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瞬間，那隻海獸猛地繃緊了身體。
海獸的瞳孔驟然收縮，隨後，它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鰓部劇烈開合，黏液大量分泌，甚至開始腐蝕周圍的海水，形成一片詭異的熒光綠霧。
隨後，海獸猛地往深海潛了下去。
這一次不像上次，它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就那樣一直潛到了探測器的極限，直到再也無法找到它的信號爲止。
“目標丟失，重複，目標丟失。”
所有人面面相覷，只聽到萬院長略帶著感慨的聲音——
“果然，這些海獸知道蟲族，他們跟蟲族打過交道。”
“我想，我們找到短時間阻礙海獸靠近海岸線的辦法了。”
......
很快，這一次實驗所取得的數據就被提交到了燧人指揮中心。
海獸很有可能是自然產物。
海獸知道蟲族，會因爲母蟲的信號而逃跑。
這兩個消息讓指揮中心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捏了一把汗。
海獸的近海驅逐網絡可以架設起來了，至少一年的時間不用考慮海獸的突然襲擊。
可是這樣也帶來了一個問題。
李雲樞可還記得，第三年的時候，所有的海獸都同時上岸，開始對人類發起攻擊，幾乎是一瞬間就將人類在海邊的聚集點全部覆滅。
如果海獸是自然產物，那麼這到底是因爲什麼？
那時候的人類自保都是問題，可不會對海獸主動發起攻擊，引發海獸的報復。
要麼，海底出現了巨大的變動，逼得這些海獸不得不上岸。
要麼，有什麼東西控制了這些海獸，讓它們對人類發起了攻擊。
可這兩個原因，對於人類來說可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怎麼，還在頭疼海獸的事情啊？”
似乎是發現了李雲樞的異狀，中樞緩緩走到他的身邊。
李雲樞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是啊，雖然現在找到了暫時驅離海獸的方法，但第三年的災難性上岸事件始終是個隱患。”
“作爲上一次的總指揮，就連一點有用的資料都提供不了，我......”
李雲樞的聲音低沉下去，一直筆挺的腰桿都有些彎了下去。
中樞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已經做得夠好了。”中樞的聲音很平靜。
“上一次人類是個什麼樣子，我們不知道，作爲親歷過的，你還能不清楚？”
“能夠有現在這個樣子，雲樞你功不可沒！”
“可是......”李雲樞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中樞直接打斷。
“沒有可是！”
“怎麼，你是想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一個人做完，還是想把所有責任都扛在自己肩上？”
中樞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眼神卻帶著幾分關切，“我們東國，我們人類，不是靠你一個人就能對抗整個末日的。 ”
李雲樞沉默了片刻，最終緩緩吐出一口氣，肩膀微微放鬆了一些。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那麼多人死去了。”他的聲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語。
中樞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我說你自從上次指揮結束後就一直這個樣子，鑽牛角尖了吧？”
“你是不是還準備說，那些戰士們犧牲都是因爲你？”
李雲樞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默認了中樞的猜測。
中樞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雲樞，戰爭不是一個人的遊戲，更何況是這種生存之戰。”
“每一個戰士走上戰場，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後悔嗎？或許會有，可是更多的都是怕自己的犧牲毫無價值，怕自己拼了命也無法爲所在乎的一切換來一個明天。”
“我問你，他們是白白犧牲了嗎？他們一直爲之豁出一切想要換來的未來成功了嗎？”
“可如果我的決策能更精準一點，資料更加全面一些，或許他們就不用……”李雲樞攥緊了拳頭。
“沒有“或許”。”
中樞打斷他，“戰場上沒有完美的指揮官，只有不斷適應變化的決策者，上一世的人類連像樣的防禦體系都沒有，你能帶著他們撐到第三年，已經是奇蹟。”
“現在更是做到了極限，乾的漂亮，雲樞！”
“你大可以去問問，問問那些知道你的一切的戰友和同志們，看看他們對你的評價。”
李雲樞的拳頭慢慢鬆開，但眼中的沉重仍未完全消散。
他望向指揮中心的全息投影屏，上面閃爍著全球海域監測數據——代表海獸活動的紅點幾乎遍佈整個海洋。
“中樞，您說得對。”
李雲樞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堅定，“正因爲我見過最壞的結局，所以這一次，我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
中樞微微點頭：“這纔對嘛，所以，你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李雲樞轉身走向中央控制檯，調出一組實驗數據：“海獸對蟲族信號的恐懼遠超預期，這說明它們很可能在與蟲族發生過慘烈衝突。”
“我們需要知道——到底是什麼讓它們最終放棄了深海，選擇登陸。”
“還有呢？”
“提前對最後兩個敵人的出現做好準備，關於它們的資料在上一次沒有多少，但還是露出過蹤跡。”
“還有嗎？”中樞笑著看著李雲樞。
李雲樞愣了愣，終於反應過來。
“抓緊時間，抓住一切機會和資源提升整個東國的實力，只有這樣才能無論遇到什麼情況 面對什麼敵人，都有一戰之力。”
“哈哈！”中樞大笑起來。
他用力的拍著李雲樞的肩膀。
“這纔是我最想聽到的回答。”
“拼盡一切，做好最完美的準備！”
“哪怕是最後還是沒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但是我們不會後悔。”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笑著去見那些已經犧牲的戰友們，才能最後安心的成爲他們中的一員。”
說著中樞將一封信丟給了李雲樞。
“這本來是我上次穿越怕萬一出了問題才留給你們的，後面沒什麼事你們也就沒看。”
“前幾天老薑穿越過來的時候給我連抽屜一起帶了過來。”
李雲樞一愣，就想把信還給中樞。
“看看吧，本來就是寫給你們看的。”
“看完後去找老朱和老薑他們，那裡有東西會讓你更有信心。”
說完，中樞笑著走了出去。
李雲樞看著中樞離開的背影，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打開了信封。
中樞的信很簡單，只有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加油！”