己,便自己動手了,沒想到卻把自己割傷了,這可怪不得我。”
說完又解釋了一下鳳烈爲何取消了封后大典,“至於皇上取消封后大典,也完全是因爲還在誤會我,覺得我對他不是真心的……男人嘛,尤其是這種九五之尊,獨佔欲都是很強的,自然受不了這個,不過這也無妨,如今皇上一顆心已經陷在了我這裡,否則她早就如同對待厲玲瓏那樣將我送回大乾了,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早晚可以哄好了的,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青霜靜靜的聽完唐兮的話,也覺得唐兮說的有道理,這皇上如今大概還真是被唐兮吃的死死的,如今不過是鬧點彆扭,應當不礙事的,否則也不會還由著唐兮在皇宮裡亂來了。
於是她也放下心來,開口勸了一句,“那公主可得好好哄著皇上,爭取早日完成任務。”
唐兮“嗯”了一聲,隨後道,“不過你們也看到了,如今皇上看管我看管的厲害,也不怎麼樂意我與你們接觸,所以往後你們怕是還得空守著景陽宮,我也只能偶爾過來看看。”
兩人聽了,不由得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那些侍衛還都守在那裡,於是她們也只能點頭,“也好,那您若是有什麼需求,再與我們說。”
唐兮點了點頭,然後便起身離開了。
出了景陽宮,唐兮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往長寧宮去,付靜蘭從來都與她不是一路人,從前她不與她計較,不過是因爲她從未將她放在眼裡,但是如今……她不止破壞了她的計劃,還有可能會繼續擋她的路,那麼她也不是什麼仁慈的人,該殺的時候,還是要殺的……
可惜的是,唐兮到了長寧宮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是來晚了一步,付靜蘭竟然逃了,想來她也是明白自己不會放過她,所以才找機會逃走了。
不過她雖然逃了,但同時卻也斷了與大乾聯繫的方法,若是她想要通知大乾那邊,那就只能自己回去大乾。
她瞇了瞇眼睛,“查一下付靜蘭的去向,務必要將人追回來。”
皇妃出逃,這可是大罪,對於宮裡當值的侍衛來說更是大罪,所以其實不用唐兮多說,他們也會盡可能的去追會付靜蘭,所以當即就領命而去了。
之後唐兮想了想,對長寧宮裡的宮女說道,“這宮裡可有你們娘娘的畫像?”
幾個宮女嚇的戰戰兢兢的,生怕唐兮拿她們出氣,所以聽到她的問話,急忙點頭道,“有的有的,奴婢這就去拿!”
不一會兒一個宮女就取了幾幅付靜蘭的畫像出來,唐兮看了一眼,挑了一張畫的最像的拿了出來,吩咐道,“將這畫像作爲皇榜貼出去,全城通緝。”
幾個侍衛對視了一眼,領命離開了,當然他們不可能直接聽命於唐兮,肯定還是要請示一下鳳烈的,不過唐兮無所謂,畢竟這麼一點小事,鳳烈不應該會反對纔是。
隨後她站在那裡思考了片刻,然後才道,“去御膳房看看吧,我想自己煲個湯來喝。”
衆人對於她這思維跳躍之快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對於她的話自然還是不敢有什麼異議的,於是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往御膳房去了。
唐兮帶著這麼一批人,無論去哪兒都要給人家嚇的不輕,御膳房的衆人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唐兮淡定的從裡頭挑出了幾個人來,“你們幾個留下給我打下手,我要自己煲個排骨冬瓜湯來喝,其他人嘛,就先退下吧。”
這會兒不是飯點兒,這些人本來也沒什麼事做,所以聽到她的話,立馬就走人了,剩下幾個被她點到的人則依舊戰戰兢兢的等著她吩咐。
她看了一眼身後,不滿道,“你們還在這兒杵著幹嘛?添亂麼?還不快給我出去!”
