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桌子，上面放兩個大盆，一個盆子裡是土豆燜雞肉，還有一盆是大白菜，三十多個人就吃這兩盆菜，但我發現竟然還有好幾個人看到那盆土豆燜雞肉眼睛都在發光。

小平頭親自拿著鍋鏟，在我和顧景川碗里弄了很多土豆燜肉，說：“今天聽到你們要來，我特意讓廚子加了肉進去，多吃點。”

那雞肉皮上都還有沒有扯乾淨的毛，看到讓我一陣反胃，但就算再沒胃口，做做樣子也是要做的，夾了塊土豆放在嘴裡，沒什麼味道，之後又吃了點大白菜，像是水煮出來的，

我看了看顧景川，他表情平淡，我想他一定是極力忍耐，因爲我知道他平時對食物還是蠻挑的，如果一道菜不合他胃口，他絕對不會再吃第二口。

最後真的是拼上了意志力纔將一碗飯吃完，放碗的時候，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吃完了飯後就上樓休息了會，好多人圍上來，非常熱情的給我們倒水喝，甚至還有主動給我和顧景川捶背的。

“不，不用錘，謝謝。”

我驚的縮了縮背，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在背後給我捶背的是個非常年輕的女孩，她見我一臉驚嚇的樣子，臉上露出淡淡的委屈之色。

顧景川就被我鎮定多了，十分坦然的接受著別人幫他捶背，捶背的也是個二十來歲的白淨女孩，臉上紅撲撲的，眼神很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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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小平頭就帶著大家來到另一個房間裡，這房間有很多椅子，牆上還掛著一個黑板，應該就是上課的地方了。

大家都找了個地方坐下，我和顧景川也坐了下來，小平頭開始介紹產品，拿了一個小小的瓶子，裡面有液體晃動，說這是海豹油，非常真貴，能治非常多的病，反正吹的天花亂墜。

講完了產品後，就開始講制度，講的什麼五級三晉制，1—2份的爲實施業務員、3—9份的爲業務組長、10—64份爲業務主任、65—599份爲業務經理、600份以上爲高級業務員。申購方式爲每份3800元，如果一次性購買多份，第二份開始按每份3300元計算，得到的回報非常高，那小平頭說，最高可以分到1040萬元。

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聽的我腦袋都疼，我不知道爲什麼會有人上這樣的當，天上不會掉餡餅，更何況是這麼多錢。

爸和二伯兩人聽的眼睛都冒光，不時還給我說，“悠悠，只要我們發展的下線多，到年底就能成百萬富翁。”

我想勸他，但是現在時機不對，只能先忍住，等到課上完後，再找機會勸他。

講完了制度後，那小平頭終於是閉了嘴，笑呵呵的走到我和顧景川身邊，問我們聽明白沒，我和顧景川互相看了眼，都沒有說話，然後小平頭也沒有繼續問，而是走出了房間。

“悠悠，這可不是傳銷，這是國家的最新扶持的項目，和傳銷完全兩碼事，不信的話，你繼續瞭解，你這麼聰明上過大學，一定能將這個項目參透的。”

二伯見我似乎有所懷疑，趕緊走到我面前，給我解釋。旁邊爸也附和的說道：“這可是賺大錢的項目，等下你給你弟打電話，讓他也過來，他那個工作一個月才掙多少錢，到這裡才能賺大錢。”

爸簡直像是著了魔一樣。

之後顧景川告訴我，說我爸可能很難勸回去，觀念裡都是金錢至上。

休息了半個小時後，就開始上第二節課，有個中年婦女上臺，說自己的經歷，以前多麼的貧窮，還有老公對他家暴什麼，說的聲情並茂，在場好多女人都被說哭了，在那抹眼淚。說完了之前的痛苦貧困的經歷後，又開始說現在的成功，說一年賺了多少多少萬。

底下的人，好多都露出羨慕的目光。

這一課講完後，二伯又開始了吧啦吧啦的說了一長串，說來說去，就是項目都賺大錢，說那個農村婦女都能一年掙那麼多萬，我們就更能掙的多了。

耳邊嗡嗡的，真的說的我腦仁疼，要是錢真的那麼好賺，這世界上也就沒有窮人了，況且這根本就是騙，欺騙親朋好友，這樣的錢即使用著都不會安心。

“衛生間在哪？”

我問旁邊的一個女孩，其實是不想再聽二伯說話，想要出去透透氣。

“小關，你帶她去。”

小平頭像是有順風耳一樣，竟然隔了那麼遠都能聽到我說話，說明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一直暗中注意我和顧景川。

“我帶你去吧！女廁在樓下。”

叫小關的女孩立即熱情的帶我下樓，而且還守在門口，等我出來後，又帶我上樓。

之後就沒有再上課，終於我也找到了機會和爸單獨在一起。

“爸，媽挺想你的，擔心你吃不好睡不好，前兩天都告訴我好幾晚都沒怎麼睡覺了，你回去看看她吧！”

