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姐的老公跟著我們進了房間，他看了我一眼，眉頭擰了起來，說：“我和我老婆談的是家事，希望你離開。”
未等我開口，雨姐先說話了，“楊濤，該走的是你，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到時候我們法院見。”
“老婆，別鬧了，孩子還在家等我們，你跟我回去，以後我保證不打你了，再打你就是王八蛋。”
男人信誓旦旦的起誓，一臉的哀求。
雨姐只有在聽到孩子兩個字的時候，表情裡才露出一抹痛苦，但對他老公的保證，沒有絲毫反應，我想雨姐聽這樣的話肯定聽了許多次，所以此時纔會如此冷漠。
男人見雨姐根本不爲所動，臉色又沉了下來，快步走到牀邊，將雨姐的包拿起，“今天你不回去，也要回去。”他又一把抓著雨姐的胳膊，強拽著往門口走。
我趕緊伸手去拉著雨姐，不讓她被男人拽走，厲聲說道：“你鬆手，雨姐不想跟你回去，你不能強迫她。”
“楊濤，你個畜生，你放開我。”
雨姐情緒瞬間失控，驚慌的喊道，手拼命的想掙脫男人的桎梏，我從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她的身體甚至在顫抖。
男人雖然力氣大，但是我和雨姐兩人他也無可奈何，他憤怒的看著我，那冰冷的眼睛裡有著血絲，五官猙獰可怕，雖然只看了我一眼，卻讓我渾身打了個冷顫。
“啪……”
一聲脆響，傳遍整個房間。
他反手就狠狠的扇了雨姐一巴掌，雨姐之前嘴角原本已經(jīng)癒合的傷口，此時又裂開了，血流了出來。
“你個禽獸，你怎麼這麼殘忍。”
我快被氣瘋了，衝上去用力的推了男人下，雨姐都已經(jīng)被他傷的面目全非了，他竟然還能下的去手，我將雨姐拉到身邊，然後拿出手機，想要打110報警。
但是我才撥了一個鍵，手機就被男人給打掉在地上，“你個臭女人，滾遠點，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他朝我厲聲吼道，然後一把抓著我的頭髮就往外面拖。
頭皮傳來鑽心的疼，我痛的大叫一聲，伸手拼命的去打男人，旁邊雨姐又哭又叫，伸手去打男人，抓他的臉。
男人的眼鏡被抓掉，臉上也被抓出了血痕，他臉色大變，眼睛冷的像兩個冰窟，陰森森的讓人毛骨悚然，他狠狠的將我的頭往牆上撞，腦袋嗡的一聲傳來劇痛，昏眩也隨之而來，瞬間我就癱軟在地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我聽到了雨姐的哭喊聲，那一聲聲淒厲的喊叫，讓我的心都揪起來了，想去幫忙，但是腦袋又疼又暈，站都站不起來。
“賤婆娘，不好好教訓你，你是不知悔改，想離婚帶走孩子？除非我死，打斷你的腿，看你……”
男人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我甩了甩頭，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發(fā)生了什麼，但眼前還是一片模糊，只隱隱約約看到兩人扭打在地上。
“那你就去死吧！我受夠你了，受夠你了……”
雨姐的聲音裡透著瘋狂，空氣裡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隨後越來越濃，我的心裡咯噔一下，驚慌的大叫雨姐，爬了過去，但是越靠近雨姐，血腥味更濃。
“死了我也就能解脫了，死了我就不用看到你那張噁心的臉！呵，呵呵，死了好……”
雨姐突然笑了，那笑容聽的我膽戰(zhàn)心驚，心裡越發(fā)感到不安，靠的越近，我的身體抖的越厲害，視線也逐漸由模糊變得清晰。
當終於能看清眼前的一切後，我差點再次昏厥過去，血，滿地的血，而雨姐的老公就躺在血泊中，身體不時痙攣抽搐，眼睛睜的特別大，看著雨姐，眼神裡透著驚恐還有不甘心。
雨姐手上拿著之前削過蘋果的摺疊刀，刀上也都是血，她蒼白的臉上露出解脫般的笑容，眼睛裡滿是絕決和瘋狂。
雨姐殺了他老公，她殺人了……
此時我已經(jīng)無法思考，全身冷汗直冒，被眼前一幕嚇的連話都不會說，我能清晰的聽到我的牙齒在不斷的碰撞發(fā)出的磕磕聲，第一反應我是想跑，但是全身都使不上力氣，癱軟在地上。
“小悠，我終於可以擺脫他了。”
她看著我，笑容燦爛。
像放慢鏡頭一樣，她所有的動作在我眼前不斷放大，她擡起手拿著刀割自己喉嚨的時候，每一個動作都被我看在眼底，我甚至能看到血噴出來的那瞬間。
在雨姐倒下的那刻，像有把重錘狠狠的敲擊著我心臟，讓我在極端的恐懼中恢復了一絲清明，我快速的爬到雨姐的身邊，伸手壓著她脖子上的傷口。
“雨，雨姐，你不要死……”
血浸溼了我的雙手，不斷從我手指縫間溢出來，我拼命的大喊：“救命，救命啊！”
我目光瞥到不遠處我掉落的手機，立即撿起來，顫著手指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救，救命，在，在善圓路居家賓館，快，快來。”