於是侍衛們駕輕就熟的出去把手御膳房的門窗去了,至於兩個小丫鬟嘛,看著大概也是不會什麼除以的,於是對視了一眼,也退到門口站著去了。
唐兮這才擼胳膊挽袖子的開始指使留下的幾個人做事,不時的還走到每個人身邊挑挑毛病什麼的。
門口兩個丫鬟目光一直不離唐兮,但總歸是有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的,就在兩人看不到的死角里,唐兮在一個洗冬瓜的丫鬟旁邊指點的時候,將攥在手裡的東西塞給了對方,同時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道,“給影一,去歸來閣,回大乾截殺付靜蘭。”
怕他們察覺出異樣,她沒敢說太多,不過這樣已經足夠對方明白她的話了。
自從她逃跑被抓回來之後,鳳烈將皇宮裡的人清洗了一遍,霍謹言的人大半都被殺了,但到底還是有那麼一兩個餘下的,而御膳房這個宮女,就是倖存下來的人之一。
要說她是怎麼知道的,還是霍謹言在她走的時候將宮中線人的名單偷偷塞給了她,她幾經對比,才終於找到了這麼一個漏網之魚。
如今鳳烈將她看的太緊,她也只能用這麼一個辦法而已了。
將消息傳了過去,她也就鬆了一口氣,但戲還是得做全了,便在御膳房熬了一鍋排骨冬瓜湯出來,她想了想自己似乎也吃不完,而且那日因爲她,鳳烈的手又受了傷,於是便讓人盛了一碗給鳳烈帶了過去。
這幾天鳳烈顯然不想見她,所以她也沒親自去送,只讓下人鬆了過去,也算是爲了今日付靜蘭的事兒賄賂他一下了。
不過沒想到的是,這賄賂的效果倒是很好,晚上的時候,他竟親自過來了。
唐兮看到鳳烈,倒是也沒多驚訝,只是十分稀疏平常的說了一句,“過來了?坐吧。”
鳳烈也沒說什麼,只靜靜的坐到了唐兮的對面。
唐兮偷偷瞄了一眼他的右手,還纏著厚厚的布條,想來那日他也是真的十分用力了,那傷口定然很深,所以即使已經過了三天還不敢太動。
唐兮心中閃過一絲愧疚,爲了不讓鳳烈察覺,她這才主動說起了別的。
“你來的倒是正好,我正有些事想要跟你說。”
鳳烈眸子微微動了動,看向了唐兮,似乎在問她是要說什麼。
唐兮便也沒再說別的,直接開口道,“今日付靜蘭的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要與你說的就是這件事。”
鳳烈抿了抿脣,“付靜蘭想要如何處置,姐姐說了算就是,我沒有意見。”頓了頓,擡頭看了她一眼,“本來我也從未將她放在心裡過。”
聽著鳳烈這意有所指的話,唐兮抿了抿脣,避開了他的視線,隨後繼續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大乾的事。”
鳳烈輕輕笑了一下,似乎很開心的樣子,“我本來還以爲姐姐不願意對我說呢。”
唐兮愣了一下,隨後也就反應過來,鳳烈這是聽了她之前說的話,以爲她會憎恨鳳元,所以不欲多管這裡頭的糾葛呢。
她搖了搖頭道,“我並不恨鳳元,只是不想再被這裡困一生罷了,但鳳元有難,我也不會坐視不理,尤其還是和我有關的。”
鳳烈笑了笑,輕聲道,“好,姐姐你說。”
唐兮隨即便把大乾的事說了一遍,曾經她是不想暴露身份才與鳳烈繞了那麼大一圈的彎子,但是如今既然身份已經表明,那她大可以直說了,反正鳳烈是絕對會相信她的。
說完了大乾的陰謀之後,唐兮隱瞞了她猜測的此事與南越有關一事,只說道,“另外我希望對待大乾一事上你能儘量仁慈一些,畢竟我是承了唐兮這身體的情,總不能做出傷害她家人的事,所以即使對方野心勃勃,對待唐兮也沒有太多的親情可言,但是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更願意留他一命。”
鳳烈沉吟片刻,便點頭道,“好,我知道了,這件事姐姐交給我就好。”
唐兮點了點頭,便也放下心來了,如今鳳烈只需打壓警告大乾一番,讓他們即使有造反的心也沒那個力就好,這樣的話,大乾皇帝對她的期待也不會完全放空,反而會把一切全部壓在她的身上,這樣的話她能順利拿到第二顆胭脂色的機率也就大了不少。
