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每遇危難之際，總有忠臣良將挺身而出，捨己爲國，九死未悔！今日保寧便是此類者，願我大清軍民人人都學保寧，人人都做保寧！”
賈六真的被保寧的態(tài)度感動了，毫不吝嗇給了這位蒙八旗出身的陝甘提督個人從官以來的最高評價。
同時打消去緬甸避難的念頭，高興之餘問老紀他這個議政大將軍王，是否有權限冊封將士巴圖魯封號。
回答是肯定的。
因爲大將軍王代表皇帝，于軍前行使的也是天子職責。
黃州方面雖然擅自宣稱廢除睿親王的撫遠大將軍職位，並將睿親王開革出宗室，還稱睿親王是大清的千古罪人，羅列網(wǎng)織了八十八條大罪
但是，目前睿親王這邊並沒有收到相關聖旨，一切都是聽說。
既是聽說，就不排除所謂的旨意是亂詔，甚至是僞詔的可能。
所以，在相關組織程序啓動之前，新老崗位交接之前，甭管黃州怎麼叫嚷，睿親王仍是大清唯一合法的大將軍王。
賈六一聽有理，當下賜保寧“勁勇”巴圖魯封號，命其即刻調動陝甘綠營的陝安鎮(zhèn)、延綏鎮(zhèn)、興漢鎮(zhèn)三鎮(zhèn)主力，由現(xiàn)駐地宜昌、荊門向安陸集結，全軍將士進入一級戰(zhàn)鬥狀態(tài)。
宜昌、荊門兩地防務暫交由地方團練鄉(xiāng)勇負責，只在重要關卡留駐少量營兵。
“有人跟朝廷說你們這些降將不可信，都是天性狡詐反覆之輩，說大將軍王招撫你們沒安好心，所以要把你們同大將軍王統(tǒng)統(tǒng)除掉，結果朝廷信了這奸賊的狗言，派了個什麼履親王過來要殺大將軍王，你說怎麼辦吧？”
接替王福擔任四川綠營的總兵鮑國忠接到電報後，把成都鎮(zhèn)副將安祿叫了過來。
在保寧回去準備全軍動員之時，賈六給他透了底。
就是如果他這個被革大將軍王無法恢復政治待遇，就必須和北方的朝廷做一次正面對決。
“好，好！”
安祿二話不說就去落實，他是王爺親兵出身，這節(jié)骨眼能叫王爺犯愁麼。
說完，將電報內容讓王大紀自己看。
行動代號“霸王”。
哪怕是對鬼子六恨透了的紅黃帶子營的宗室子弟們，也不得不違心的上臺講話表明宗室對睿親王的擁護與愛戴。
軍令內容有二。
出來時，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要說黃州大將軍王行轅發(fā)來的公文不合法吧，顯然不對，因爲那邊真的有旨意。
“夠了，出去，統(tǒng)統(tǒng)出去！”
同一天，一前一後兩份大將軍王的文書送達。
甚至連以宗室子弟組成的紅、黃帶子營也接到了相關命令。
作爲荊州將軍，萬朝興態(tài)度鮮明，不承認臨陣換帥的亂詔，希望朝廷能夠懸崖勒馬，及時糾正錯誤。
紀副主任、八旗內務委員會的丁副主任代表大將軍王各自出席聲討大會，會上聲情並茂回顧了大將軍王的一生，以及他爲大清立下的諸多汗馬功勞，堅絕反對陰謀集團強加給大將軍王的種種不公，以及各種栽贓陷害。
可是，大清真能離得開睿親王？
履親王根本沒有領軍經(jīng)驗，甚至連戰(zhàn)場都沒上過，由這種人來指揮大軍平亂，跟當年紙上談兵的趙括有什麼區(qū)別？
湖北地方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收復了不少失地，眼下軍政團結，齊心協(xié)力準備春季攻勢，好端端的大軍統(tǒng)帥突然被朝廷打下十八層地獄，擱誰都適應不了，無法理解。
各部隊嚴格執(zhí)行了大將軍王軍令，一時之間，湖北清軍各防區(qū)紛紛上演堅決擁護睿親王的誓師大會。
聲討大會立即演變爲動員大會，號角聲中，來自西北的上萬綠營精兵從各自駐防營地開出，浩浩蕩蕩殺向東方開始保衛(wèi)大將軍王的軍事行動。
安祿看完報文，不禁“咯噔”一下：“老祖他們怎麼回事，就這麼叫人家弄了？一萬多人現(xiàn)在連個屁都不敢放？”
“大將軍王就是我大清的架海紫金樑，擎天白玉柱，沒有大將軍王就沒有大清！”
“好，我這就去安排！”
一衆(zhòng)幕僚也是沒主意，有說承認履親王的，有說承認睿親王的，有說再等等看，別急著站隊。
王爺真倒了，他安祿能留條命回關外老家打狍子就算朝廷開恩了。
他這個湖北巡撫不承認旨意，跟造反有什麼區(qū)別？
但要承認黃州方面爲合法行轅，那睿親王那邊自然就是不合法的存在。
賈六將保寧扶起，仔細打量一二，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肩上：“事成，保你子孫與國同休！”
