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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章

趙正東是故意沒有聯(lián)繫趙正南,還是他隱瞞了什麼。這些我無從得知,連爹現(xiàn)在都拿他沒有辦法,更何況是我呢。

趙正南在京津一帶作戰(zhàn),生死未卜。而大哥和母親還有福公嬤嬤他們,都還在京裡沒能出來。萬一戰(zhàn)事波及到了京城裡面,那他們該如何是好。

總之,我的心懸在北邊,不上不下的。夜裡躺在牀上,想得也都是他們的情況。

如此待了三四天,我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換上趙正南給我準(zhǔn)備的那套軍裝,我去了他的辦公室。從保險箱中取了他的印,制好了往北而去的通行證。現(xiàn)在整個江蘇都處於備戰(zhàn)戒嚴(yán)狀態(tài),沒有通行證,我連南京都出不去。

做好這些,我又回了九號公館那邊。

吳媽媽不在公館裡面,我躲開了衆(zhòng)人回到房間。將手上的鐲子褪了下來,放到盒子裡裝好。這個畢竟是他母親留下的遺物,路上可不能丟失了。

然後又取了一百元的大洋和在直隸流通的紙券兩百元。回想上次出逃,那兩百元的大洋,沉甸甸的,背的我是累得夠嗆。幸虧也是大冬天裡頭,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可學(xué)會了,有紙券當(dāng)然方便了許多。我挑選的都是面額比較小一些的,比如一元和五元的這種多一些。

三百元,足足能應(yīng)付我回到北京了。三年沒有回去,也不知道母親和大哥他們怎麼樣了,我真的很想他們。

最後還有槍,經(jīng)過一年多的訓(xùn)練,我已經(jīng)能熟練掌握這些東西了。雖然準(zhǔn)頭遠(yuǎn)遠(yuǎn)不及趙正南,但是用於自保來說,卻是夠了的。猶豫了一下,在毛瑟和魯格之間,我還是挑選了小巧一些的魯格。帶上了四匣子彈,我將所有的東西都裝進了行李箱裡。

下樓的時候,我小心地帶好了房門。

“夫人,您要去什麼地方?”

可是出門的時候,還是被吳媽媽發(fā)現(xiàn)了。

她看了看我手裡的行李箱和身上穿著的衣服,顯然有些疑惑我的出現(xiàn)。

“我回帥府去,過來收拾幾件東西帶過去。吳媽媽剛剛?cè)ツ膬毫耍课以觞N都沒有看到您呢。”我來以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藉口。

“剛剛我到後面的廚房裡去看了看,地窖裡的洋酒要翻一翻的。”她對我的話將信將疑,“夫人怎麼一個人過來了?”

“哦,車停在外面呢。”說著,我沒有再多做停留。這次我直接讓帥府裡的司機送我過來的,連小六子他們都不知道。

“既然這樣,那夫人路上小心一些,以後有什麼需要的,您派人來說一聲就行了。現(xiàn)在外面亂著,夫人還是不要到處走動的好。”

“嗯,知道了,吳媽媽回去吧。”

我穩(wěn)住了腳步,恨不得立馬就跑起來。心裡頭突突直跳,幸虧她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異常。

回到帥府後,我寫下一封信留在了房間裡面。然後便提了箱子出了帥府。

出門的時候被攔了下來,我從上衣口袋拿出通行證,他們也就沒多問什麼,放行了。畢竟趙正南的印章還是頗具有威信的。

這邊除了來往的軍官之類的,在平日裡幾乎沒有什麼人走動。所以出了帥府後,我走了很遠(yuǎn)的路,一直到了莫愁湖邊上,纔看到有那等著遊客的黃包車伕。

“走不走?”我的南京話現(xiàn)在也學(xué)會了一些,日常的對話來說,並不是什麼障礙。

“您要去哪裡啊?”他看到我,立馬站了起來,摘下草帽扇了扇,用胳膊抹了一把汗。

我看了看旁邊的幾個車伕,壓低了聲音說道:“去天妃巷。”

那裡離火車站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所以我準(zhǔn)備到了那裡,再換一輛黃包車去火車站。

他想了想,“那裡遠(yuǎn)咯,要七十個錢。”

不管多少錢了,哪怕是一個大洋,我也會答應(yīng)的,畢竟我一不識路,二也走不過去。

這個車伕是幾人裡面身體比較強健的一個,我想他跑起來的速度不會很差就是了。

談攏了價錢,我便上了黃包車。他拉著我倒是跑得飛快,這悶熱的天氣裡也能吹到一絲涼風(fēng)了。

“現(xiàn)在沒有到北京或者天津的車票。那邊現(xiàn)在可是在打仗,所以車都不能過去,只有到歷城的,再往北去,就沒有了。”售票處的人這麼說著,我心裡頭卻愈發(fā)的焦急了。

“反正給我一張最接近的吧。”到了哪兒再說哪兒的話,即便是鐵路現(xiàn)在斷了,難道到了歷城,我就沒有辦法去北京了嗎?