說完了這件事之後,兩個人十分默契的沒有再提起別的來,唐兮是想給鳳烈一點緩衝的時間,如果日日鬧騰的話,她怕反而會適得其反,反正也還要再待上四個月,還是徐徐圖之爲妙。
唐兮這次讓人送出去的消息很成功,影一的確被霍謹言暗中留了下來,那宮女找了個藉口出宮之後,便找到了影一,將唐兮給的歸來閣信物以及唐兮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與影一說了一遍。
影一當即就明白了唐兮的意思,之前通緝付靜蘭的皇榜已經貼出,也全城戒嚴的找了一番,卻始終沒能找到付靜蘭的下落,多半是已經出城了。
於是影一不敢多耽擱,急忙就拿了歸來閣的信物去了歸來閣,說清楚了任務之後,歸來閣留下的管事當即就派出了五名歸來閣的成員前往大乾去了。
有了皇榜上的畫像,這五人又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對於識人有特別的天賦,如此一來也算是萬無一失了,只要付靜蘭踏入大乾的皇城,他們絕對能一擊必殺。
而唐兮,還在皇宮裡不鹹不淡的過著,鳳烈偶爾會過來坐坐,但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太多的隔閡,所以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彼此之間話都不是很多,有的時候更是一言不合就又翻臉了,然後便又是幾天不見面。
唐兮都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她也不知道鳳烈就這麼關著她有什麼意思,這樣子明明大家都是不開心的,他卻怎麼也不肯放過她。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之間一個多月就過去了,唐兮估摸著霍謹言應當已經回了南越,那邊估計又要繼續打起來了,如今上官宇也隨之去了南越,想要在那邊再發展起一個歸來閣。
對於上官宇,唐兮還真不怎麼擔心,畢竟一個賣消息以及替人殺人的組織,在哪裡都吃的開的,上官宇看人的眼光又很準,之前在鳳元的時候,歸來閣收的人都是狠角色,辦事也十分得力,如今去了南越,再發展起來也是不難的,尤其南越還有霍謹言幫襯著,完全沒有什麼懸念。
但霍謹言如何了,唐兮就畢竟擔心了,畢竟他如今做的事,說的好聽是復仇,說的難聽一點兒就是謀反,雖說那南越的皇帝也不是如何的英明,但到底也還能維持的,但如今霍謹言卻驟然掀起了戰亂,就算他是有理的,但是南越的百姓又能理解他麼?多半提起他時,更多的還是怨念吧……
所以唐兮特別擔心他聽了那些抱怨,心裡會覺得難受。
唐兮不是多瞭解霍謹言,比如現在的他就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沒有溫潤如玉的謙和,也不再心繫天下心繫百姓,更多的是爲了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但唐兮卻看的出來,他在做某些事的時候,心裡是有抗拒的……環境逼的他冷血,但他心底的柔軟卻永遠不會改變,所以她想,他一定還是會爲了百姓而難過的吧。
可是這個時候,她卻沒辦法陪在他的身邊,明明說好了要和他一起走的……如今卻又不得不將這時間推後了,不過若能再爲自己掙得一年的時光,似乎也是值得的。
她被鳳烈這般嚴加看管著,每日都覺得很是無聊,一無聊了就容易胡思亂想,胡思亂想的時候自然想的就是霍謹言了,想的多了,她就越發坐不住了,於是終於還是沒能按耐住自己心中的情緒,再次去了御膳房。
又通過了那位宮女將她想問的霍謹言的現狀傳了出去,之後她就靜靜等著迴音了。
但到底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那宮女在傳信回來的時候,就被鳳烈扣下了。
唐兮想,鳳烈是真的用心在關著她了,就因爲她兩次接觸了那個宮女,便讓人留意起她來了。
她得知消息之後親自去了御書房一趟,壓抑著心中即將爆發的情緒,她看著鳳烈說道,“人呢?”