“撫臺大人！”
同時對相關人員要依律嚴懲。
沒辦法，他們不講，邊上拿鞭子和棍子的軍官們就得跟他們講講軍法了。
與此同時，駐防在棗陽的江西綠營參將馬有德，駐防在勳陽的福建綠營參將汪天德，駐防在漢陽義堂鎮(zhèn)的浙江綠營參將錢大德，以及駐防在襄陽等地忠於大將軍王的各路兵馬均是接到緊急軍令。
剛領了大將軍王賞，工資水平又提高三倍的陝甘綠營官兵，聽聞大將軍王遭受朝中奸小迫害，不禁羣情憤慨，紛紛表示誓死捍衛(wèi)大將軍王。
德安，四川綠營駐防地。
兩份文書內容截然不同，都指對方是非法，要求湖北地方旗幟鮮明表明態(tài)度，這可把湖北巡撫鄭大進犯了難。
湖廣總督博清額在接到女婿書信後，不須多作分析就知道賢婿此時最需要的就是大義支持。
公文發(fā)去同時，博清額指令各地不得再向黃州方面的僞行轅提供錢糧。
駐防在天門的湖北新建陸軍第一鎮(zhèn)統(tǒng)制張大彪是最先接到行轅電報的，之後二話不說召集副統(tǒng)制、降將王大紀，直接扔給對方一句話：
通電發(fā)出後，萬朝興即秘密下令他的直屬部隊準備戰(zhàn)鬥。
聞言，保寧目中閃過一絲興奮，繼而“撲通”跪地：“末將願率陝甘綠營上萬將士爲王爺先鋒，出潼關，奔京師！”
“王爺放心，陝甘綠營誓死保衛(wèi)王爺！”
衆(zhòng)幕僚見巡撫大人出來，趕緊上前詢問如何回覆那兩個行轅。
“我那賢婿還是比較理智的，當前事態(tài)不打比打要好。”
保寧心情比較激動，所謂富貴險中求，他本人以及陝甘綠營官兵已經(jīng)被睿親王的人格深深折服，因此必須堅定站在睿親王這一邊，除此別無選擇。
二是各部隊立即進行思想統(tǒng)一工作，堅定官兵對大將軍王的擁護之心，同時要通過各種形式對亂詔、僞詔進行批判。
張大彪點了點頭，叫來軍中負責文書工作的書記官：“擬！我湖北陸軍第一鎮(zhèn)即刻通電全國：朝廷亂詔絕不奉命，第一鎮(zhèn)全體將士只承認睿親王是我大清唯一大將軍王，並誓死捍衛(wèi)之！”
後者看完，哼了一聲將電報撕得粉碎，斬釘截鐵道：“老子先把這狗屁履親王宰了再說！”
因此第一時間給黃州的僞大將軍王行轅發(fā)去公文，稱湖廣方面不承認此行轅合法性，要求該行轅自行解散，否則湖廣總督將行使一切必要權力對該行轅進行制裁。
“這次黃州發(fā)生的事件，未必是皇上的意思，許是朝中奸臣所爲，若是事情到了不可挽回地步，本王也只能行使議政王職權，率領爾等忠於大清的將士進京清君側！”
臺下的延綏鎮(zhèn)總兵何元卿趕緊帶頭高呼：“誰敢與大將軍王做對，我們就砸爛誰的狗頭！”
鮑國忠苦笑一聲：“誰知道老祖他們怎麼回事，得了，現(xiàn)在指不上老祖那邊了，你馬上召集隊伍待命，真打起來的話咱們四川綠營作爲王爺?shù)睦喜筷牐刹荒芨V綠營一樣成了笑話。”
一是全軍提升戰(zhàn)鬥等級，封鎖關卡要隘，隨時準備對“來犯之敵”展開洶猛回擊。
宜城，湖北巡撫衙門臨時駐地。
紀副主任挺著肥胖的肚子在臺上激動高呼。
荊州將軍萬朝興也公開發(fā)表通電，表示對朝廷強加給睿親王的八十八款罪名有異議，認爲皆是莫須有，乃奸臣賊子蓄意謀害於國有功的睿親王，若陰謀得逞，不亞當年宋高宗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嶽武穆。
在相關人員引導下，陝安鎮(zhèn)、延綏鎮(zhèn)、興漢鎮(zhèn)陸續(xù)組織了數(shù)場聲討大會，矛頭一致對準膽敢矯詔竊奪大將軍王兵權的，以履親王永珹爲首的陰謀反動集團。
鄭撫臺叫幕僚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腦袋都大了，也是煩惱，索性把人都轟了出去，在辦公室內坐了一下午。
鄭撫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走到花圃處，盯著花圃上那幾條還沒有綻放纔剛剛結朵的花朵看了許久，終是拿定主意轉身對一衆(zhòng)幕僚道：“記！”
頓時有書辦拿毛筆準備記錄。
“湖北巡撫衙門呼籲雙方保持克制，避免事態(tài)進一步惡化，並希望雙方能夠通過對話協(xié)商的方式化解矛盾分歧，恢復地區(qū)穩(wěn)定，共同平亂。”
說完，跟被抽了筋似的，撫臺大人的身子一下變得無比綿軟，緩緩坐在花圃邊的石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