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妖祖一觸即走，若不是自己留下的禁制被人觸發，餘閒還真以爲這傢伙單純就是借他之手來排除異己。
祖龍就是那個倒楣蛋。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哪怕靈界如今危機重重，但底蘊和體量擺在那兒。
若是自己成了靈界唯一的合道，就能更好的與天道融合，得到更多的權限。
祖鳳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其他合道無力出手之時，她就是靈界的唯一代言人。
若沒有她裡應外合，靈界絕不會像現在這般虛弱。
襄外必先安內，內部沒統一，怎麼和外敵幹架。
如何統一，就是把意見不合的全部幹掉。
“不愧是靈界合道，比靈界的天道靈氣還要難消化。”
餘閒看著在人間界外蠕動的瘤子，估摸著沒個萬八千年的，人間界休想將祖龍這一具真身吞掉。
如今的人間界已經能夠吞噬靈界天道靈氣。
但還是有些消化不良，遠不及直接吞噬靈界資源來得迅捷。
而祖龍真身通體由靈界天道之力構成，消化這具真身，自然更加困難，還很容易進一步催化靈界天道。
以前通過偷渡靈界資源，還算是旁敲側擊，庇護真靈道尊算是抽祂的臉。
而現在就是直接吃祂的肉，再怎麼遲鈍，也會有本能的反抗。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也有大機緣。
靈界天道爲自救直接進化出完整靈智來他都不奇怪。
“但還是感覺有些太過順利了。”
“祖龍直接給我送個人頭算怎麼回事？”
“即便是妖祖背刺，難道祖龍就這般沒有腦子，沒有事先防範，一點備用計劃都沒有，就上趕著給我送？怎麼說也是合道妖聖，活了數個量劫，要真這麼單純，早該被人抽了龍筋，哪裡輪得到我來出手。”
“不過就是藏著毒藥的蜜糖，也得吃幹抹淨再說，否則人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豈不是成接客的了。”
餘閒暗自思忖，一時間想到不少可能。
但現在都不是要緊的。
他不能跟著別人的節奏走，那就直接落了下乘。
如今是他佔據優勢，理應是別人跟著他的節奏來纔對。
餘閒一個轉身，回到人間。
……
靜謐的房間內。
昊天道尊盤膝而坐，七竅流血，肉身在禁制下寸寸崩潰，但是彷彿正要寂滅之人不是他一般，仍舊錶情平靜，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覺。
直到餘閒出現在他面前。
“你來了。”
昊天道尊露出一抹淡淡笑意，感慨道：
“我希望你來，又不太希望你來。”
“你若是不來，我便全了這持續一量劫的忠義，你來了，我便能留得性命，人生如此美麗，誰又願意死呢。真是讓人難以抉擇。”
餘閒念頭一動，壓制在昊天道尊身上的禁制便自行消融，昊天道尊終於止住了崩潰的肉身。
“你就這般有把握我一定會出手救你？”
昊天道尊輕笑一聲，篤定道：“你會的。”
“我這些年在學校裡給學生們教靈界歷史，同時我也在學習人間歷史。縱觀你這些年的行事風格，就會發現你是個很實際的人。我與你無生死大仇，反而還有往日情分，否則這些年你不會留我性命。
同時我又能爲你帶來足夠的好處，你怎會不救我。”
餘閒沒有在意昊天道尊對他的分析。
對於他的心理側寫研究，如果用紙張寫下來的話，誇張一點來說，足夠鋪滿整個人間。
畢竟他是人間之主，萬事萬物隨他心意。
他高興，人間就是幸福天堂，他痛苦，世界便是無間地獄。
所以其他人哪能不在意他的心情。
凡人帝王大多喜怒不定，性情莫測，就是爲了不讓人研究清楚自己，因爲他們的權威還有部分是來自於神秘的未知。
但他不同，他的權威來自於自身實力。
旁人就算把他研究透了也沒有用。
何況人心多變，誰又敢說完全能夠掌握別人的心理，只能略作引導罷了。
四兩撥千斤，前提是要有那撥動千斤的四兩力。