我聲音抖的太厲害，拿著手機的整隻手臂都在抖動，手上因爲鑽滿了血，手機一個不慎掉在了地上，我趕緊撿起來，通話已經(jīng)結(jié)束。
這時候房間門從外面被打開，進來一個服務員，看到屋內(nèi)的場景後，慘白著臉，大叫一聲，轉(zhuǎn)身就跑了。
“別，別走……”
我無助的大聲喊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能感覺到雨姐的生命在也流逝，“雨姐，你爲什麼這麼傻……”
看著地上的雨姐，此時心裡的悲痛已經(jīng)大於恐懼。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身邊人漸漸多了起來，我終於看到了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我哭喊的對他們說，“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
之後醫(yī)生將雨姐和她丈夫擡上了擔架，我也想跟過去，但是卻被警察來攔住，冰冷的手銬銬在我的手上，我當即驚慌無措，“你們爲什麼抓我，不是我殺的，人不是我殺的。”
“現(xiàn)場重傷兩個，你需要跟我們回警局協(xié)助調(diào)查，如果你確實沒嫌疑，我們會放了你的。”
警察語氣很冷，抓著我的胳膊往外走。
我被當成了犯罪嫌疑人，雖然我很清楚自己沒有傷害任何人，但是當被拷上手銬的那刻，我依舊驚恐不安，經(jīng)歷了剛剛雨姐殺她丈夫又自殺的一系列恐懼又慘烈的遭遇後，本就已經(jīng)頻臨崩潰的我，此時此刻再也承受不住，在被警察推上警車的時候，我身體一軟，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醒來的時候，周圍全是刺眼的白，這裡是醫(yī)院，當看到警察的時候，我愣了下，之後昏迷前的事像潮水一樣全部涌入我腦海，躺在血泊中的男人，自殺的雨姐，還有被拷上手銬的自己。
“你醒了，頭還昏嗎？”
女警察看到我醒來，立即走了過來，詢問著我，眼神卻有點冷。
“那兩個人怎麼樣？”
現(xiàn)在我最關心的是雨姐還有她丈夫的情況，焦急的詢問警察。
“男人當場就死了，那女人還在搶救中，既然你已經(jīng)醒了，就立即配合我們協(xié)助調(diào)查，你的姓名。”
女警察滿臉嚴肅的看著我，手上拿著本子和筆。
我還完全沉浸在她前面的兩句話中，雨姐沒死，太好了，而對於那個畜生樣的男人，我沒有多少同情心，
我在心裡祈禱著雨姐一定要活下來。
“你的姓名，我在問你話。”
耳邊響起女警察冷厲的聲音。
我回過神來，立即如實告訴她自己的姓名，之後又問了我年齡、籍貫還有住址，和雨姐的關係，我都一一回答。
“說下案件經(jīng)過，一定要詳細，不能隱瞞，知道嗎？”
“知道，我一定不隱瞞。”
我舔了舔脣，口有點幹，想喝水，但是看到面前冷著臉的女警察，只能放棄，開始說事情經(jīng)過。
“我和雨姐是在一個同妻羣認識的，她本命我不知道，網(wǎng)名叫“雨天”，年前我們同妻羣在a市有過一次聚會，那時候我才真正認識了雨姐……”
我儘量詳細的將案件經(jīng)過告訴警察，當我說道雨姐被他男人經(jīng)常家暴的時候，我看到女警察眼中出現(xiàn)了憤怒之色。
“那把殺人的刀是誰的？”
“是雨姐自己的，之前削過蘋果吃。”
想起雨姐給我削蘋果吃的情景，心裡一陣抽痛。
爲她感到不值，但我也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她撐不住了，任誰經(jīng)過那種種的暴行後，也會變得瘋狂。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jīng)淚流滿面。
“現(xiàn)在當事人已經(jīng)死了一個，而另一個還在搶救中，你是唯一清醒的，不管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現(xiàn)在都是嫌疑人，所以我要帶你回警察。”
女警察語氣沒有之前那麼冷了，說完後，就按鈴讓醫(yī)生進來。
醫(yī)生在給我做了檢查後，告訴女警察：“病人已經(jīng)沒太大問題，可以出院。”
女警察嗯了聲，然後將我銬在牀欄桿上的手給解開，護士將我另一隻手上的針管拔掉後，兩隻手又給手銬拷上，但離開醫(yī)院的時候，用一件衣服搭在我手上，這樣別人也看不到我被銬著。
“能告訴我，我昏迷了多久嗎？”
進電梯的時候，我詢問著身邊的女警察。
“沒多久，兩三個小時。”
我鬆了口氣，隨即又開口說道：“我能打個電話嗎？打給律師。”
現(xiàn)在這種情況，最好給自己找個律師，我第一時間想到了張律師，能力強人也很好。
雖然想起的是張律師，但是腦海裡浮現(xiàn)的卻是顧景川的臉，因爲張律師就是他介紹給我的，他要是知道我現(xiàn)在的處境，會不會擔心？
他現(xiàn)在還在生我的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