鳳烈擡頭看她,語氣淡淡,“殺了。”
唐兮的瞳孔驟然一縮,心中那堆滿了的情緒瞬間就爆發了,“鳳烈!”
鳳烈目光毫不畏懼的直視著她,“怎麼?你想說什麼?”
“你覺得現在這樣有意思麼?你對我的所謂的愛就是這樣的佔有麼?你看看我如今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快要瘋了你知不知道?無論去哪兒都有一雙雙的眼睛在注視著我,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麼?”唐兮歇斯底里的怒吼著,然後眸子漸漸紅了,聲音微微顫抖,“鳳烈……你爲什麼變成了這樣?”
鳳烈的眼中有片刻的動容,但隨後就偏開了頭去,“姐姐,如果你不總想著逃跑,我就不會這樣了。”
唐兮抓狂,“我什麼時候想著跑了?我只是想知道霍謹言如今的狀況而已!這你都不允許麼?那個宮女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她只是幫我遞了一封信而已你就這樣殺了?如果你不滿,你大可以逐出皇宮去,爲什麼要這麼極端?你明知道……明知道她死了我會愧疚,你就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著我麼?”
鳳烈緊緊的抿著脣,“正是因爲知道,我才更要這樣做,唯有這樣才能讓你深深的長個記性,下次再也不敢如此。”
他看著她,“姐姐,乖乖待在我身邊不好麼?霍謹言狼子野心,他身爲一個南越的皇子,卻費盡心思的潛伏到鳳元,你覺得他是安了什麼好心的麼?”
說著,他擡手想要摸摸她的臉龐,卻“啪”的一聲被唐兮拍開了,她冷冷的看著他,“看來我是真的想錯了,我以爲我即使留下來你也不會對我怎麼樣的,的確……你沒有對我怎麼樣,將我照顧的很好,但精神上的折磨卻遠比肉體上的疼痛來的更可怕一些!鳳烈,你若是繼續這樣,你我的姐弟情分……也要盡了。”
鳳烈的睫毛輕顫了一下,一瞬間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到底最後歸於沉寂。
唐兮最後看了他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鳳烈一個人在屋子裡坐了許久,最後他終於還是從懷裡拿出了那張從宮女手裡截獲的信,看了半晌之後,才啞著嗓子喊了一聲,“林全,把這個給兮公主送過去,就說……下不爲例。”
最後唐兮終究還是如願以償的拿到了信,但心裡卻滿是蒼涼,她真的就要受不住了,對待鳳烈這種恨又恨不得,殺又殺不得的存在,她簡直無能爲力,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爲什麼當初沒有和鳳烈保持更遠的距離,最終只能自食惡果。
每每和鳳烈吵鬧一次,她都要難受許久,這會兒她更是用了許久的時間才平復下心情,然後才拆開了那封信,那封用鮮血換來的信……
她拆信的時候,手甚至都是抖的,腦子裡都是那個宮女的模樣,若她是爲了很重要的事而死,她大概也不會這樣難過,偏偏只是爲了滿足她這可以說是有點任性的要求,她死了,她就完全無法釋懷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才強打起精神看起了信中的內容。
總算,信裡的內容還算讓她有幾分安慰,霍謹言等人十幾天之前就回到南越了,在霍謹言離開的這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裡,那邊也沒有亂作一團,在他心腹大臣的帶領下,又攻下了一座城池,如今可以說是與原先的南越半分江山了。
而上官宇也已經安頓下來了,那邊可以說是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