但其他人加起來也不夠這四兩。
就像全天下都知道大愛帝君風流成性，皇家歌舞團更是萬千少女的夢中理想，但沒有一個人會愚昧的覺得一個女人就能影響帝君的決定。
曾經也有人嘗試過，但結果基本上都很慘。
具體可參考某位孤獨終老的趙姓小妾。
餘閒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道：
“希望你的價值能夠讓我滿意。”
昊天道尊十分坦誠：“剛纔來見我的是人祖，我曾經侍奉的大老爺，那個給了我一切的人。”
餘閒微微頜首：“這正是我將你帶來人間的目的。可惜無緣得見人祖，否則……”
老鄉見老鄉，背後捅兩刀。
餘閒對於這位被他牽扯進來的老鄉，還是挺有興趣的。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正是未來的“自己”將他帶到此世的時候，順便把人祖這個老鄉也給一起帶了過來。
只不過由於時間長河的力量太過浩瀚，人祖一不小心掉到了靈界初開之時。
昊天道尊繼續道：“他來找我，並非是爲了救我，而是爲了從我身上拿走了一些東西。”
餘閒道：“比你性命還重要的東西，我有些興趣了。”
“不過人祖走了，顯然東西已經被帶走，你現在才告訴我這些，是否太遲了？”
昊天道尊微微一笑：“我還複製了一份。”
餘閒愣了一下，說道：“真是好樣的。”
接著他伸出手。
昊天道尊此刻沒有合道禁制，身體力量都在漸漸恢復，哪怕身受重傷，再度調用洞天之力，也不像之前那般困難。
他面前張開一道門戶，吐出一個光團。
餘閒抓住吸收，片刻間便將其消化。
他緩緩睜開眼，看向昊天道尊，驚歎道：
“以世界爲實驗場，我就知道那些小世界沒有那麼簡單。”
“天道獻祭之法，居然是人祖創造。”
“道尊化真靈之法，也是人祖所傳。”
“果真是好大的一盤棋，我不如他。”
光團中並非什麼仙術秘法，也非什麼寶藏地圖，而是一段段從量劫之初就記錄下來的資料。
這資料主要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小世界天道融合記錄，在一次次人爲干涉下，那些個世界的天命之子爲了拯救世界走向與天道融合之路，又一次次被天道侵蝕，化作天道傀儡。
當然，也有成功的例子。
比如其中被大書特書的靈天道君。
這位出身下界，憑藉無上天資和毅力成就道尊之人，居然也是被選中的實驗品。
如果讓他知道真相，怎麼也得道心破碎好一會兒。
本以爲如今的一切都是靠自己雙手努力得來，誰曾想也是大人物的棋子。第二部分則是天道獻祭之法的記錄研究。
最初的天道獻祭之法竟不是靈界天道所傳，而是人祖通過昊天道尊將其流傳。
爲的就是研究出天道的構成，干涉天意的辦法。
比如餘閒自己都曾在玄尊界用過的萬靈勝天意之法，人爲扭轉天道意志。
不過這玩意並不是很靈。
當初之所以能夠成功，還是因爲他吞噬了足夠多的天道靈氣，已經提前佔據了一部分天道權限。
第三部分則是萬族起源人族的根源了。
人族先輩爲避開九之極數的詛咒，留下身化真靈之法，竟也是人祖所傳。
而資料中記載的正是此一量劫以來，那些通過秘法轉化成真靈的人族道尊。
這些記錄資料，哪怕是泄露出隻言片語，恐怕都將在靈界引起軒然大波。
餘閒當即明白自己想讓人祖當自己試探靈界天道的馬前卒，殊不知人祖早就將靈界天道視爲囊中之物。
人家可不是什麼棋子，而是以身入局的幕後棋手。
“如此重要的資料，人祖居然也肯留你。”
餘閒向來是以最大的壞意來推測他人。
人祖難道不知道昊天道尊可能會留下複製資料。
他就這麼有信心昊天道尊不會出賣他。
現實證明，昊天道尊這會兒賣得挺快的。
要麼人祖當前沒有能力除去昊天道尊。
要麼，他就是故意的！
至於說什麼念及舊情，不願傷了昊天道尊，完全就是放屁。
真念及舊情，多救走一個昊天道尊又算得了什麼。
昊天道尊道：“大概是大老爺想要借我之手，將這些東西交給你吧。你是靈界量劫中從未有過的變數，是在靈界眼皮子底下合道的存在。
如果這些資料到了你的手上，發揮出來的作用定是難以想象的。”
