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不計傷亡的接近,在肉搏戰(zhàn)中他們很快的就取得了優(yōu)勢。
楚軍越來越多,秦軍防線及及可危,作爲指揮作戰(zhàn)的秦軍主將,酈商很清楚戰(zhàn)況正朝著不利的情況發(fā)展,當前,只有拉開距離,繼續(xù)依靠弩箭和陣形的威力來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纔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酈疥,你率領中軍增援前面,一定要拖住楚軍,好讓左右兩翼能夠靠攏過來?!狈愿肋@話的時候,酈商神色凝重異常,戰(zhàn)到此時,他手裡除了保護的中軍外,已沒有其它預備隊了。
“叔父放心!”酈疥挺了挺身子,在大聲應答一聲後立馬就率領了兵士衝了上去。本想讓疲憊的酈疥好好休息一會的酈商迫不得己派出了最後的援兵,戰(zhàn)況危急,若不能支撐過楚軍的這一波進攻,待到防線徹底鬆動時再救援的話,一切都晚了。
天昏地暗——。
能夠殺得讓天地都齊變了顏色的惡戰(zhàn)呈現(xiàn)出暫時的膠著狀態(tài),但是,只要是稍懂得軍事常識的人都看得出,楚軍的優(yōu)勢已經(jīng)不可動搖了。
酈疥的增援雖然暫時讓各方陣的秦軍穩(wěn)住了陣腳,但這樣一來,也讓酈商的中軍所在變得異常的脆弱。
“灌嬰,你率一軍去奪下秦軍旌旗!”在下達這一命令後,張良閉了閉眼,一臉的輕鬆自在。接下來的激戰(zhàn)已經(jīng)沒有什麼懸念了,除非有奇蹟出現(xiàn)。
如張良想象的一樣,灌嬰率部一路猛衝猛打,很快就將酈商的中軍三面包圍,這樣一來就使得秦軍的指令難以在第一時間傳送到戰(zhàn)場的各個角落。
戰(zhàn)至黃昏時分。
膠著的平衡開始被打破,在漫天的寒光箭雨中,雖然秦軍的抵抗依舊相當?shù)念B強,酈商的指揮也沒有什麼錯誤,但兵力上的差距終於隨著戰(zhàn)局的深入而突顯出來,漸漸的,酈商手裡的這些從各郡縣徵調上來的郡兵開始潰散,在人數(shù)、戰(zhàn)力上的差距讓以勇猛著稱的秦軍士兵連連後退。
秦軍的陣形正在被撕裂開一道道越來越大的口子,負責指揮方陣作戰(zhàn)的軍侯一個個戰(zhàn)死,失去基層指揮官的秦軍已無法協(xié)調方陣與方陣間的配合,在楚軍優(yōu)勢兵力的分割下,他們將不可避免的被一一殲滅。
紅與黑漸漸的交織到了一起,不過黑雲(yún)在一點點的破碎、減小和後退,而紅潮卻在猛烈的擴張,在旌旗指揮下,楚軍將士們齊聲吶喊著,彷彿連綿不久的奔涌鐵流源源不絕地朝著秦軍壓了過去。
蕢山。
五千精騎蓄勁待發(fā),一邊聆聽著同伴撕殺的叫喊聲,一邊卻不能上陣殺敵,這樣的煎熬對於渴望證明自己的大秦騎兵們來說實在難於忍受。
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每一個騎卒都在心底暗暗發(fā)問,但他們又深知這一戰(zhàn)的重要,只有先做好充分的準備,才能贏得最後的勝利。
“李烈,傳令:上馬出戰(zhàn)!”終於,當騎兵們心中的戰(zhàn)意達到頂點要爆炸時,他們聽到了夢昧以求的命令。連續(xù)經(jīng)過兩場撕殺,楚軍的銳氣應該消磨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以精騎突擊,正是能給敵最大殺傷的時候。
“風!大風——?!?
當楚軍感受到隆隆如天崩地裂的震動時,他們還聽到夾雜於馬蹄聲中的秦軍騎卒的陣陣呼喊。
“是秦狗的弩騎兵!”
驚惶的叫喊聲隨即在楚軍陣中響起,這支在統(tǒng)一戰(zhàn)爭中威震關東的弩騎兵部隊給予人的印象實在太深了。
“不要驚惶,敵騎由樊噲將軍來對付,其餘各部繼續(xù)進攻正面之敵!”不過,在張良出色的佈置下,楚軍的混亂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楚軍中其他諸侯的部隊缺少對付弩騎兵的經(jīng)驗,加上相互間配合上的問題,用他們來對付突然出來的秦國騎兵顯然不合適,相反,樊噲部堪稱劉邦手中的一張王牌,有著豐富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他們連連憋氣的看著友軍耀武揚威,早已是急不可耐了。
“子房,你真是神機妙算,傅狗果然派出了騎兵突襲?若不是你執(zhí)意讓樊噲、夏侯嬰兩個護住兩翼,這還真要著了傅狗的道呢?!眱绍妼﹃?,楚軍統(tǒng)帥劉邦氣定神閒,一臉的輕鬆,他優(yōu)哉遊哉的讚歎道。
有個得力的部下真是太好了。什麼事都預先替你考慮好了,這或許就是統(tǒng)御的樂趣吧。劉邦在心中暗想。
“沛公過獎了,其實秦軍的戰(zhàn)術一點也不稀奇,我相信沛公一定也早就看出來了,否則的話我又怎能使喚得動樊噲、夏侯嬰兩位將軍?”張良也笑道,玲瓏剔透的他很快將同樣一頂高帽送還給劉邦。
“哈哈,吾有子房,何愁大事不成?不管是傅戈還是項羽,都將被我踩在腳下——!我還喜歡聽他們求僥的叫喊聲?!奔磳⑹辗傤A想中的大捷,劉邦的臉上不禁露出別樣的笑意,這一笑在無賴中又帶著幾分的邪氣,讓張良都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
“子房,我聽說酈山畔的阿房宮裡的宮室、帳幕、狗馬、貴重的寶物還有美女數(shù)以千計,等打敗了秦狗,我就住在皇宮裡,也享受享受成爲帝王是怎樣的感受——。”皇宮是什麼樣子?不僅對於亭長出身的劉邦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對於楚軍中的絕大多數(shù)士兵來說,也是一樣無法抗拒。
粗話連篇,劉邦顯出一付小人得意的囂張模樣。
在沛縣爲亭長時,劉邦就是一個十足的無賴地痞,若不是瞧在他收‘保護費’還有幾分本事,估計這亭長的差使也輪不到他。
秦失其鹿,諸侯共逐之。
一個西征軍的統(tǒng)帥,還有一個武安侯的虛名又怎麼能滿足得了劉邦勃勃的野心,他真正想要的是——天下。
天下,劉邦要的是象始皇帝一樣成爲高高在上發(fā)號施令的統(tǒng)治者,那又是何等的風光無限,將那些看不順眼的傢伙一一踩在腳下,冷眼看著他們搖尾乞憐又是何等的快意。所以,其它謀奪天下的競爭對手就是他的最大敵人,不管其背後的旗號是姓秦還是姓楚。
看著在想象的慾望面前幾近失去理智的劉邦,張良臉上倏然閃過一絲陰霾,面前的劉邦和那個有長者寬容之風的劉邦,究竟哪一個纔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