我想爸應該還是在乎媽的，沒說那什麼項目是騙人的話，怕他會反感，會有牴觸心理。

聽到我說媽好幾晚上沒睡覺，爸臉上露出了擔憂之色，然後拿出手機給媽打電話。

之前我早就和媽溝通好了讓她裝病然後把爸勸回去，所以現在爸打電話回去正好。

爸打通了媽的電話，還未等爸開口，媽在電話裡就咳嗽了起來，爸臉上的擔憂更甚了。

“你生病去看了醫生沒？”

因爲離的近，所以媽說話也能隱約聽到點，媽說：“去鎮上的診所看過了，說是重感冒，一時半會好不了，哎，最近頭好像又開始疼了起來，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這一個人在家生病了也沒個人在身邊，到時候怕是病死了都沒有人知道。”

說著說著媽就哭了起來，哭的很傷心，我聽著也很難受，一時間也紅了眼眶，在旁邊勸爸：“爸，賺再多錢也沒有媽重要，她現在很需要你，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爸眼神裡已經有明顯的鬆動了，但就在這時候二伯找了過來，又對我開始說起這個項目有多麼多麼賺錢，爸臉上的那抹鬆動和猶豫轉眼即逝，心裡再次被錢所佔滿。

我當即氣的牙癢癢，但又不能發火。

爸對媽說，“我打電話讓大嫂過去照顧你，等我賺到錢後，到時候給她萬把塊錢都不是問題，你也別擔心我，我好的很，吃的好睡的也好，現在悠悠來了，也能照顧我。”

二伯一過來，爸又打消了回家的念頭。

媽在電話裡哭的更是厲害了，求著讓爸回去，爸後面乾脆一狠心掛了電話，我再勸爸就有點不耐煩了，我也不敢再多說。

晚上吃飯的菜，比中午還差了些，就白菜和土豆，連一絲肉末都找不到，我想他們平時就吃這些，只有新人來了後，纔會有肉，難怪中午他們看到那雞肉眼睛都冒光。

晚上我也吃的比較少，顧景川也沒怎麼吃，吃飯的時候，他小聲的對我說，“小悠，我很想念你做的菜。”

他跟著我過來，讓他受這些苦，讓我很是愧疚，小聲的回他：“等回去後，我天天做給你吃，做你最愛吃的菜。”

他嘴角翹了翹，點了點頭。

吃完飯後，也不用我們去洗碗，這裡面的人對我們真的非常熱情，這可能也是他們的一個策略，想要留住我們。

晚上睡覺的時候，男女各一個房間，都是打地鋪，現在天熱，只有一把電風扇吹，一個房間睡了這麼多人，進去一會，我就悶的胸口都快喘不了氣。

男宿舍的人更多，而且肯定還不愛洗澡的，那味道可能更難聞，我心裡十分同情顧景川，他可能今晚一晚都睡不著。

洗澡還要排隊，每個人還規定了洗澡時間，只有五分鐘，聽到這樣的規定，心裡真是非常鬱悶，就算給我再多的錢，我也不願過這樣的日子，沒有任何的個人空間，吃的也不好，睡的就更差了，這日子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

不過我和顧景川這兩個新人，還是得到了特別照顧，可以先洗澡，而且沒有規定時間，想洗多久就洗多久。

洗完了澡後，想單獨和顧景川聊聊，但總有那麼幾個人會時時刻刻跟著我們，這應該是那小平頭讓她們監視我們的，顧景川一張臉都冷了下來，目光凌厲的看著那幾人。

顧景川冷著臉的時候，氣勢一下了就上來了，那幾個男女臉上明顯露出了畏懼之色，不敢再緊跟著我們。

我和顧景川兩人來到院子裡，終於有了獨處的時間，讓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你還好嗎？”

顧景川想要摟著我的腰，但被我避開了，現在我們兩人不能太親密，爸現在想錢快想瘋了，要是知道我和顧景川在一起，怕是會立即找他要錢。

“還好！”

我輕聲回答他，剛剛對於我的避開，他微微皺了下眉，但也沒有說什麼，想來也是明白我的顧慮。

“你還好嗎？”

我詢問著他，他怕是沒受過這種苦，吃的不好，今晚還要和那麼多男人一起打地鋪。

“就當是體驗另一種生活了。”

他撇了撇嘴，明顯是不適應的，但是卻也沒過多的表現出來。

“景川，謝謝你！”

我真的很感動他此時的陪伴，如果是我和弟弟兩個人來，可能此時我不會這麼鎮定，有他在，我時刻都感覺到非常的安心。

顧景川剛想說什麼，但是突然身後傳來聲響，讓他沒有說出口，回頭一看，是那小平頭的男人。

雖然嘴上揚著笑，但是眼睛卻透著審視和探究盯著我和顧景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