餘閒摸了摸下巴，感覺自己要長腦子了。
“你這麼一說，搞得你像個雙面間諜，我該如何信你？”
昊天道尊坦然笑道：“我不求你能信我，只想留得殘軀，看一看你和大老爺，誰纔是最後勝者。若是大老爺勝了，我隨他成道，今後長生不死。
若是你贏了，念在昔日情分和今日我投誠獻寶的份上，想來再活一量劫，未必不可能。”
餘閒笑了起來：“你說得不錯，你我無仇，當初你與不周山神反我，乃是理念之爭，堂堂正正，這些年的牢獄之災也算是給了你懲罰。”
“我今日便放你離開，給你自由。”
昊天道尊搖搖頭道：“還請仙尊憐我老邁，讓我在這學院做一教師足矣。”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天塌下來，個子高的頂著。合道之下，你的個子算是最高的，此番天塌，你怎麼躲？”
餘閒說道：“而且我貪心得很，你剛纔給我的投名狀，遠遠不夠。”
“我不要你與人祖作對，替我出征其他小世界，融入人間。”
虛空宇宙黑暗死寂。
哪怕是靈界，能夠獲得小世界座標，全靠下界修士飛昇，自己暴露出來。
人間界才壯大多長時間，這份底蘊遠遠不足
所以現在得到的那些小世界座標，全靠薅靈界羊毛。
別看小世界體量不大，但世界本源卻是一樣的，都是未來的“自己”這具仙軀中誕生的本源，對於世界成長，十分重要。
所以儘可能的融合更多小世界，在最後與靈界的對決上，也能增添一分把握。
他現在的高度已經被限死，只能儘可能增加寬度了。
昊天道尊心知這是最後的條件。
大愛仙尊不養閒人。
以前他是囚犯，自然能吃公家飯，現在得了自由，就得爲大家服務起來了。
至於說回去投奔人祖。
他還沒這麼傻。
仙尊給他面子，他不要，那就得吃刀子了。
“謹遵仙尊之令。”
昊天道尊從善如流，躬身就拜，不再提什麼當老師的話。
餘閒點點頭，身形已然消失不見。
他得好好研究一下這份資料。
……
與此同時。
靈界。
大同分會。
“大同會蠱惑人心，剝削靈界，導致靈界末法，其罪當誅！奉人祖之令，特來剿滅大同會靈界分部！”
一個彪形大漢凌空而立，當衆宣佈大同會罪狀。
而後就聽到陣陣嘲笑。
“哪裡來得二愣子，誰不知道大愛仙尊乃是人族仙尊，人族今日領袖，奉人祖之令？讓人祖親自出來說吧！”
“仗著自己有些實力，就敢大放厥詞，還不速速滾下來，變回原形，好叫從輕發落。”
“不知事的蠻子！”
道道力量升騰而起。
居中一道更是道尊之力，帶著洞天世界的真實之力，鎮壓虛空萬里，乃是大同分會的鎮守。
顯然來人並非什麼弱手，否則也不會叫一位道尊親自出手。
果然。
就見大漢仰天嘶鳴，化作一頭巨型恐鱷，人身鱷頭，如同山巒聳立。
他並沒有洞天真實實力，但身軀卻是出乎意料的堅韌，哪怕洞天之力都無法束縛，相反，天地之力還要受他掌控，用來對抗洞天之力。
“這是？”
鎮守的人族道尊眉頭一蹙，像是想到什麼，面色大驚。
“蠻獸的肉身本源之力，與天地契合，封禁一切法則，你居然是蠻獸化形，怎麼可能？”
“蠻獸無法生出靈智，更無法化形，乃是世界規則！”
靈界蠻獸乃是荒域特色，力量強大，但如野獸一般，哪怕是堪比玄尊道尊的蠻獸始祖，靈智頂多與幼童一樣，而且多是處在沉睡之中。
似乎有什麼力量束縛著它們，只要不主動招惹，它們不會離開領地。
哪怕是大同會在靈界大行其道之時，搜刮一切資源，也不願自找麻煩，去招惹它們。
但此刻蠻獸不僅化形，居然還奉人祖爲主。
鱷魚頭裂開長滿鋸齒的大嘴，身形再度拔高，竟是生生將洞天之力壓下，封禁天地，使得所有人只能使用自身的肉身之力。
這就是蠻獸封禁一切法則的肉身本源之力。
“自然是——時代變了！”
砰！
諸多修士紛紛被這巨大壓力壓得粉碎爆炸，只有寥寥幾人在道尊庇護下，朝著遠處逃遁而去。
而這一幕場景。
靈界各處都在發生。
一時間，靈界風雲變化。
人祖分身在人間等待時機的同時，他的本體真身並沒有閒著，一場針對大同會的行動如海嘯般襲來，瞬間席捲了整個靈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