這次沒有買到臥鋪的車票,只能在車廂裡坐著。幸而去北邊的人並不是很多,所以車廂裡也沒有顯得擁擠不堪。

箱子我貼身放在靠近裡側(cè)的一面,困了的時候就坐著打個盹兒,餓了就帶著箱子去餐車吃點兒東西。這麼一路折騰著,終於到了歷城。

相對於三年前來說,這裡顯得有些蕭條了些。出了車站後,立馬圍上來一些人力車伕詢問需不需要坐車。

“去長途汽車站。”我上了一輛黃包車。

“好咧,您坐好。”那車伕也倒是利落,拉起車來跑得很快,“小姐您要到什麼地方去啊?”

我皺了皺眉,心裡不太高興,“拉你的車就是,問那麼多幹嘛。”

“小姐誤會了,現(xiàn)在很多車都不往北邊開了。我是怕您要是去北邊的話,是乘不到車的。”

“去車站就是。”我不想跟他多說什麼,對於這樣無端套近乎的人,我心裡是防備著的。

他不再多話,將我拉到了車站後,收了十五個大子便走了。

我進去一問,果不其然,到北邊的車幾乎都停運了,只有到石家莊的班車,還是五天一趟。

到石家莊就繞了遠(yuǎn)了,我不得不再另想辦法。

出了車站,我打算先找個旅店休息一下,換身衣服,再吃點兒東西。

可沒想到,一出車站,剛剛那黃包車伕又圍了過來,“小姐,我說的沒錯吧,去北邊的車都停了。您現(xiàn)在又什麼打算?”

我不予理他,往另外一輛人力車走去。

他在我身後又說了一句,“我有辦法往北邊去,就看您覺得價錢如何了。”

我停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狐疑地看著他。他的眼睛倒是不閃不躲,就讓我這麼盯著。

“你有什麼辦法?”

“小姐,我也是憑力氣憑本事吃飯的,所以給您介紹這條路子,也不過是混口飯吃,拿點子介紹費而已。您不必疑慮。”

“這南邊的火車大都停在了歷城,再往北邊就不過去了。所以到了歷城的一些客商們,就自發(fā)的組了個團兒,每隔三天五天的,等人湊得差不多了,就用那大卡車載著人和貨往北邊走。我們呢,就幫著拉拉散客,給他們湊個人數(shù)。”

“但是這過去的路費,可也是不低,就看您能不能拿得出來了。”

“多少錢?”我還是放不下心中的疑惑,怕他心懷不軌。畢竟這現(xiàn)在的世道沒有什麼人值得相信的。

“十個大洋,另加一百個子兒的介紹費,您覺得行,那我就帶您去。”他拿起脖子上搭著的汗巾擦了一把汗。

“十個大洋?到什麼地方?”這個價錢卻是很高了。

“到滄州。過了滄州後,這邊的車也不願意去了。”他還算是坦誠。

“你先帶我去看看,我要親自去和他們談。如果成的話,那一百個子是少不了你的。”畢竟聽他說是一回事兒,要親眼見著那才能放心。

他笑了笑,“那成,他們都住在會賓旅社,您要過去的話,現(xiàn)在我就拉您過去看看。”

上了車後,我用箱子擋住外面的視線,將槍放在了側(cè)挎的皮包裡。萬一到時候他敢騙我,我不介意讓他受受驚嚇。

“掌櫃的,文先生他們在嗎?”到了會賓旅社,他帶著我進了大堂。

那掌櫃的看了他後笑了起來,“喲,三柱子,又拉客人來了?”說完,掌櫃的打量了我一眼,“怎麼這回是位小姐?”

“她是要到北邊兒去,車站那邊不是停了到北邊去的車嘛。我就帶她到這邊來看看,跟文先生他們搭伴兒一起去唄。”

“這……”掌櫃的有些猶豫,“那你去問問看吧,文先生在房間呢。”

“好嘞,謝謝掌櫃的了。”

他招呼了我往二樓去,我下意識地就將手放到了那裝著槍的皮包裡面。左手還是使不上什麼力氣,勉強將箱子拿住都很艱難。他看了我一眼,想要幫我提箱子,卻被我拒絕了。

那車伕也沒做讓人起疑的事兒,也就由著我一路跌跌撞撞地提著箱子跟在他的身後了。

“文先生,您在房間裡面嗎?”他敲了敲門。

裡面來人打開了房門,“哦,你是三柱子吧?是還有人要往北邊去嗎?”

看來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回拉客人來了。

“是的,不過這回……”他頓了頓,讓出半個身子,對方這纔看到了我。

“怎麼是位小姐?”那文先生也覺得詫異,又轉(zhuǎn)身過來問我,“小姐怎麼這時候獨身一人往北邊去呢?這路上,可是不太平啊。”他又說了一些北邊的情況,似乎想勸我這趟不要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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